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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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檢查結(jié)果當(dāng)天出不來,醫(yī)生就目前拿到的報告,認(rèn)為張昭月身體恢復(fù)良好,但仍需要吃一段時間藥,并保證充足的休息。 回家的路上,車?yán)镩_足暖氣,熱得黎棠脫掉了外套。 透過車窗往天上看,烏云被分割成無數(shù)片黑鱗,雨絲混雜其中,糊到看不清。 偶有鳥兒成群結(jié)隊飛過,叫聲有種嘶啞的凄厲。 車子駛?cè)肜杼募宜诘膭e墅區(qū),司機(jī)有一下剎車很急,靠在后座休息的張昭月都被晃醒。 黎棠問:“怎么了?” 司機(jī)說:“抱歉,剛看到路面上有東西,下意識踩了剎車?!?/br> 打開車窗探頭去看,那路面上竟有好幾條蛇正四散爬行,仿佛在逃命。 一切都反常得令人忐忑。 因此當(dāng)車停在家門口,從車上下來,黎棠拉著張昭月的胳膊,讓先別進(jìn)去。 他的直覺并沒有出錯,果不其然,在空地上等了不到五分鐘,周遭突然地動山搖,樹木招擺,伴隨著轟隆隆的風(fēng)聲,面前的建筑物也劇烈抖動起來。 是地震。 生在北方的黎棠第一次經(jīng)歷震感如此強(qiáng)烈的地震,嚇得魂不附體,只顧扶著母親,往更空曠的方向跑。 好在這一代居住密度低,也沒有高樓,鄰居們察覺到動靜三三兩兩地從家里出來,聚集到小區(qū)會所前的空地上。物業(yè)反應(yīng)也及時,立刻安排了保安維護(hù)現(xiàn)場,保證業(yè)主的安全。 敘城處在地震帶上,相比其他省份城市,有震感的地震都算頻繁,因而大家習(xí)以為常,十余秒的動蕩過后,周遭除了幾聲孩童啼哭,幾乎無人驚慌喧嘩。 張昭月也拍了拍黎棠的手,安慰他:“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br> 可等到冷靜下來,黎棠的心反而高高懸起。 他一下將手抽回來,去摸口袋里的手機(jī),確認(rèn)還有信號,第一個撥打的就是蔣樓的電話。 城西,山腳下的居民區(qū)。 半個小時前的地震讓所有在家的居民都轉(zhuǎn)移到了室外。此處臨山,比平地危險,特殊時刻眾人都聚集在馬路上,已經(jīng)有交警來維持秩序,拉起一道警戒線供車輛通行。 即便如此仍造成了擁堵,大小車輛首尾相接,已經(jīng)排到了一公里以外。 蔣樓是在察覺到震感的第一時間就跑到室外,和周圍鄰居一起在路邊待了一陣,覺得安全了便先行返回。 這一代雖然都是矮房,但都是二十多年前搭建的老磚房,經(jīng)過風(fēng)霜雨露的洗禮已經(jīng)殘破不堪,除卻幾幢近些年重新加固或者推倒重建的新房,幾乎所有的房子都在地震中有所損傷。 蔣樓家房子的北面墻直接裂開一條縫,自上而下足有兩指寬。地基也有些下陷,屋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家具都在搖晃中挪了地方,幾只碗摔碎在地上,放在桌上的一摞書也倒了。 自小在敘城長大,蔣樓對地震見怪不怪。都說失去的感官能力會在其他地方補(bǔ)回來,他左耳失聰,對平衡的感知變得格外靈敏,碰到這種比較強(qiáng)烈的地震,他總比其他人快一步察覺,奪門而出前還來得及拿起桌上的錢包,里面有他的身份證,順便還打開抽屜帶走了手電筒。 這會兒果然停電,黑沉沉的天還下著雨。檢查完自家的房子,有鄰居大叔讓蔣樓幫忙照個明,他便過去打手電,幫大叔撐起草棚,救出了被壓在下面的雞。 然后又為小賣部的老板照明,幫他找到了放在柜臺里的手機(jī)。老板的兒子在省城念大學(xué),距離敘城不遠(yuǎn),目前還不知道震源在哪里,他擔(dān)心兒子的安危,必須馬上聯(lián)系。 做完這些,蔣樓往回走。許久沒用的電筒光亮微弱,還不及家門口的兔子燈亮。 待走近,一抬眼,那兔子燈旁站著一個人。 