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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為聘在線閱讀 - 春為聘 第66節(jié)

春為聘 第66節(jié)

    離開臥房后,裴衍對守在外間的茯苓道了聲“辛苦”,一個人走進風(fēng)雪中,與寒峭中的孤月為伴。

    茯苓半撐著門扉探頭觀望,不懂世子為何這樣別扭,明明一心系在大奶奶身上,卻要白日冷漠、夜里柔情,是邁不過被“拋棄”的坎嗎?

    可侯府烏煙瘴氣的,也怨不得大奶奶呀!

    搖了搖頭,茯苓合上門,歇在了外間的軟榻上。

    皇城,安定侯府。

    在兵部再次回絕了裴勁廣的申兵請求后,楊氏在與丈夫的書信往來中,能清晰感受到丈夫?qū)Ρ可袝牟粷M,一口一個老匹夫,全然展示出了悍戾的一面。

    對于丈夫不為他人知的一面,楊氏早已見怪不怪了,不過說起來,嫡庶子嗣中,裴灝的性子是接近丈夫的,只不過少了點謀略和眼界,只一味想要爭寵,像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喟嘆一聲,她繼續(xù)讀起丈夫的信,卻被最后兩段的話語震驚住了。

    丈夫要她將最小的庶子阿荀,差人盡可能快地送去湘玉城。

    十三歲的阿荀雖是庶子,卻極為聰慧,只是因為庶出的身份,總是要忍讓裴氏的嫡系們,性子愈發(fā)孤僻,每日除了請安,從不會主動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線里,漸漸的,楊氏都快忘了這個年紀(jì)最小的庶子。

    丈夫歷來喜歡聰明人,想要栽培阿荀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老二和老三那邊,還在眼巴巴等著父親的青睞,若是讓他們知道丈夫看中了阿荀,不知會不會大鬧一場。

    楊氏揉揉太陽xue,深知棘手,便讓人于次日前半晌,悄然送阿荀離府,并未告知給其他人。

    但后院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事情很快傳到了裴灝和裴池的耳中。

    兄弟二人坐在秋桂苑的客堂中,又是冷笑又是自嘲,尤其是裴池,至今沒有踏入仕途,竟讓一個庶子搶了先,傳出去哪兒還有臉面在世家子的圈子混!

    “二哥,小弟想去一趟湘玉城,跟父親好好談?wù)劇!?/br>
    裴灝仰躺在美人椅上,剝了塊飴糖丟進自己嘴里,美其名曰“甜甜心肺”。

    “弟妹剛生產(chǎn)多久啊,你就要折騰?”

    裴池雙肘杵在膝蓋上,盯著地面發(fā)笑,“生了個小胖孫,我得去父親那里討點好處啊?!?/br>
    “你們得男得女,父親都不在乎。父親在乎的是裴衍的子嗣?!迸釣翢o顧忌地戳了弟弟的痛處,“你覺著,父親為何突然將阿荀要了過去?”

    “小弟不知?!?/br>
    “你好好想想?!?/br>
    裴池轉(zhuǎn)了轉(zhuǎn)不夠聰明的腦子,“請二哥解惑。”

    “……我猜,父親是因為申兵的事沒有得到裴衍的幫助,心生怨念,才想著栽培一下咱們當(dāng)中最有天賦的那一個?!?/br>
    裴池抬頭,極為刻意地瞇了瞇眼,“所以,咱哥倆永遠(yuǎn)得不到父親的重用?”

    裴灝以沉默回答了弟弟的問話,可心里終究是不舒坦的。他為父親承受的一切,竟換不來一絲半點的另眼相待......那就攤開來說!

    面上雖平和的他,在被這種心理煎熬了數(shù)日后,于一日深夜叫來裴池,密謀許久,哥倆在次日天沒亮,帶上細(xì)軟和扈從,快馬離城,來了一場不告而別。

    楊氏得知兩個兒子去往湘玉城后,氣得眼前發(fā)花,而剛巧此時,負(fù)責(zé)銓選武官的兵部破格提拔承牧為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從三品,日后可帶兵出征各地,或為將帥鎮(zhèn)守一方。

    當(dāng)官員任免的文書由信使帶出六部時,朝廷再次派人來到安定侯府,催促裴灝復(fù)職,在發(fā)現(xiàn)人不在府中時,吏部和兵部兩位尚書一同上諫內(nèi)閣,罷黜了裴灝的職務(wù)。

    楊氏心中郁結(jié),給長子寄去信函,說起了這事兒,也不是打算讓長子替次子說情,而純粹是想要傾訴。

    可兩地相距千里,遠(yuǎn)水又怎能解得了近渴......

