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 第60節(jié)
楚獨秀僵笑:“我媽是您的粉絲?!?/br> 只是快變成黑粉了。 盧毅當即喜上眉梢,不再跟程俊華交流,而是隨楚獨秀聊幾句,淺談自己新戲的事情。他臨走前還大手一揮,留下一張簽名,說是贈與楚嵐。 盧毅離開后,兩人長松一口氣,同時坐回座位上。 下一秒,楚獨秀和程俊華對視,他們都看清彼此臉上鬼祟的笑意,就好像社恐終于找機會擺脫社牛,偷得喘息的余地,心生詭秘的歡喜。 明明他們不太熟悉,除了錄制毫無交流,但由于身份及處境相仿,竟在燈紅酒綠、喧囂浮華中被迫站到一起。 “我真是受不了這種場合。”程俊華一改往日隨和,痛苦地撓了撓頭,說道,“你把謝總叫來吧?!?/br> 他平時就不跟其他演員社交,今天被迫來參加資方晚會,簡直如受刑般難受。 楚獨秀聽聞此話,心里一咯噔,不懂他何意:“?” 盡管謝慎辭和楚獨秀交好,但當著旁人都有所收斂,也不知程俊華何出此言。 她強作鎮(zhèn)定,好奇道:“為什么您不去叫謝總?” 程俊華坦白:“我跟他也不熟,你們好歹說過話,你把他叫來,擋一擋盧毅?!?/br> “他不是去南城請過您兩三回么?” “那都沒聊什么?!背炭∪A嘆息,“你要是不想叫,待會兒你接著擋人也行,但我看你同樣不擅長社交?!?/br> 他們看出對方不喜紛擾,表面上和氣,內(nèi)心里抗拒,都不適應商業(yè)酒會。 “見機行事,先別叫了,有事再說?!背毿氵b望謝慎辭,對方淡定從容,正跟旁人交談,說道,“萬一叫他過來,又招來一群人,感覺更窒息了?!?/br> 程俊華聞言,他幡然醒悟,頷首道:“確實?!?/br> 四周都是寒暄的社交牛人,他們不愿下桌交流,索性聊起單口喜劇。 兩人沒什么共同話題,唯一的交集只有這個。 程俊華感慨:“你半決賽的表演內(nèi)容很好,完全打破我對節(jié)目的印象。如果你以后辦專場,我一定要看第一場?!?/br> 楚獨秀受到夸贊,當即不好意思:“哪里……” “真的,不是單純搞笑,而是自我表達,五分鐘能這樣,確實很不容易?!彼Z重心長道,“你非常有潛力,錄完節(jié)目繼續(xù)打磨,不要徹底跟著他們跑,只講那種五分鐘笑話,未來一定能走得更遠。” 楚獨秀:“……大佬好像對善樂有點想法?” 她猶記,北河曾經(jīng)說過,程俊華對善樂有誤解,現(xiàn)在聽來確實如此。 “我不是對這家公司有意見,我是對單口喜劇商業(yè)化,保持著懷疑態(tài)度?!背炭∪A道,“當然,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讓優(yōu)秀演員賺錢很正確,只是我比較悲觀吧,總會感到一絲危險?!?/br> 楚獨秀了然地點頭:“您現(xiàn)在還是不喜歡比賽么?” “最近好很多了,我發(fā)現(xiàn)逼一把,確實能有提高。”程俊華瞄她一眼,風輕云淡道,“決賽稿子寫得怎么樣了?” 楚獨秀立馬低頭,含糊道:“不怎么樣,沒有時間,寫得不好。” 程俊華:“又偷偷地更新,背著我們升級,是吧?” “哪里的話,大佬都有專場,段子儲備豐富,我決賽比不了。” 兩人商業(yè)互吹一波,都不肯透露出口風,貶低各自稿子不行。表面笑嘻嘻,心里憋著勁。 “也行,盡人事,聽天命?!背炭∪A豁達道,“我要是輸了,就從頭開始,把大佬名號送你,再參加第三季,我來當新人王?!?/br> 楚獨秀面露詫異:“這稱呼還能換嗎?” “選秀可以炒回鍋rou,脫口秀為什么不行?”他振振有詞,“大佬聽著就老,都把我喊老了,還是新人王好聽。” “……” 不得不說,程俊華的話平和又有感染力,讓楚獨秀也不再糾結名次,變得釋然而愉快。 或許,綜藝競技就是一場游戲,他們每年相約來玩一把,不管輸贏,明年繼續(xù),像對自身水平的年度考核,并不用摻雜亂七八糟的念頭。 只是她那時沒料到,不論是年輕的自己,或者有閱歷的程俊華,都遠遠低估外界環(huán)境的影響。即便他們本人不那么想,也被外人托舉到危險云巔,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 這是兩人交流最多的夜晚,也是后續(xù)諸多歲月里,溝通最為輕松的日子。 第52章 ◎真要被拐賣,那就不止講段子,別的話也能講了。◎ 晚宴臨近尾聲,八強選手終于能退場,陸續(xù)在餐廳門口會合。 大廳內(nèi),商良準備安排車輛,他清點一圈人數(shù),疑惑道:“程老師呢?” 楚獨秀用餐時,跟程俊華挨著。她聞言,支吾道:“……程老師說有點不舒服,他先回去休息了,害怕讓大家掃興?!?/br> 這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她知道根本是借口,他只是受不了才溜走! 程俊華臨走前,邀請新人王共同逃跑,無奈她真的太慫了,不敢做出這樣的事,硬撐到最后,隨集體行動。 “這……”商良眉頭微蹙,話都涌到嘴邊,又緩緩咽回去,“行,那你們那輛車,是不是有空座?” “對?!?/br> “把謝總也捎上,我來收尾就行,讓他先回去吧?!?/br> 北河嬉皮笑臉道:“謝總是大佬備胎啊?!?/br> 眾人被商總分配得明明白白,三三兩兩地向外走,前往各自車輛位置。 室外,昏黃路燈下,謝慎辭走在最前方,邁開了長腿,徑直地前進,步子不帶停。他沒回頭看,只留挺拔高瘦的背影,一路都默不作聲,也不知要去哪兒。 楚獨秀和北河跟在后面,竟隱隱有點追不上對方。 楚獨秀加快步伐,迷茫道:“謝總,您過來坐的哪輛車?” 這都走到停車場邊緣,他卻沒有停步的意思。 “嗯?” 夜風中,謝慎辭聽見了,卻沒有聽清楚。他突然停下來,沒注意身后人的位置,差點跟后方的她相撞。 楚獨秀驟然剎車,才沒有直接追尾。 他沒像往日般道歉,反而彎腰低頭,將耳朵湊近她,示意她重說一遍,不知為何耳垂泛粉,連動作也有點遲鈍。 雙方的距離突然拉近,楚獨秀嗅到一股清淺酒味,并不會難聞,相反是柑橘、蘋果、薄荷的清新,夾雜蜂蜜及荔枝的甜味,應該是晚宴飲用的香檳。 他只是將耳朵靠近她,溫熱呼吸卻早被酒浸透,隨著晚風飄散,氣息緩緩縈繞。 “問您過來坐的哪輛車!”北河大聲重復,又尋找車輛,洞若觀火道,“老板,您別帶頭瞎躥了,要是喝醉了,你就走慢點,我倆跟著累。” 北河一眼看穿謝慎辭的異樣,領悟?qū)Ψ絹y帶路,估計是意識混沌,心里也沒目的地。 謝慎辭直起身,他面色如常,語氣卻迷蒙:“我沒醉,只是暈。” “啊對對對,您沒有醉,但咱們要去停車場,不是要去飛機場,步子不用邁那么大?!?/br> 北河低頭看手機,吩咐道:“你倆稍等片刻,我讓車過來吧,謝總都把我們帶哪兒去了?” 楚獨秀眼看北河朝遠方的車招手,忙道:“我們原地等嗎?” “對,他喝點就上頭,酒量不太行的?!北焙咏忉屍饋?,還跑了兩步,遙遙指揮司機,又回過頭叮囑,“你先盯著他,別讓他跑了。他喝醉就會軋馬路,有次慶功宴,步行回公司,把我們嚇壞了?!?/br> 那晚,不省心的老板失蹤,讓眾人都cao碎了心。 “……好的?!?/br> 楚獨秀被委以重任,擔任謝慎辭的臨時監(jiān)護人,監(jiān)督他不要到處亂跑。 天空早被濃墨涂抹,唯有月光朦朧如紗,緩緩地籠蓋繁華夜景。停車場內(nèi),數(shù)盞路燈驅(qū)散夜色,偶爾能看到鮮紅車燈,如同鋼鐵猛獸的眼睛。 室外溫度微涼,驅(qū)散美酒酣意。 楚獨秀同樣小酌幾杯,但她的頭腦很清醒,認真打量起謝慎辭,發(fā)現(xiàn)他點漆般的眸子隱有霧氣,連帶襯衣最上方的扣子解開,衣領有些凌亂,看著挺散漫。 好像是跟平時不同。 但香檳是有薄荷味兒,又不是放了貓薄荷,怎么會那么容易醉? 那東西的酒精含量低得像果汁,基本是綿密氣泡及細膩甜味,本質(zhì)不就是甜水嗎? 如此不勝酒力,像小說女主設定,難怪商總讓他先走。 謝慎辭被她緊盯,一時間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只手插兜,突然間就抬腿,在原地踱步一圈,接著往大門口走,卻被她直接叫住。 “hold on,hold on,你要去哪兒?”楚獨秀見他要跑,伸手制止道,“老實待在原地?!?/br> 她就站在這里,視線沒有移動,都震懾不住他。他竟妄圖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走,借著香檳里的酒精,開始深夜的軋馬路。 謝慎辭被她抓了個正著,發(fā)出輕不可聞的一聲:“哼?!?/br> 楚獨秀在他眼前揮了揮,好奇道:“謝總,您真的醉了?” 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沒有醉,只是暈。” 楚獨秀豎起一根食指,問道:“這是幾?” “一?!?/br> 她又伸出一根食指,雙手并列成一排,同時擺在他面前:“這又是幾?” “二。” 楚獨秀搖頭,嘆息道:“不,這是十一,看來醉了,不識數(shù)了?!?/br> 謝慎辭:“?” 謝慎辭:“你欺負人?!?/br> “對,不然你報警吧?!背毿闵酚薪槭碌溃氨焙痈缣煺媪?,放心地把你托付給我,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現(xiàn)在拐賣你,然后去勒索?!?/br> 不得不說,謝慎辭慢半拍的模樣有點好笑,讓人興起折騰、揉搓他的壞心眼。他往日總歸有點清冷氣質(zhì),現(xiàn)在卻徹底被芬芳的香檳酒浸潤,好似能被隨意摔打的軟面團。 謝慎辭歪頭:“勒索什么?” “不知道。”她思索道,“比如要個單口喜劇王什么的?!?/br> “要是這個的話,你不用拐賣我,沒準也能有?!?/br> “那就逼迫你寫段子,然后我去講……”楚獨秀饒有興致道,“不對,應該逼迫你講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