黎棠是步行到這里來的。 車被堵在半路,他心急,下車自己走。 不擅長運(yùn)動的黎棠跑一陣走一陣,速度慢的時候就打電話,手機(jī)電量都快耗盡,也沒能打通。 他慌得想報警,然而警察這會兒都在路上忙,黎棠向他們求助,只得到“正在進(jìn)行救援疏散,請稍安勿躁”的回復(fù)。 只好靠自己的雙腿一路走了過來,到山腳附近時因為天太黑,還摔了一跤,黎棠也顧不得痛,爬起來就繼續(xù)前進(jìn)。 好不容易到蔣樓家,敲門卻沒人應(yīng)。 黎棠不敢走遠(yuǎn),待在門口等,此刻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走過來,還不太確定,直到小跑上前,看清來人的面孔,黎棠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所有的憂心,焦急,全都化作一腔委屈。 黎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怎么老不接我電話啊,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蔣樓愣住了。 手電筒微末的光足以照亮面前的人。 黎棠穿白色毛衣黑色長褲,身上鞋上都蹭了泥,握著手機(jī)的手垂在身側(cè),手背處有一塊暗紅色,應(yīng)是受傷破了皮。不知淋了多久的雨,他的頭發(fā)都打濕成縷,加上那咬唇憋淚的可憐神情,看起來狼狽至極。 目睹這樣的黎棠,應(yīng)該覺得痛快。 可是,似有風(fēng)吹過,在蔣樓原本空蕩蕩的胸口掀起巨浪,震出回響。 還沒想到該說什么,蔣樓就已伸出手,扯過黎棠的手臂,讓他撞進(jìn)自己懷里。 這一刻,蔣樓產(chǎn)生了一種荒誕的念頭——仿佛自己是長久地蟄伏于黑暗中的怪物,偶然間獲得火種,窺見光明,便忍不住一再地靠近。 為那不再凜冽的風(fēng),為那明媚和煦的暖意。 “別對我這么好?!贝劫N著黎棠被凍得發(fā)僵的耳廓,蔣樓近乎喟嘆地呼出一口氣,“你這樣,讓我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繼續(xù)傷害你。 第24章 我的好弟弟 進(jìn)到屋里,恰逢恢復(fù)供電,頂燈亮起。 黎棠趕緊抹了抹眼睛。 他想改掉老是哭的壞毛病,今天眼淚沒流下來,只是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已經(jīng)是莫大的進(jìn)步。 雖然還是被蔣樓發(fā)現(xiàn)了。 接過蔣樓遞來的紙巾,黎棠別扭地起了個話頭:“你剛才說,舍得什么?后面我沒聽清?!?/br> 蔣樓轉(zhuǎn)身把折疊桌搬回原處,表情藏進(jìn)陰暗里:“沒什么?!?/br> 家具歸位后,蔣樓從壁櫥的里拿出一只紙盒,開蓋,里面是各種外傷用藥品。 棉簽粘碘伏,給黎棠手背的傷消毒,黎棠下意識往回縮,被蔣樓抓住手腕不讓動。 黎棠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蔣樓第幾次給他處理傷口。他也不想總是受傷,可他實在太脆弱。 “怎么弄的?”蔣樓問。 黎棠抿了抿唇:“路上摔了一跤?!?/br> “走著來的?” “路上堵車,只能走路了?!?/br> “腿不疼了?” 自從上次摔倒在跑道上,腦袋鼓起那么大個包,班主任終于不再強(qiáng)迫黎棠跑cao,黎棠請假她也都會批。 “……習(xí)慣之后就好多了。”黎棠赧然,“從我家到這里也不算很遠(yuǎn)?!?/br> 蔣樓抬頭正要說什么,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 有人沖屋里喊:“蔣樓,快開門,你姑姑來看你了!” 黎棠想跟出去,蔣樓讓他待在屋里,他一向聽蔣樓的話,可是實在好奇。 原本以為蔣樓已經(jīng)沒有在世的親人了,沒想到還有個姑姑。 這會兒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透過窗戶,黎棠看見站在小賣部老板身后的女人,齊耳短發(fā),蒜鼻小眼,皮膚和嘴唇蠟黃,穿一身印有某工廠名字的工作服。 