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 第11節(jié)
“才不是,你要光為了吃飯,段子肯定早忘了?!蓖跄壤娴?,“但你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明顯就是喜歡單口喜劇。” 楚獨秀一愣。 正值此時,強勁的風襲來,只見隧道深處亮起光,涌出來勢洶洶的地鐵。 “我往那邊走,下次課再見!”王娜梨驚覺該分道揚鑣,連忙揮了揮手,匆匆跑去趕車。 楚獨秀出聲告別,目送王娜梨奔向?qū)γ娴罔F,對方背影被金屬門緩緩擋住。她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等自己的地鐵,心臟卻還由于方才的話狂跳。 她喜歡單口喜劇嗎? 沒有吧,聽那么多開放麥純屬湊巧,牢記段子只是她記憶力好。 但她還來參加培訓課,甚至覺得課程很愉快? 這也只能代表她喜歡學習新知識。 楚獨秀宛若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在心底口是心非地拷打自己,死不承認對單口喜劇感興趣,然而任憑如何費勁解釋,都顯得單薄無力、立不住腳。 不會吧,不會吧,她本來打算跟脫口秀玩玩而已,難道現(xiàn)在動真感情了嗎? 她的母上大人不會同意這件事,只會覺得門不當戶不對,再來一出棒打鴛鴦。 沒有物質(zhì)的愛情只是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楚獨秀瘋狂做心理建設,試圖說服自己放下此事,誰料腦袋里的話都像脫口秀,甚至運用新學的喜劇創(chuàng)作技巧。 她覺得謝慎辭下一盤大棋,他先在酒吧撿到簡歷,接著邀請她再次上臺,后來又忽悠她來培訓營,一步步誘導她打開潘多拉魔盒,陷入只能靠單口喜劇打工的境地。 而他就是喜劇公司老板,這簡直是資本家的陰謀! 第11章 ◎現(xiàn)在是紅眼掐腰給命文學的天下。◎ 校園內(nèi),陽光明媚,百花齊放。湖面的野鴨撲騰翅膀,濺起一層層漣漪,驚擾寧靜的午后。 教學樓門口人聲鼎沸,楚獨秀背著雙肩包,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準備轉(zhuǎn)戰(zhàn)到圖書館備考。她最近忙碌又充實,白天要上課和寫論文,晚上是復習考公,偶爾去脫口秀培訓,緊張到無暇外出應聘。 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楚獨秀接到楚雙優(yōu)的電話。她看清來電顯示時相當意外,要知道jiejie無事不登三寶殿,電話傳遞的消息絕對比微信重要。 電話那頭是熟悉的女聲:“媽后來給你打電話了么?” “沒,就你發(fā)資料那天,打電話教育我一通?!背毿銍@氣,“不對,都不能算教育,而是下達指令,讓我必須考公。教育是溫和的,她那屬于命令。” 楚雙優(yōu)忍不住笑出聲,說道:“我過兩個月沒準去燕城出差,到時候可以看看你?!?/br> “好啊,我們一起逛逛?!背毿闩d奮應聲,又好奇道,“但你不用準備畢業(yè)么?怎么還要出差?” “學校的事都差不多了,我在公司也有兩三年,派我出差很正常。” 楚獨秀肅然起敬,唏噓道:“姐,你真的完成那件不可能的事,應屆生卻有三年工作經(jīng)驗?!?/br> 她不理解明明是雙胞胎,為什么雙方差異那么大。當她懵懂地進入大學時,楚雙優(yōu)就迅速找到實習,不但掙到豐厚的獎金,還積攢無數(shù)項目經(jīng)驗。 兩人今年都要畢業(yè),楚獨秀還為工作發(fā)愁,jiejie卻已經(jīng)早有去處。不過她從未嫉妒過楚雙優(yōu),主要顯得太沒自知之明。過小的差距才會醞釀妒忌,過大的差距只會剩下敬畏。 楚雙優(yōu):“就是有點累,等我去燕城看你,還能稍微休息下?!?/br> “好,我們可以去郊區(qū)玩兒。”楚獨秀忙不迭應聲,心知楚雙優(yōu)平時繃得太緊,估計就沒怎么休息過。 她臨近畢業(yè),同樣想最后游覽燕城一番,開始期盼jiejie到來的日子。 傍晚,寫字樓內(nèi)照舊是單口喜劇培訓營,幾次課程下來,班里人都熟悉。培訓營并不是每晚都有課,一般集中在周末,方便部分上班族。 路帆抱著教案進門,迎面看到菜豆出去,疑惑道:“要去哪兒?” 菜豆戴著畫家帽,他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抽根煙!” 路帆抿了抿唇,卻沒有再多言,徑直走向講臺。 楚獨秀和王娜梨每堂課都坐在一起,桌椅離門口較近,恰好旁觀到此幕。 王娜梨凝眉:“他是不是沒聽幾節(jié)課?” 菜豆身似竹竿,打扮也不變樣,令人印象深刻。自開班以來,他就沒在教室里坐太久,時不時找個借口溜出去,路帆也不好叱責,索性睜只眼閉只眼。 楚獨秀還沒張嘴回話,便聽小蔥神秘兮兮道:“據(jù)說菜豆哥是被貶來的?!?/br> 小蔥坐在她們后排,楚獨秀回頭看他:“被貶?” “對,培訓營是為了給節(jié)目培養(yǎng)選手,老演員本來不用走海選,但菜豆哥他們被人拿掉,說段子內(nèi)容不適合節(jié)目,然后就發(fā)配到培訓營了?!