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來，俞航偶爾點(diǎn)進(jìn)好友列表里的分類字母“y”，都沒看到那兩個齒輪，現(xiàn)在點(diǎn)又有了。

    好像拉黑江羿只是在昨天，但已經(jīng)過了八年。

    江羿：“你的頭像還是小栗。”

    俞航：“別多想，我只是懶得換?！?/br>
    江羿盯著他：“你覺得我多想什么？”

    俞航：“……”

    俞航不耐煩地嘖了聲，跟收拾手稿是的，把心里那點(diǎn)亂七八糟的情緒一股腦門收起來，丟進(jìn)了角落里。

    江羿：“小栗還在嗎？”

    俞航掀起眼皮冷淡看著他，“麻辣了。”

    江羿：“……”

    俞航：“好吃得很?！?/br>
    江羿：“……”

    服務(wù)員上菜，清蒸糯米獅子頭和松鼠桂魚同時上。

    俞航：“獅子頭放他那兒。”

    江羿：“松鼠魚放他那兒?！?/br>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后同時沉默。

    服務(wù)員樂呵呵地上菜，還擲地有聲道：“看來您喜歡吃松鼠桂魚，而您喜歡吃清蒸糯米獅子頭?！?/br>
    俞航擰著眉想罵人，就你會說話！

    但忍了，對方是個女孩子，說不定兇兩句就哭鼻子。

    俞航皺著眉悶頭吃飯，只要他不想理人，沒人能撬開他的嘴讓他吐出半個字。

    一頓飯吃得很安靜，江羿也沒再說話，外人看來就像拼桌吃飯的。

    俞航吃了個大飽，心情才舒緩了些，暫時忘了面試官問的那些奇葩問題。

    為什么選擇他們公司？

    對自己的職業(yè)有什么規(guī)劃？

    對這個崗位有什么理解？

    覺得自己的優(yōu)勢在哪里？

    他回答有錯嗎，沒有錯啊，他只想掙錢，等掙夠了錢再辭職重新開燒烤攤，他對自己的職業(yè)有什么規(guī)劃關(guān)他們屁事。

    無非就是干活，活干完了給錢，不想干了滾蛋，哪需要這么復(fù)雜？

    當(dāng)老板真的比當(dāng)員工容易多了。

    江羿：“俞航？”

    俞航回過神：“怎么？”

    “臭著一張臉想什么？”

    俞航剛想說關(guān)你屁事，但想到吃人的嘴軟，就改了口，“你還是不知道的好?！?/br>
    江羿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左邊的嘴角示意他，“你這兒沒擦干凈?！?/br>
    俞航拿起紙巾擦了下左嘴角。

    江羿：“還沒干凈?！?/br>
    俞航又擦了下。

    江羿嘆了口氣，抬手用紙巾蹭了下他的右嘴角。

    俞航嘴角一麻，有點(diǎn)怔神。

    江羿看他發(fā)愣，笑了下說：“你發(fā)呆的時候，很像小栗?！?/br>
    俞航皺著眉罵人，“你他媽才像兔子！”

    有這么拽這么酷的兔子嗎！

    要是在中二的年紀(jì)，俞航非得告訴他：老子是條狼！還是條刀尖上舔血的狼！

    江羿無聲笑笑。

    俞航兇他：“你就不會告訴我是右邊嘴角嗎？”

    “我是鏡面教學(xué)。”

    “……”

    “我還有點(diǎn)左右不分?！?/br>
    “……”他笨得還挺理直氣壯。

    俞航蹭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板著一張臉往外走。

    江羿這個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出國這么多年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些開放的，敢對他動手動腳了。

    *

    俞航走出餐廳，小院外墻的角落里有人爭執(zhí)。他們在暗處，爭執(zhí)聲很低。

    “哎呀方老板，你就別來糾纏了，你違約了，我們自然不能再跟你進(jìn)貨?！?/br>
    “我給你們飯館提供的都是合格的，是陵城精菜館自己提出來要便宜的，我們只是按客戶要求提供貨品，這只是一樁生意罷了?！?/br>
    “現(xiàn)在消息爆出來了，你方聲譽(yù)受損，我們是有權(quán)利終止合同的，您請回吧，以后別過來了，我們還要做生意，很難看。”

    “你如果違約，我只能公布我也是你們的供應(yīng)商了?！?/br>
    “方老板，您請回吧，我們家都是老實生意人，您回去把倉庫好好整整，少賺點(diǎn)昧良心的錢，日子也就踏實了?！?/br>
    俞航對人拉扯沒什么興趣，目不斜視往前走。

    正在拉扯的兩方看到有人出來，立刻松開手，其中一人步伐沖沖往店里走。

    被晾在店外的另一人突然大聲呵斥：“你站?。　?/br>
    俞航腳步一頓，不耐煩地皺著眉看過去，這一看眉頭皺得更深了，這人不就是欠賬不還還派三個保安過來跟他干架的方加才么？

    他還被那個快2米的保安往眼角掄了一拳頭，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跟人干架受過最重的傷了。

    滾了兩天的熟雞蛋，俞航眼角的淤青都快散了，現(xiàn)在看到方加才，眼角又開始疼了。

    方加才哪來的狗膽讓他站住，是給他機(jī)會報一拳之仇？

    他捏了下拳頭準(zhǔn)備出擊，才發(fā)現(xiàn)方加才吼的不是他，沖的是慢條斯理跟在他身后的江羿。

    方加才三步并成兩步?jīng)_到江羿面前指著江羿的鼻子罵：“滿嘴胡言，釣魚執(zhí)法，一肚子壞水的狗東西，耍陰謀詭計，你不得好死?！?/br>
    俞航?jīng)_上去拽開方加才往外一推，“喂，你罵誰呢。”

    方加才比俞航矮一個頭，還精瘦精瘦的，氣得齜牙咧嘴的模樣，像只潑猴。

    他被俞航攔著，指著江羿罵：“我罵他，詭計多端心術(shù)不正，一肚子壞水?！?/br>
    俞航心想這詞兒用來罵他還差不多，老實孩子江羿哪一點(diǎn)和詭計多端沾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