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為聘 第68節(jié)
如何說服的?還不是威脅起了效用。 當(dāng)年那場醉酒的強奪和誤殺,永遠(yuǎn)成了父親揮之不去的污點。 說到底,就是見色起意,覬覦晚輩的未婚妻,“愛”而不得,借酒醉意欲強奪時,被衛(wèi)岐發(fā)現(xiàn),惱怒下失手殺了對方,留下把柄。 而父親為了不被懷疑,尋了自己這個替罪羊,轉(zhuǎn)移了裴衍的注意力,也維持住了他們的父子關(guān)系。 甚妙啊,可一旦想起,就替自己感到不值。 不知兄長所想,裴池吃下一個夾饃,撐著腮問道:“小弟有一事不解,看得出,父親是真的不想栽培小弟,那為何不直接送小弟回侯府呢?” 裴灝搖搖頭,“父親的心思,又豈是你我能猜到的?你暫且留在柴房,我會尋機會為你美言的。既然父親沒有將你我送回侯府,就說明有其他的打算?!?/br> 相比裴灝,裴池算是個心大的,聞言還笑著用肩頭撞了一下兄長,傻樂了一聲,就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但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裴灝都有了一份對弟弟的責(zé)任,想要帶他體驗“打敗”裴衍的快意。 ** 正月已過,秦妧的肚子有了明顯的變化,行動也更為不便。 裴衍每日都會趁著日光充足,陪她在客院里走上幾圈,兩人有說不完的話,多數(shù)時候都是秦妧在說,裴衍在聽,可話音有回響,就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 秦妧雖還未讓裴衍“回房”,但每每在院子里散步就會抓緊他的手或小臂,以防自己腳踝摔倒。 這晚,秦妧忽然感覺不到胎兒的動靜,再經(jīng)過侍醫(yī)診脈后,還是放心不下,急得在臥房內(nèi)來回地走,想要帶動小客人活躍些。 裴衍拉她躺在床上,用溫?zé)岬氖终戚p撫她的肚子,“侍醫(yī)都說沒事,你就別緊張了?!?/br> 也是這晚,秦妧因為緊張,讓裴衍留了下來,并在亥時感受到了胎動。 一抹笑綻在唇畔,秦妧扭頭看向身后擁著她的男子,“感受到了嗎?” 裴衍將臉埋在她的長發(fā)里,“嗯,睡吧?!?/br> 秦妧也假意忘記了“逐客”的事,順其自然地握緊了他的手...... 次日一早,裴衍為秦妧按揉完腿腳,剛要帶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時,忽然接到朝廷送過來的關(guān)于承牧的敕牒文書。 見到敕牒那一刻,裴衍沒有詫異,早在三年前,圣上和兵部尚書就已見識過承牧的英武之姿,早有錄用的意思,是承牧的一再婉拒,拖延到了現(xiàn)今。 送承牧啟程時,二人一馬步行了數(shù)里地,直到落日熔金,才開始作別。 承牧還是有些猶豫,裴衍卻笑了,笑意融入橙霞中,雋永舒朗。 雄鷹自有雄鷹該翱翔的廣袤天地,不該拘泥于檐下。 日落時,裴衍的臨別贈言是,無論日后安定侯府處于何種境地,承牧的判斷都不該發(fā)生偏頗,他守護的是山河、朝廷和百姓,保的是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站在山坡上,遙遙眺望一人一馬漸漸遠(yuǎn)去,裴衍抬手作揖,送別至交好友。 回到樂熹伯府已是星月隱曜,裴衍沒有急著回房,一個人獨坐寒風(fēng)里,回想著與衛(wèi)岐、承牧初相識的場景。 他們?nèi)耍粋€出身門閥世家,一個出身商戶,一個出身寒門,說起來本不該有交集,卻因父親結(jié)下深厚情義。 父親在那些年里廣招門生、幕僚和隱衛(wèi),也是秉著惜才的本心,先后收下了兩人,這才有了后面的交集。 比起沉默寡言的承牧,衛(wèi)岐是個健談的人,也是最將父親當(dāng)做恩師的人,連表字都是父親賜的。 