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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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一點,黎棠警覺地抿住唇,正要將手收回來,發(fā)現(xiàn)那機械手握得太緊,扯不出來。 喊“松手”也沒用,唯恐太大力把機器搞壞,黎棠掙扎了兩下,便不敢動了,求助蔣樓:“這個怎么松不開?” 蔣樓回到屏幕前,又按了幾下,那機械手才張開四指,放開黎棠的手。 一場虛驚,黎棠搓了搓手,故作輕松地說:“你們的機器人手勁兒挺大?!?/br> 蔣樓不置可否,點擊回收程序,讓機械手縮回來,視線卻落在黎棠白皙的手上。 他曾在夜晚的公交車后排,無數(shù)次牽過這只手。 當時的他絕對想不到,七年后的他,竟會對一臺機器人心生羨慕。 “那這臺機器人,有名字嗎?”黎棠問。 蔣樓回神:“有。” “叫什么?” 停頓片刻,蔣樓說了兩個單詞。 不是英語,前面一個單詞以m開頭,后面一個單詞是roja,那么應該是西語。 黎棠沒有按照常理詢問是什么意思,而是笑了笑:“你們搞科技的,是不是都愛取這種叫人聽不懂的名字?” 蔣樓沒回答。 他知道黎棠聽得懂。 接下來,兩人就上回在敘城說的需要算法支持的更精準的cao控技術聊了幾句,蔣樓并不賣弄本領,把原本復雜的內容講得盡量淺顯,黎棠這個外行都能聽明白。 眼看演示會結束已有一段時間,后面的同事大概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黎棠正欲告辭,有人敲開了報告廳的前門。 是風控部的同事,說李經理讓他帶話來,因為要載設備和資料回去,公司開來的三輛車都已經滿了,問黎棠打算跟哪輛車,好叫其他同事讓出一個位置。 黎棠說:“不用了,你們先走,我打車回公司。” 此時裴浩也探身進來,看見屋里的兩人眉梢一挑,些許詫異。 “我們這里還有空座?!彼埖?,“黎總不嫌棄的話,不妨讓我們捎您一程?!?/br> 當著大家的面,黎棠怎么能說嫌棄。 只好撐起得體的微笑,跟隨roja的一行人前往校外的停車點。 roja總共來了四個人,裴浩,孫宇翔和另外一個人負責扛機器人。黎棠想上去幫忙,孫宇翔道:“咱們幾個扛慣了這臺設備,多一個人就不平衡了?!?/br> 黎棠只好退下,和蔣樓落在后面,用目光默默護送比人還金貴的機器。 roja開了兩輛車來,其中一輛是專門放設備的商務車。他們把機器人運上座椅放倒的后座,蓋上篷布,做好防護,裴浩繞行至駕駛座,拉開車門,道了句:“那我們先走一步?!?/br> 另外兩個人也跟上車去,利索地甩上車門。沒等黎棠向他們揮手道別,商務車就發(fā)動起來,揚長而去。 一直到那車拐彎,消失在道路盡頭,黎棠才反應過來:“……不是說還有空座?” 身旁的蔣樓看向旁邊的一輛suv,說:“我們有兩輛車?!?/br> 黎棠愣了一下:“我還沒考駕照?!?/br> 回國四個月,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住處離公司又近,實在沒時間,也沒必要學駕照。 蔣樓便繞行到車子的另一邊,為他拉開副駕車門:“我來開?!?/br> 坐在陌生的車上,看一眼駕駛座正專心開車的蔣樓,黎棠有一種“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茫然。 察覺到他的視線,蔣樓目視前方:“放心,我有駕照。” 黎棠噎了一下,心說我也沒懷疑你無證駕駛。 他只是忍不住想,七年,兩千五百多天,時間如白駒過隙,斗轉星移,足以發(fā)生太多事情。 足以讓原本親密的兩個人形同陌路,對彼此不再熟悉。 可還是會好奇,駕照是什么時候考的,提前完成學業(yè)的話,不是應該很忙嗎? 當交換生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要去英國,而不是it方面走在世界前沿的美國? 這些年還在打拳嗎,身上是否還總是帶著傷痕?已經把mama還給你了,為什么你好像還是孤身一人? 車剛開出大學城,黎棠接到李子初的電話。 “你跟roja的車走了?” 李子初嗓門吊得高,黎棠趕緊捂了捂話筒,側過身:“不是說咱們的車上沒空位嗎?!?/br> “那你也別跟他們的車走啊,不怕被帶到監(jiān)控死角殺掉嗎?” “……”黎棠一驚,“你別胡說八道?!?