    **

    秦妧醒來時風(fēng)雪初霽,天地間白茫一片。

    為了防止秦妧打滑摔倒,茯苓早早就吩咐侍從們鏟了院子里的積雪,同時又糾結(jié)起,要不要讓人將對面的院子也收拾出來,可等她過去想要請示裴衍,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院子早已鏟好了雪,堆砌在了各處墻角。

    茯苓拍拍腦門,自己能想到的,世子怎會想不到!自己亂cao什么心啊!

    **

    許久不曾看到雪,秦妧捧著肚子走出去,任椏枝上的覆雪經(jīng)寒風(fēng)吹拂,冰涼涼地落在臉上。

    她套上手捂,小心翼翼地蹲在墻角,堆了兩個不大的雪人,又搓了一個小小的雪球,安裝在了其中一個雪人的肚子上,然后慢吞吞去往對面的客院,叩響了裴衍的房門。

    侍從們正在廂房中用飯,見大奶奶過來,紛紛露出和善的笑。

    這撥人里,只有自己的夫君擺著臭臉,秦妧無奈又好笑,繼續(xù)叩房門。

    “咯吱”一聲,房門被裴衍從里面拉開,也剛好瞧見北風(fēng)吹亂女子的發(fā),一綹綹的貼在額頭和鼻尖。

    “有事?”

    還是冰涼涼的語調(diào)啊......秦妧攥了攥手里的絹帕,“我堆了雪人,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br>
    簡潔的兩個字,格外傷人。若非聽茯苓說起他昨夜悄悄為她按揉腿腳的事,她真的快要以為,他不是來照顧她的,而是來與她和離的了。

    這種又酸又甜的滋味并不好受,因為總體還偏于酸。

    秦妧拉住他的墨藍(lán)衣袂,“走吧,我堆了好久?!?/br>
    裴衍抽回被捏住的衣袂,重復(fù)道:“不了。”

    “不看就算了?!鼻貖€側(cè)過身試圖鉆進屋子,卻被男人堵在門口。她仰頭哼一聲,完全沒顧及一旁看熱鬧的侍從們。

    小夫妻間的膩歪哪是旁人能窺視的,侍從們相繼合上門窗,將獨處的機會留給了他們。

    裴衍沒在意旁人的目光,半垂著眼盯著耍無賴的女子,很想再次拒絕,身心卻皆不聽了使喚,讓女子得了空子,貓腰從他腋下鉆進了屋里,還假兮兮地嘟囔道:“可真冷啊,手都凍僵了。”

    裴衍立在門口,沒有合上房門,被呼嘯的風(fēng)撩起了衣擺和半綰于背后的墨發(fā)。

    他今日沒有束玉冠,而是僅以一根羊脂玉簪固定發(fā)髻,留了一些垂落在身后,配上冷玉般的膚色,顯得更為俊逸灑脫,宛如山水畫中走出的隱居者。

    秦妧沒見過這般打扮的裴衍,偷瞄了幾眼。多溫潤的男子,可惜是個“黑心腸”。

    “我手涼?!睂χ凶拥谋秤埃貖€提出了訴求,“幫我呵呵氣,嗯?”

    她故意挑高了那聲“嗯”,獨具她的特色。

    可裴衍還杵在門口沒有動彈,在外人看來,這股子別扭勁兒不亞于小姑娘。

    “里屋有火盆,自己去烤?!?/br>
    秦妧低頭,扶住肚子,“乖寶,娘手涼,幫娘捂捂。”

    自顧自地演了一會兒,她輕哼一聲,“比你爹強多了,他不會心疼人,還不會哄人,倔脾氣挺......啊......”