黎棠有些驚訝。 這位姑姑和蔣樓一點都不像。 長得不像,性格習(xí)慣也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女人一開口便是敘城當(dāng)?shù)氐姆窖?,nl不分,卷舌音被吞,不過黎棠還是能聽明白大概,是問蔣樓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怎么不聯(lián)系她。 蔣樓淡聲說:“房子好好的,沒塌?!?/br> “沒塌你也該跟我說一聲啊?!迸松锨?,上下掃了蔣樓一眼,“人沒事就好。不過我看這房子裂這么大的縫,算是危房了吧?聽說政府打算把這塊拆遷蓋新樓,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么政策……” 蔣樓還是平淡的語氣:“不需要知道,房子又不是你的。” 這話踩了女人的痛腳,她頓時收了虛偽的假笑:“怎么不是我的了?當(dāng)年你爸結(jié)婚,你爺爺暫時把這房子給你們家住,不代表這房子就沒我的份?!?/br> 見她暴露來意,蔣樓嘴角扯出譏笑:“空口白牙算不得數(shù),現(xiàn)在房本上寫的是我的名?!?/br> “我就知道你小子當(dāng)年不肯跟我,非要去什么福利院,一定有目的!”女人瞪大眼睛道,“沒想到啊,你一成年就偷摸把房子過到自己名下了,防著我呢是吧?” 聽到“偷摸”二字,蔣樓微不可察地皺眉:“房子屬于我父親,他去世了,過戶到我名下合規(guī)合法?!?/br> “你別拿法律來壓我!”姑姑拔高嗓門道,“這房子是我爸留下的,本來就該有我一份,我問過人了,就算打官司,我也未必會輸!” “那你就去告我?!笔Y樓有些不耐煩地說,“當(dāng)年你把我過繼了去,只是為了房子還有撫養(yǎng)費(fèi),盡過多少撫養(yǎng)義務(wù)你自己清楚,法院那邊都有記錄。” 姑姑臉都漲紅了:“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脅我?誰說我沒撫養(yǎng)你,當(dāng)年你媽剛生下你就跟人跑了,是我買奶粉給你喝,要不然你哪活得到今天?后來你爸死了,我不也給你燒過幾頓飯?你媽留下的撫養(yǎng)費(fèi)才幾個錢,哪夠你這么大個孩子吃喝拉撒……你敢對著老天爺說沒吃過我的用過我的?” 一旁的小賣部老板聽不下去,打圓場道:“都是親姑姑親侄子,有事坐下來慢慢談,何必鬧得臉紅脖子粗……” “是我想鬧嗎?你們都看見了,這剛剛地震,我家都顧不上回就從廠里跑來看他,他倒好,上來就六親不認(rèn),給我潑臟水,說我沒養(yǎng)過他……天老爺啊,我們蔣家世世代代最重血脈親情,怎么出了這么個白眼狼,讀了幾年書就不得了了,看來是隨了他那個拋夫棄子的冷血親媽……” 說著說著,女人竟抹起淚來。 已經(jīng)有附近的鄰居出來看熱鬧,也有上前來勸的。隔壁養(yǎng)雞的大叔和他老婆湊到蔣樓身邊,壓低聲音勸:“好好說兩句先把人哄走,事情鬧大就不好了,你還在念書呢?!?/br> 蔣樓面色越發(fā)沉冷。他太清楚姑姑的本性,知道她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今天一旦退讓,只怕后患無窮。 他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幾張紙鈔:“奶粉和飯錢?!?/br> 女人一時止住抽噎,愣愣地看著他手里的粉票子。 蔣樓又抽出兩張:“夠了吧?” 女人抬起頭:“你什么意思?” “兩清?!?/br> “你這是,這是不認(rèn)我這個姑姑了呀?” “認(rèn)或不認(rèn)又有什么區(qū)別?” 橫豎都要爭奪這房子的歸屬權(quán),他們之間早就沒有情分可講。 蔣樓不想再與她糾纏,鈔票往她懷里一擲,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