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生出你這個傻逼兒子，你有那多余的錢不要給我，傾家蕩產(chǎn)賠那些人錢，破產(chǎn)了還賠，這幫人在廠里干那么多年夠他們回本了，就你偉大，你以為你沒有老子給你供貨，你還能白手起家呢?！?/br>
    俞航閉了閉眼，不打算和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廢一句話。

    俞九莊繼續(xù)罵：“八字不吉利的東西，沒有你，我不至于走到今天，你先害死你媽，再害死我，現(xiàn)在還要害死你爺爺，你把東西全賣了，你怎么養(yǎng)你爺爺，你說。”

    俞航冷笑了一聲，當(dāng)他瘋了，“你別躲了，警察很快就抓到你了，到時候死在牢里，我器官捐獻(xiàn)同意書一簽，你可沒有全尸了。”

    俞航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他扔掉手機，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俞航知道俞九莊的痛點在哪里，俞九莊向來迷信，做了點生意之后變本加厲，一直干缺德事，還最怕不得好死，死無全尸。

    如果俞九莊有腦血栓，聽到俞航這句話，得當(dāng)場暴斃。

    俞航在9月9日生，農(nóng)歷8月初四，今年正好是本命年，俞九莊就把廠子破產(chǎn)的事怪到了俞航的頭上，就像俞航十二歲那年，他醉駕把車開河里，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結(jié)果也是怪到俞航頭上來。

    就連俞航生下來后，mama產(chǎn)后大出血去世，他也是怪俞航。

    俞航有點搞不清楚，像俞九莊這樣的人渣，怎么有臉站在這么高的道德高點來指責(zé)他。

    不過但凡俞九莊要點臉，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俞航也很納悶，俞九莊這樣的地痞流氓，怎么能夠創(chuàng)業(yè)成功并且盈利十幾年，或許是站在時代的風(fēng)口上，豬都會飛吧，但他現(xiàn)在落得這個下場，倒也驗證了妖孽自有天來收的古話。

    他對俞九莊沒有感情，但他對爺爺有感情，爺爺說要賣房賣血賣器官，掏空養(yǎng)老錢，替俞九莊賠那些昧心錢。

    俞航心想，如果十二歲那天晚上他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不報警，俞九莊死在那天晚上，那么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

    俞航拿起手機，給負(fù)責(zé)俞九莊案子的民警打了個電話，說俞九莊聯(lián)系他了。

    民警立刻讓他去警察局一趟。

    俞航剛起身，江羿就打來了電話。

    俞航：“怎么？”

    江羿：“你在干嘛？”

    “準(zhǔn)備去警察局?！?/br>
    “我陪你去?！?/br>
    俞航聽到江羿這么說，心不自主顫了顫，這話江羿以前經(jīng)常說。

    俞航每次生病發(fā)燒，或者被他爸打到鼻青臉腫要去醫(yī)院時，江羿都會陪他去。

    甚至有一回俞航和人打群架，被拉去了警察局，江羿也要陪他去。

    無論他要去干什么，江羿第一句話都是——我陪你去。

    有一次俞航帶著私心漫不經(jīng)心地試探他：“如果我以后一無所有，去浪跡天涯呢？”

    江羿不假思索回答：“那我也陪你去?！?/br>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樣的問話真的是中二又非主流，但當(dāng)時他的心跳亂了好久，久到現(xiàn)在想起來，仍忍不住嘴角上揚。

    俞航細(xì)細(xì)想來，江羿這人當(dāng)兄弟是不錯的，偏偏是自己捅破了這層關(guān)系，搞得現(xiàn)在不倫不類。

    但在混沌又昏暗的漫漫成長路上，有江羿存在，是一份驚喜。

    江羿：“我去找你？”

    俞航收回思緒，當(dāng)然不愿意讓他去，不愿讓他碰任何一件關(guān)于俞九莊的爛事。

    俞航忽然想起重逢那天晚上江羿拿著自己隨手撕下的路邊小廣告，一本正經(jīng)地勸自己不要去那種地方上班的樣子，他便吊兒郎當(dāng)胡扯：“我們夜總會被查，身邊好多兄弟陪著，你來做什么?！?/br>
    江羿沉默了許久，才說：“我就說，我是你的老客戶?！?/br>
    俞航：“？”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

    俞航一向伶牙俐齒，中二叛逆期時，老師讓他填表，填上興趣愛好和特長，俞航寫上了打架和懟人，在李楊周的潤色下，變成了博弈和辯論。

    可這位擅長博弈和辯論的選手，此時硬是愣了三秒鐘說不出話來。

    這人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客戶？

    什么叫做他的客戶？

    出了七八年國之后是能耐了，開放了，什么都敢說了。

    還好合同已經(jīng)簽了，他也沒必要忍氣吞聲了，直接開懟：“我可去你大爺?shù)陌?。?/br>
    俞航說完，立刻掛了電話。

    他盯著電話半晌，笑罵一句臟話。

    江羿的電話又打了進來，俞航掐斷沒接，往兜里一揣，披著外套就出了門。

    負(fù)責(zé)俞九莊這件案子的民警是個勞模，據(jù)說俞九莊是他抓捕最久的逃犯，所以只要有一點線索他就緊緊盯著不放。

    俞航不知道俞九莊除了攜款潛逃之外還犯了什么法，反正警察在抓他，自己也希望他被警察抓到。

    俞九莊心壞，還很精明，這次雖然來了電話，但民警還是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民警拍了拍俞航的肩膀，“感謝你大義滅親?！?/br>
    俞航笑了下，俞九莊算是他的親么？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上來講，是的。

    民警又問：“他打電話來說什么了？”

    俞航：“罵人。”

    “具體說說。”

    俞航點了下頭，掏出手機點開音頻，俞九莊的污言穢語從聽筒里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