毙∈[以手掩嘴,小聲道,“沒準他現(xiàn)在心里還有氣呢?!?/br> 王娜梨:“還有這種事?!?/br> 楚獨秀:“那你怎么也在培訓營?” 她在酒吧聽過二人表演,菜豆被刷可以理解,但小蔥比菜豆出色,居然同樣被貶過來。 “我怎么會讓自己丟臉?”小蔥狡黠一笑,“為了避免被刷,干脆直接報名,不給他們發(fā)配培訓營的機會!自己主動來!” 楚獨秀吐槽:“……聽起來很聰明的樣子。” 小蔥得意道:“那是?!?/br> 果不其然,路帆講完第一節(jié) 課程,菜豆都沒在教室露面。 每次培訓的前半段是理論,后半段就是實踐部分,但今日又有一點變化。 路帆在黑板上畫出三列桌椅,接著轉(zhuǎn)過身來,說道:“同學們,理論課基本結(jié)束,后面都是實踐課,我們會跟隨導師寫稿,不斷修改自己的稿子。因為有三位導師,所以會分成三組,待會兒麻煩大家將桌椅碼放成這樣?!?/br> “稿子成熟以后,我們還會組織開放麥表演,到時候評比培訓營最強新人?!?/br> 眾人聞訊都相當驚訝,在課間調(diào)整各自座位。 王娜梨一邊搬桌椅,一邊咕噥道:“怎么會有三位導師?” 楚獨秀:“估計是再來兩名老演員吧?!?/br> “有可能?!蓖跄壤嬲0脱郏澳愦蛩氵x誰?你有喜歡的演員嗎?” “我應該就選路老師。” 雖然楚獨秀看過第一季節(jié)目,但沒有狂熱喜歡的演員,比較熟悉的人就是路帆。 令人意外的是,另外兩名導師并非第一季演員,而且都是楚獨秀的老熟人。 講臺前,兩名男子并排站在路帆身邊,一名渾身潮服、身材壯碩,衛(wèi)衣胸口畫著花里胡哨的火焰,一名衣冠楚楚、容貌斯文,襯衣是煙雨意境的扎染藍。 “大家好,我叫聶峰,是一名單口喜劇演員,也是臺瘋過境俱樂部的主理人。聽我口音就能猜到,老家是哪嘎達的吧,希望能跟大家一起改稿,也歡迎你們來酒吧表演。” “大家好,我是謝慎辭,來自善樂文化,目前負責《單口喜劇王》第二季?!?/br> “好的,感謝兩位老師的到來?!甭贩Φ溃暗谌焕蠋熅褪俏伊?,大家要是手里有稿子,現(xiàn)在就可以找我們交流。” 教室內(nèi)桌椅早被切割成三部分,每名導師各自坐在最前方,等待學員們來排隊討教。 人聲嘈雜,四下喧鬧。楚獨秀躲在路帆組的隊列,偷瞄左上角的謝慎辭,感慨謝總真是親力親為、禮賢下士,居然專程來指點學員的稿子,更糟糕的是還沒什么人買賬。 三名導師在教室的空間是平分,這就導致哪組人多或人少,變得一目了然、無所遁形。 路帆上過節(jié)目又教課,請教她的學員不會少。聶峰在燕城頗有影響力,臺瘋過境是不少演員的開放麥場所,本人更是老演員們的大哥。 相比之下,謝慎辭既不是演員,又沒跟學員打好關系,組內(nèi)人員寥寥無幾。他很快就悠閑下來,百無聊賴地坐著,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面,偶爾遇到懶得排隊旁邊組、才找他討教的學員。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謝總只是備胎啊。 楚獨秀都要心生不忍,覺得自己該支持一下,但又認為不能太膚淺。沒準人家高情遠致、不慕虛名,根本不在乎組內(nèi)人員多少,反而是她在亂給謝總加戲。 不過,謝慎辭很快用行動證明,他也不是那么高尚淡泊。 楚獨秀眼看他招招手,猶豫地指了指自己,確認對方是否找錯人。 謝慎辭當即點頭,表示就是要找她。 楚獨秀只得一溜煙躥過去,老老實實地坐在他面前。 許久未見,謝慎辭照舊面癱,他額前碎發(fā)長了一點,開門見山道:“你是個義氣的人?!?/br> 楚獨秀果斷搖頭:“我不是?!?/br> “是誰上回說謝謝我的?” “那不是都謝過了嘛……”她心知對方要說什么,提醒道,“謝總,您是有身份的人,不可以道德綁架!” “我沒有道德,單純是綁架,就像你說的,綁架式脫口秀?!敝x慎辭挑眉,“再說你又沒有想選的人?!?/br> 謝慎辭猶記,她嚴詞拒絕自己,明顯對單口喜劇沒興趣,那進入哪一組都無所謂。 “我有?!?/br> “你有?” 楚獨秀總覺得他音量提升,但對方神色波瀾不驚,著實分辨不出喜怒,又怕只是自己幻聽。她試探道:“我想選路帆老師……” “為什么選路帆?” 楚獨秀坦白:“老師說她喜歡我,所以我選她。” 路帆在課上對她大加贊揚,總是鼓勵式教學,自然當選心儀導師。 謝慎辭愣了一下,像沒料到這答案,條件反射地回道:“她說喜歡你,你就選她,那要是……” 他見楚獨秀眼睛睜得滾圓,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適時地戛然而止:“……”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一時間大眼瞪小眼。 尷尬、古怪又莫名其妙的氛圍彌漫。 好在謝慎辭率先鎮(zhèn)定,他輕咳兩聲,岔開話題道:“等等,你好像前段時間,還說對脫口秀不感興趣?” 那時,她應該都不關注路帆的表演。 楚獨秀:“但老師教學時的人格魅力感染了我,我們就雙向奔赴了?!?/br> “雙向奔赴?”謝慎辭輕笑一聲,“怎么不堅持你的霸總文學套路了?” “……” 救命!怎么還梅開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