    埋怨的話還未完全講出口,手臂就被一股力道扯了下,身體止不住的前傾,倒進了一方夾雜寒氣的胸膛。

    熟悉的“雪中春信”在寒氣的襯托下,發(fā)揮到了極致,好聞的很??汕貖€沒有品味的工夫,驀地抬頭對上男人犀利的鳳眸。

    她的肚子被一只大手覆蓋,不至于受到拉扯的沖擊。

    裴衍那只攥在她小臂上的右手一瞬下移,撐在了她的后腰上,將她攬向自己。

    兩人之間隔著的,就是那個圓鼓鼓的肚子。

    “你這么想依賴我,當(dāng)初卻毅然離開,前后不矛盾嗎?”

    他想要的是她,是她的全部,即便知道一切錯誤的源頭來自自身,卻還是卑劣地渴望她的全部,不愿與她分開……

    秦妧扭了扭不方便的腰身,感受到裴衍的支撐力,也就不再亂動,還將身體的重心后移,完全倚在了身后那只大手上,“那還不是你沒有處理好兄弟間的關(guān)系么,怎么還可以賴我?裴相,講講理行嗎?”

    依著柔韌性,她耍賴地使勁兒后仰,迫使裴衍不得不一再壓低身子,配合她的姿勢。

    等將男子逼得徹底附了身,秦妧索性摟住他的后頸,笑吟吟地問道:“我都這么大度不跟你計較之前的事了,你就不能也大度點,跟我的舊賬一筆勾銷嗎?”

    以前可沒見她有如此無賴的一面,裴衍偏過頭舔了舔干澀的唇,手臂一緊,將人扶了起來,松開,獨自向外走去。

    見狀,秦妧不解地問:“你去哪兒?”

    “去看你堆的丑雪人?!?/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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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敵不過甜蜜?!?/br>
    竹篁覆雪的客院中, 秦妧指著墻角兩個沒有手掌大的雪人,盈盈一笑道:“看吧,是咱們一家?!?/br>
    白胖胖的雪人沒有任何外加的雕飾, 在雪后晨陽的映照下,散發(fā)出冰晶的光彩。

    裴衍斜瞥一眼小小的雪人, 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妧拉了拉他的氅衣, 無話找話地問:“怎么樣?”

    “說了, 丑?!?/br>
    怎么丑了?這男人怎么這么氣人?秦妧不滿道:“欺負(fù)我這個孕婦, 可不是君子所為, 次輔大人?!?/br>
    裴衍沒接話茬,繼續(xù)盯著雪人看。

    孕婦需要充足的休息,在得不到回應(yīng)后, 秦妧捧著肚子走向客房,“乖寶,咱們睡會兒, 讓你爹自己冥想吧?!?/br>
    裴衍側(cè)眸看了一眼走遠(yuǎn)的妻子, 讓人取來一把鏟子。

    初霽的小城白霜鋪地, 寒凍如三尺雪窖,滴水成冰, 然冬陽燦燦, 化蕭索為玉潔,使羈旅者心落安處, 享雪后之寧靜。

    秦妧醒來時午日正濃, 拉開門扉, 被雪色晃了眼, 拿手遮擋時, 發(fā)現(xiàn)兩指指縫間多出兩個碩大的雪人, “屹立”在厚厚的積雪上,有鼻子有眼,栩栩如生。

    其中一個雪人挺著大大的肚子,面朝冬陽,眉開眼笑,手里撐著一把油紙傘,還踢起一只腳,像是在田野上歡快地行走著。

    另一個雪人板著臉,跟在大肚子雪人的后頭,頗有些任勞任怨的意味兒。

    被眼前的巨型雪人驚艷到,秦妧走出房門,仔細(xì)欣賞起來,赫然發(fā)現(xiàn)板著臉的雪人肩上,還放著她的那對小雪人。

    心里的酸甜感再度傾斜向甜,秦妧走向?qū)γ娴目驮?,叩響了裴衍的房門。

    門沒上栓,一叩即開,秦妧推門進去,探頭探腦地摸索進了臥房,見床上躺著個人,踢了繡靴就鉆了進去。

    “夫君,抱抱妧兒。”

    正在午睡的裴衍睜開眸子,看著掀開被子鉆進來的大肚子女子,先是皺了皺眉,隨后帶著一種難言的、莫名的情緒,接受了這份酸苦的“負(f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