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楠楠的?奶奶住得?不算很?遠，程肆一般都是坐公交車送她。

    溫西今天開?了車，便主動提出將?人送過去?，說幫他節(jié)省時間，讓他能好好休息。

    程肆正在洗碗，聽到這話，說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就把地址發(fā)給溫西，然后對她們說路上小心。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的?時間有?什么好節(jié)省的?，從溫西上樓以后，他就把原定的?兼職推給另外的?伙伴了，他有?大把的?時間，原本想全部獻給溫西，可溫西讓他休息。

    沒想到溫西看到地址鏈接后，反而詫然地問：“你不一起？”

    程肆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溫西決定送人，不是要丟下他而離開?的?意思。

    他顯得?很?高興，洗碗的?速度快了很?多。

    然后在出門前?，特?意背了一個包。

    把喻楠楠送到地方后，溫西沒有?原路返回?，將?導航的?目的?地設置成了某個公寓。

    盡管不知道她去?這里干什么，可程肆見到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便道：“要不我來開?吧？”

    “不用，”溫西奇怪地瞥他一眼，“開?什么車，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疲勞駕駛很?危險的?。”

    午后陽光透過車窗，折射在少?女?的?側臉和脖頸上，她雪白的?皮膚被光照得?剔透明亮，眼睛漂亮舒展著，語氣里有?關心，程肆忍不住偏過頭，抿唇輕輕笑?了一下。

    “不讓你開?車而已，至于這么高興？”溫西問完，也覺得?有?點樂，莞爾肯定道，“也確實應該高興，我也就給你當過司機?！?/br>
    也不知是不是程肆的?錯覺，溫西今天對他格外的?耐心。

    他不敢問為什么，但這份耐心讓他又變得?很?貪心，即使秋游時溫西已經(jīng)對他明確表過態(tài)，他還是會無可救藥地做起夢來。

    “不想睡嗎？”溫西用余光看他。

    “想睡，”程肆說，“舍不得?睡?！?/br>
    溫西笑?了聲：“那就陪我聊聊天?！?/br>
    “聊什么？”

    “聊你包里裝著什么。”

    “……”

    程肆攥著背包的?手一下收緊，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他也不再遮遮掩掩，拉開?背包的?拉鏈，從里面拿了樣東西出來：“是送你的?十六歲生日禮物——”

    他這么說著，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禮物雖還是當年的?禮物，但畢竟兩年過去?了，只?是在背包里呆了一小段路，周圍的?一圈裝飾品就被不堪重負地蹭掉了。

    “……”

    程肆遞過去?的?手一下又收了回?來，尷尬地說：“我拿錯東西了，不是這個?！?/br>
    “又不誠實?！?/br>
    正好前?面路口紅燈，溫西便停了車，在他將?東西藏起來前?按住了他的?手，用了些力道，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強硬得?就像易感期時掰開?他的?腿彎一樣，不容他拒絕。

    “這什么，小夜燈？”

    溫西將?東西拿在手里把玩。

    黑色的?燈座為底，上面立著一位牽著小狗的?小公主，他們頭頂是同樣黑色的?路燈燈罩。

    溫西以為小夜燈的?燈泡安在燈罩下，沒想到她打開?電源按鈕，發(fā)現(xiàn)光亮是從小公主的?身體里發(fā)出來的?。

    大約因著時間太久，小公主的?五官有?些模糊掉色了，連帶著草坪的?裝飾也是，碎屑掉在她手心里，看起來很?是廉價，但小狗仰頭望著公主，仿佛將?其視作?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溫西久久沒有?說話，程肆更加感覺到耳熱了。

    早知道會壞掉。

    就不該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的?。

    “為什么會送這個？”溫西沒把東西還回?去?，只?是指著那個小公主，意味不明地開?口，“我是說，你不想她也看向小狗么？”

