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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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還以為過的是八十大壽。 黎棠并不計較,關注點也不在此。他接過果籃,往霍熙辰身后張望:“就你一個人?” 霍熙辰莫名其妙:“我應該和誰一起來嗎?” “蔣樓呢?” “他沒跟我說要來啊?!?/br> 一直到開席,蔣樓都沒出現。 黎棠本就郁郁的心情更添頹喪,飯桌上大家都忙著吃,他筷子都沒動幾下,桌底下摸出手機,在屏幕上來回劃,終于還是給蔣樓發(fā)了條消息。 ——我是黎棠,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來我家? 號碼是問霍熙辰要的。黎棠本想加蔣樓微信,搜這個號碼沒查找到用戶,只好發(fā)短信。 可是這年頭,短信都成了廣告和詐騙專用,也不知道蔣樓能不能看到。 都是高中生,桌上只安排了度數低的果酒。 即便如此,喝多也會醉。 宴席過半,黎棠離席,腳步虛浮地往樓上去。撐著扶手上了幾個臺階,有同學在樓下吆喝:“這兒有鋼琴誒,壽星公快給我們露一手!” 黎棠自顧自往上走,慢吞吞地搖頭:“小時候學的,早不會彈了?!?/br> 聲音太小,并沒有人聽見。 二樓的走道幽深而靜謐,黎棠背靠墻壁,舒一口氣,聽著樓下若隱若現的喧鬧聲,有一種終于脫離那與自己全無關聯的世界的錯覺。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付出代價換取熱鬧之后,還是覺得孤獨更好。 也許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熱鬧。 毫無預兆的,走道盡頭的房間門打開,里頭的光漏出來,將整條走道照亮。 黎棠幾乎是驚喜地站直身體,迎上前:“mama……” 張昭月似是驚訝于黎棠出現在門口,沖他笑了笑:“怎么上樓了,不去招呼你那些朋友?” “他們自己玩得挺好的?!崩杼恼f,“今天廚房做了好多菜,有您喜歡的……” 張昭月沒等他說完:“那你們玩吧,我喝口水就睡了?!?/br> 說著,張昭月走向二樓的客廳,在水吧臺接了水,就返回臥室。 門在眼前“砰”地關上,光線被吞沒,像蠟燭插在蛋糕上驟然熄滅。 徒留一縷青煙,和黑暗中幾近顫抖的呼吸。 黎棠枯站在那里,不知過去多久,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 首都號碼,接通后,里面?zhèn)鱽砼⒌穆曇簟?/br> “我是李美琪,曹洋的女朋友?!?/br> “……有事?”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離曹洋遠一點?”電話里的李美琪語氣憤怒,“你是怎么跟他說的,他這幾天盡忙著給你選禮物了,訂了那么貴的蛋糕……” “我沒跟他說?!?/br> “你不說他上趕著給你準備禮物?他對我都沒這么上心,你一個男的怎么這么不要臉?” 是啊,黎棠想,我就是這么不要臉,明知人家根本不記得,還是一遍一遍地往上貼。 夜色漸濃。 晚上九時許,蔣樓接到一個本地陌生號碼的電話。 打到第三次他才接,接通了也不說話,等對方先開口。 那頭環(huán)境嘈雜,但他這里足夠安靜,所以依然能聽清。 “……是蔣樓嗎?” “嗯?!?/br> “不是說好了嗎,你為什么、為什么不來?” 連聲音里的委屈,都聽得分明。 蔣樓沒有回答,對面等了一會兒,泄氣般地不再追問。 電話里傳來吸鼻子的聲音:“那我去找你?!?/br> 一只螞蟻自桌角爬上坑洼的桌面,蔣樓拿起窗臺上的蠟燭,傾斜,讓蠟油滴落。 “找我做什么?” “你不來,我就去找你?!?/br> “你確定嗎?”蔣樓問,“要來找我?” “嗯,我要來,現在就來找你。” 一滴,兩滴……終于有一滴正中目標,將那陷在坑洞里的螞蟻覆蓋。那螞蟻幾乎沒來得及掙扎,就在迅速凝固的蠟油中肢體僵硬,不再動彈。 “好啊,那你來吧?!?/br> 我已經無數次警告你,也給過你機會。 是你不珍惜。 半個鐘后,黎棠穿過被踩出一條道路的灌木叢,走在上行的泥路,褲腳被蹭臟也渾然不覺。 反正那些偽造的淡然,假裝的不在乎,還有精心營造熱鬧假象,都已經被摧毀了。 他變成了一個裝有憤恨,不甘,嫉妒,還有求而不得的容器,等到滿溢出來,所有人都會來看他的笑話。 在他十七歲生日這一天,災難般的一天。 腳步快得如同逃竄,黎棠循著印象一口氣跑進巷道,抬頭,一道身影闖入視線。 蔣樓站在門口,仰面遙望夜空,聽到聲音后,不緊不慢地轉過頭。 四目相對讓黎棠一霎屏息,邈遠的霓虹映在蔣樓濃黑的眼底,撲朔得像是投入一片深海。 那是游離在整個世界之外的,獨屬于蔣樓的領域。 而黎棠徘徊在這片領域的邊境,未知的前路讓他遲滯地萌生怯意。 茫然中,他甚至不知道,蔣樓是怎樣走到他面前,又是怎樣抬起手,溫熱指腹自他眼下揩過。 一向沉冷的聲音也變得溫暖。 “怎么哭了?” 第11章 都怪你 若不是蔣樓提起,黎棠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 遲滯的羞赧,他胡亂地抹一把眼睛,淚水在臉上抹勻,隨著蒸發(fā)速度加快,涼意迅速漫了上來。 “我,我……” 黎棠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他都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何至于這么難過?為什么在難過的時候,要來找蔣樓? 僅僅因為蔣樓也是造成他難過的原因之一嗎? 好在,蔣樓并沒有追根究底。 他拉過黎棠的手腕,那里還包著紗布:“快下雨了,進去吧?!?/br> 從未見過如此多雨的秋天。 屋里,黎棠捧一杯熱水,望著雨點密密匝匝打在破碎的窗戶上,開始回憶這個時候的首都該是什么模樣。 落葉,塵沙,干燥的空氣,干裂出血的嘴唇。 第二次進到這間屋子,黎棠有了些不同的感受,敘城的秋遠比首都濕潤,因此冷也是陰濕的冷,皮膚尚未察覺,寒氣已經鉆進毛孔,沁入骨髓。 打了個噴嚏,面前的燭火猛地晃動,映在墻面的火光也跟著扭曲。坐在折疊桌前的蔣樓望過來,黎棠歉意地吸了吸鼻子:“……打擾了?!?/br> 雖然,這話好像應該在進門時說。 蔣樓帶黎棠進到里屋,那里朝南,窗戶密封性也好一些。 卻也更暗了,霓虹燈火自東北方向來,南邊靠山,樹影在濃稠夜色中參差招擺,讓人有種身處深山叢林之感。 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里經常停電。”蔣樓將外面的蠟燭拿進來,隨手插進一只杯子里,“可能今晚都不會恢復。” 黎棠“嗯”了一聲。 那杯子口寬,蠟燭歪斜,蠟油在桌面上滴出硬幣大小的圓,蔣樓又將蠟燭抽出來,底部按在蠟油上固定。 黎棠聚精會神地看著,忽聞一聲輕笑。 透過搖曳火光,蔣樓看著他:“沒見過吧?” 沒見過總是停電的房子,沒見過如此原始的照明方法。 黎棠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無知,抿了抿唇,正色道:“現在見過了” 即便如此,黎棠仍然覺得,待在這間小房子里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不用為了好人緣計劃籌算,不必為了顯得合群融入吵鬧的環(huán)境。哪怕被打碎的面具之下,是一副庸俗而冷漠,貧乏且無趣的靈魂。 可還是太靜了,靜得讓人不由自主想去窺探。 在多如牛毛的好奇中,黎棠選了一個意圖不那么明顯的:“你在這里,住很久了嗎?” 房間里唯一一把椅子讓給黎棠坐,蔣樓坐在床邊:“是啊,自從出生就住在這里了?!?/br> “出生”兩個字,讓黎棠理所當然地想到:“你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這個話題轉換并不自然,甚至有種迫切的激進。蔣樓或許察覺到了,又或許沒有。 “十一月九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