想到此,裴衍恍惚記起,自衛(wèi)岐離世,父親似乎對之絕口不提,究其緣由,不得而知。 明月藏進(jìn)云層,視野中黯淡昏黑,裴衍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骨,靠在了石桌邊。 倏然,一只小手伸了過來,摁在了他的顳颥上,溫柔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關(guān)切:“不冷嗎,非要在屋外挨凍?” 此情此景下,秦妧甚至有種回到了裴衍年少時的時光,與那個不善交友卻有兩個至交的年輕世子相遇了。 感受到裴衍的悲鳴,秦妧上前半步,站立著擁住他,讓他側(cè)靠在自己懷里。 “我們打出生,就在經(jīng)歷一場場相遇、離別,夫君失去了好友,我失去了母親,可他們或許化作了熏風(fēng),縈繞在我們周圍,護我們走過一重重荊棘煙汀、幽蹊、重巒,只要我們愿意相信,他們就永遠(yuǎn)在我們身邊,嗯?” 頭一次被一個小娘子安慰,裴衍閉上眼,任自己暫時沉浸在短暫的悲傷中,直至聽見秦妧說了句:“很久以后,妧兒和夫君也會分開,可回想一生時,我們會是彼此記憶里真真切切出現(xiàn)過的人,有著浮翠流丹的一筆,不是么?” 裴衍閉著眼簾環(huán)住她,“我們不會分開,永遠(yuǎn)不會?!?/br> 將秦妧抱回臥房,輕輕放在榻上,裴衍隔著衣衫吻起她的肚子,等那里面的小客人有了“回應(yīng)”時,裴衍不知心語了句什么,又將秦妧放平在榻上。 可孕八月的女子不宜仰躺,秦妧推了推他的肩,解釋了句。 裴衍扶她做起來,朝她身后塞了兩個引枕,隨后褰起百褶裙面,蹲在了兩膝間。 黑夜沉沉,除了呼嘯的朔風(fēng)和“噗噗”跳動的燭火,一切陷入闃靜。 榻上的女子雙手攥著撮花薄褥,仰頭半啟櫻唇,微微露出潔白的編貝,可謂唇紅齒白、秾艷欲滴。 她輕咬舌尖,抑制住難耐的氣音,又驀地松開薄褥,將十根蔥白手指嵌入男子的墨發(fā)。 “不行?!?/br> 她蹙眉垂目,看著男子抬起頭,視線落在他淺淡卻又多了晶瑩水澤的唇上。 干燥的肌膚火燒火燎,似要冒出一層汗水,秦妧將腿移開,并攏在一起。 雙側(cè)肩頭失了重量,裴衍緩緩站起,附身單手捧起女子的臉,吻在了她的唇上。 灼而燙人。 秦妧激靈一下,頭皮發(fā)麻,想要讓他去漱口,卻不敢開口,生怕被偷襲。 可裴衍有的是耐心,細(xì)致溫柔地吻著她,似為她涂抹了一層水狀口脂。 秦妧哼唧幾聲,覺得小客人愈發(fā)活躍,一勁兒地施展著無影腿,踹得她快要岔氣,“歇會兒......” 裴衍側(cè)開頭,捂住她上下起伏的肚皮,帶了點兒訓(xùn)人的腔調(diào),短促一聲“別鬧你娘”,真的使小客人老實了。 秦妧感激之余,又不免生出怨意,也不知是誰讓小客人興奮起來的......人家原本“住”在和緩的暖流里,可暖流忽變激流,能不刺激小客人么。 然而沒等她替小客人申辯,榻邊的男子再次靠了過來,攬她起身,去往桌邊。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她沒排斥,甚至有些懷念,懷念獨屬于他的溫柔強勢。 雙手抵在桌面上,她看著墻角多寶閣上相對晃動的瓷瓶玉器,眼前發(fā)花,心卻舒悅,還時不時抬手安撫起小客人。 用心告訴他,背后的人是爹爹,是不會傷害他們娘倆的男子。 桌上的燭臺跳動不停,“勾勒出”漸長漸短的兩道身影,以及其中一道身影上凸顯出的圓形弧度,溫馨而曼妙。 秦妧靜靜看著,纈眼般迷離,慢慢紅潤的面頰泛起水光,嬿婉動人。 許是嫌那盞燭臺太過明晃晃,裴衍手指一撣,撣滅燈芯,帶著秦妧漂游在無垠的黑夜中。 快到子時那會兒,秦妧像是要散了架,卻聽身后的人清淺呢噥道:“我們不分開,再也不分開?!?/br> 秦妧仰頭閉眼,淡淡笑開,反手去碰男子的臉,以潮濕的指腹描摹起他的五官。 