/br> 大概是意識到蔣樓在旁邊,李子初稍微收斂了音量,出言卻依然直接:“區(qū)區(qū)六年,你就忘了他當年是怎么對你的了?” 黎棠小聲提醒:“七年……” “我管他六七八九十年,當年他接近你就抱有目的,他騙了你,把你弄得那么慘,你都忘了嗎?” 黎棠干咽一口空氣:“你現(xiàn)在一個人嗎?先別說了……” 李子初停不下來,機關槍似的的輸出:“誰知道他這會兒接近你又在打什么算盤,你也真敢,真敢給他的公司融資?我們喊你一聲黎總,你就真是當自己是霸道總裁,真以為自己聰明絕頂,無往不利?跟他比你還嫩著呢,他有多陰險狡詐你沒領教過嗎,你這么笨的人怎么算計得過他?還不聽勸,到時候自殺上吊尋死覓活的還不是你?” 早就領教過李子初的牙尖嘴利,但自重逢以來,李子初一直把他當?shù)艿苷疹?,唯恐他想不開似的,言語措辭都避免過于犀利。因此憋了太久,這會兒又實在氣不過,一爆發(fā)就爆了個大的。 黎棠嘴唇動了動,一時說不出話。 他有種被扯開遮羞布的惶惑,那些他拼命遮掩的過去,竭力粉飾的太平,好像被李子初的幾句話就輕易擊垮。 此刻才驚覺,其實那些回憶,挖開美麗的外皮,內里都壞掉了。 壞到流出膿血,反復結痂,被提及時的痛仿佛是撒下鹽粒,再用刀刺穿,伸進皮rou里翻攪。 壞到連周圍的好rou都被感染腐敗,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他怎么能忘了,那些看似美好的回憶,都是假的,都是蔣樓為了讓他沉淪而設下的局。 那么現(xiàn)在呢,來到我身邊的你,是否和以前一樣處心積慮? 接著剛才的好奇,繼續(xù)往下想—— 為什么送我玫瑰項鏈,為什么要給你研發(fā)的機器人取名mariposa roja? mariposa roja,紅色蝴蝶。 roja,紅色的。 你是知道這樣會讓我心亂嗎? 還有,為什么不笑了? 是因為還恨著我嗎? 胡亂應付完電話,放下手機,黎棠目光垂低。 身旁的人側過身,似乎要說什么,黎棠先他一步:“我有點困了,想睡一會兒。” 黎棠已經無暇去關心身旁的人怎么想,他突然很想吐,身體開始不住地發(fā)抖,像當初割開手腕之后那樣。 可能是堵車了吧,他想,首都的晚高峰那么堵,很容易暈車。 而且今天沒吃藥,藥物戒斷初期,總是不太適應。 他合上了眼睛。 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就好了。 醒來時,黎棠發(fā)現(xiàn)眼前的都蒙上了一層薄霧,一切都看不分明。 朦朧昏昧之中,忽然出現(xiàn)一只蝴蝶,它自畫面的邊緣飛過來,飛到畫框中央,停在某個人修長的手指上。 那是一個少年,穿著黑色的衣服,濃郁得像夜的眼睛。 他帶著那只蝴蝶回到了山腳下的家里,給蝴蝶準備了新鮮的花蜜。 不過那花蜜放在一只籠子里,他對蝴蝶說,進去吧,快進去,進去就能喝上很甜的蜜。 蝴蝶扇動翅膀,在籠子前徘徊不定。 少年催促它,快進去吧,進去就能擁有一個家。 蝴蝶太想要一個家了,他信了少年的話,頭也不回地飛進去。 身后的籠門關閉,落鎖,蝴蝶轉身時,已經被縛籠中。 后來,少年如約每天給蝴蝶提供蜂蜜,蝴蝶漸漸忘記失去自由的痛苦,開始依賴少年,每天盼望他回來,盼望他給自己帶回花蜜,盼他能和它多聊幾句。 少年有時候對它很好,有時候對它冷漠,有時候還會打開籠子,說,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蝴蝶揮了揮翅膀,不愿意走。 少年說,你可真笨啊,沒見過比你還笨的蝴蝶。 蝴蝶說,我不笨,我愛你。 少年嗤笑,可是我不愛你啊。 蝴蝶不懂,問,你不愛我,為什么給我一個家,還給我花蜜? 籠門被打開,少年漂亮的手伸了進來,攥住蝴蝶,讓薄薄的翅膀撕裂。 蝴蝶撲騰,掙扎,在巨大的痛苦中,聽見少年說,因為我恨你。 低頭時,看見扎透心臟的刀,汩汩的鮮血流出來,染紅蝴蝶的羽翼。 黎棠才恍然明白,根本沒有什么旁觀者。 這只蝴蝶,就是我自己。 再次醒來,左側傳來一道聲音:“醒了?” 黎棠懵然地看過去,是剛才夢里的少年。 少年問:“前面有家便利店,要不要吃點東西?” 黎棠搖了搖頭,心說,我不吃花蜜。 可少年還是解開安全帶:“在這里等我一下。” 黎棠來不及攔他,卻在他下車轉身時,注意到他左耳戴著的助聽器。 助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