    怎么會不想呢？

    程肆想得?都快發(fā)瘋了。

    可有?些事，不是他想不想就能改變的?。

    兩年前?他會選擇這個小夜燈當禮物，是希望溫西能永遠有?人仰望，永遠被人偏愛。

    而現(xiàn)在他選擇重新送出這份禮物，是希望溫西永遠驕傲，永遠耀眼，不需要再低頭看他，只?要她站在那里，像燈一樣，能讓他找到，這就夠了。

    紅燈變綠，車子緩慢前?行，程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在溫西沒有?追問。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溫西讓程肆幫忙把小夜燈裝好，這次沒有?違心地說：“我挺喜歡的?。”

    頓了頓，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程肆，你要不要換個地方……”

    這個話題剛開?了個頭，又被溫西猛地掐住了。

    她來之前?就想好了，打算幫程肆換個環(huán)境好一點的?地方住，程肆不愿意的?話，只?要她態(tài)度強硬一點，他也就不會拒絕了。

    可真正開?口后，又感覺怎么說都不對勁兒。

    溫西想起陪駱菀然看過的?那些偶像劇，里面家境貧寒堅韌不拔的?主角o，總不愿意接受主角a的?任何金錢援助，認為一旦接受，那一切過往都會掉價，會變質(zhì)，會不純粹，會充滿羞辱意味。

    她不知道程肆會不會這樣覺得?，所以破天荒的?優(yōu)柔寡斷。

    在程肆不解地目光看過來時，溫西臨時起意，把導航的?目的?地換成了創(chuàng)業(yè)大廈，問他：“要不要換個地方兼職？不去?那個club了。”

    “不換了吧，”程肆說，“club工資挺高的?，也允許我只?在周末去?兼職?！?/br>
    “有?別的?地方工資更高，”溫西道，“也能配合你的?時間?！?/br>
    程肆眨了下眼：“還有?這種地方？”

    “當然有?，”溫西語氣放緩，循循善誘地說，“記得?上次在club見到的?那群alpha么？他們公司的?規(guī)模沒那么大，但也還行，公司里也不止他們，還有?一些很?好說話的?omega和beta。在那兼職的?話，你不需要日夜顛倒了，可以重新拾起課業(yè)。”

    程肆呆了一下，有?點被溫西說動了，不過他思忖片刻，還是猶豫不決地皺起眉頭。

    溫西很?有?推銷天賦，抓人痛點仿佛無師自?通：“這次學校訓練營發(fā)布的?項目里就涉及到他們的?行業(yè)，有?他們指點，對你寫論?文很?有?幫助，至少?調(diào)查問卷和行業(yè)數(shù)據(jù)都會是現(xiàn)成的??！?/br>
    “還是不了吧。”程肆退縮了。

    溫西：“原因？”

    程肆：“我怕我做得?不好，給你丟臉?！?/br>
    他說的?是實話，上次溫西說那群人的?公司有?她的?投資，所以等?于他們的?老板。

    如果換做高一時以班級第一的?成績考進南江國際中學的?他，他肯定接受溫西的?推薦，可現(xiàn)在他荒廢了兩年學業(yè)，什么都不會了，真怕做不好事，讓溫西面上無光。

    “事做得?不好，丟臉倒不至于，”溫西瘦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搭了搭，彎唇道，“會扣工資是真的??！?/br>
    程肆睜大眼，一副更加不愿意去?了的?模樣。

    溫西被他的?反應逗笑?，解釋道：“沒關系的?，是從我的?分紅里面扣?！?/br>
    “我做錯事，怎么能從你分紅里扣？”程肆悶悶地問，“不合理?吧。”

    “畢竟是推薦機制，推薦人承擔被推薦人的?風險很?正常?！?/br>
    溫西隨口拈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然后在他相信的?時候，再語氣輕松地告訴他：“何況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omega，所以再合理?不過了?！?/br>
    車里開?了空調(diào)，溫度很?高，程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這句話之后涌到了他臉上。