裴衍似翱翔的隼,沒有束縛和負(fù)累,盡情地徜徉在漫漫長夜。 他們以各自的方式,感受著彼此的存在。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生崽 有寶貝問我最近怎么更的少,因為五一嘛,休息幾天,過些天爭取多更些 發(fā)50個紅包 感謝在2023-04-29 22:17:49~2023-04-30 21:10: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悅君心 23瓶;呦 15瓶;sisi是絲絲 12瓶;二十、希希阿 5瓶;嗶嗶啵啵、to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9章 ◎臨盆?!?/br> 清早日光熹微, 秦妧從溫暖的懷中醒來,仰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裴衍,也就沒急著起身, 可自從月份大了,她的忍耐力急劇變差, 看著幾步之遙的湢浴, 難受的扭動了起來。 裴衍驀地睜開鳳眸, 看向懷里扭來扭去的人兒, 看出了她的著急, 立馬起身將之抱起,快步去往湢浴。 秦妧有些臉薄,但女子在孕期很容易出現(xiàn)這樣, 不慎就會濕了裙褲,好在裴衍發(fā)現(xiàn)的及時。 將她的手摁在溫?zé)岬乃校嵫軠芈暤溃骸耙院髣e忍著, 跟我有什么羞于講出口的?” “嗯?!?/br> 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秦妧拉著他走出湢浴, 推開窗子聞了聞梅花的味道,又窩進(jìn)他懷里嗅了嗅雪中春信的氣息, 然后彎著眼眸打趣道:“我如今總覺著, 你和冬日融為了一體,聞到梅香就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裴衍為她披上厚厚的裘衣, 自后面摟住, 倚在窗邊, “我本打算換成你用的鵝梨帳中香, 既然你喜歡雪中春信的味道, 那我就不換?!?/br> “我......喜歡?!?/br> 靠在男人干燥溫?zé)岬男靥? 秦妧盯著傲雪凌霜即將凋謝的梅花,深深沉浸在漫天的梅香中,“夫君,還有幾十日,乖寶就要出生了,可想好他的名字了?” 世家子嗣的名諱極為考究,相信裴衍已做到心中有數(shù)。 吻了吻女子的發(fā)頂,裴衍卻征詢起了她的意見。 秦妧淡笑,“我學(xué)疏才淺,哪有夫君的學(xué)識。” “那你起兩個乳名?!?/br> 秦妧歪頭,隨著裴衍的輕搖,晃動著身體,“叫雪霖吧?!?/br> 乍一聽,裴衍沒有分辨出這個起給女兒的還是起給兒子的,也沒急著詢問,“嗯,另一個呢?” “無論男女,都叫雪霖?!?/br> 若是女子,也是將門之女,取英氣的乳名,倒也合適,而且“雪霖”寓意很好,裴衍沒有異議,環(huán)過手臂,撫上她的肚子,輕輕地拍了拍,“雪霖,是娘親給你取的名字?!?/br> 肚子里的小客人應(yīng)景地動了動,給予了回應(yīng)。 小夫妻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瞳里瞧見了自己的虛影。 前半晌,裴衍繼續(xù)陪著秦妧散步,等到秦妧歇下,才與樂熹伯一起前往軍營,觀摩衛(wèi)兵cao練。 比起父親的兵力,樂熹伯這邊的稍顯薄弱了些,前不久剛得到一些補充,還是從五軍都督府那邊調(diào)遣過來的。 這也是裴衍為何要一次次提醒裴勁廣削弱兵力的問題所在。 兵部可以為樂熹伯出示調(diào)兵函,為何一再駁回裴勁廣的申請?還不是忌憚裴勁廣那邊的兵強馬壯,而一旦將帥受到皇家和內(nèi)閣六部的忌憚,或許就會掀起一場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