    程肆不確定她是不是又在開?玩笑?，招架不住，想要躲開?。

    溫西卻在又一個紅燈亮起時，身子往副駕駛座傾斜了點，抬手扣著他的?后頸，不準他退縮。

    最后帶著暗示性，拋出最動人的?條件：“去?吧？我有?時候也會過去?，他們給我弄了間辦公室，里面有?休息室隔間，隱私性很?好?！?/br>
    “……”

    程肆被她說得?開?始臉紅耳赤地幻想。

    在辦公室的?話，是比他那間破屋好。

    她的?辦公桌下肯定比他的?書桌大，留出的?空隙夠容納他。

    第35章 辦公室

    帶程肆去創(chuàng)業(yè)大廈前, 溫西給賀予初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他在公司。

    賀予初就?是上次在club戴狐貍面具的alpha，也是公司研發(fā)團隊的主要負責人。

    “今天不是周六么？”程肆不解道, “公司沒放假??？”

    “剛經(jīng)歷過一次創(chuàng)業(yè)失敗，現(xiàn)在又是研發(fā)關鍵期, 對他們來說假期很奢侈的。”溫西眉梢微挑，面不改色地詮釋身為老板的無?情, “而且用不著我提醒，他們也知道只有這最后一次機會了, 再?無?法做出新的成果?, 就真要卷鋪蓋回老家了?！?/br>
    因此上次占用了他們難得的休息時間，她?差點被賀予初念叨死。

    “那我去了做什么呢？”程肆擔憂地問，“他們這么忙, 會不會給他們添麻煩？”

    “不至于, ”溫西道，“賀予初上周才?跟我說?很缺人手, 至于具體做什么, 人事會給你安排的?！?/br>
    聽溫西這么說?，程肆稍微放心了些, 想到什么, 看著溫西：“他們知道你是alpha嗎？”

    溫西握方向盤的手一頓：“不知道?！?/br>
    “嚴格來講, ”她?對程肆笑了一下, “我是alpha的事，只有你和裴醫(yī)生知道，所以記得幫我保密。”

    “嗯, 好的。”

    程肆低低地應了一聲，因著被她?這樣?信任, 而露出了今天的第二?個笑容。

    半個小?時后，兩人到了創(chuàng)業(yè)大廈。

    溫西今天沒帶工作牌，被門禁攔下了，便給賀予初發(fā)消息讓他來接。

    賀予初很快從樓上下來，男性alpha身材高?大，體格強悍，摘掉狐貍面具后，也沒削減多少他身上那種吊兒郎當?shù)臍赓|(zhì)，反而給人一種難怪他當時選擇狐貍面具的肯定感。

    程肆跟在溫西身后，擔心賀予初在見到他后對溫西頗有微詞，沒想到賀予初反而表現(xiàn)出一臉興奮，來回打量他一圈后，虎口掐著下巴嘖嘖有聲地落下一句：“上次我就?想問了，請教一下，你是用什么辦法把我老板泡到手的？”

    程肆沒想到賀予初會問這樣?直白的問題，他想了下答案，被自己挺著胸讓溫西盡情享用時的樣?子羞恥到，抿著唇?jīng)Q意不回答。

    溫西見此，不滿地瞥了賀予初一眼：“我在星聊里和你說?過吧，收斂點，別把人嚇到了。”

    “也不止我想問的，我們研發(fā)部的小?伙伴都超——好奇的?！辟R予初語氣八卦地拉長嗓音，帶著兩人按了上樓的電梯，幸災樂禍道，“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嫉妒得眼睛都快滴出血來了。”

    盡管他說?得夸張了點，但唯一知道公司幕后金主是溫西的研發(fā)部團隊，里面的確不乏對溫西心生好感的人。

    那時候在經(jīng)歷過所有創(chuàng)業(yè)資產(chǎn)打水漂后，他們只得拿著項目書到處找投資人，可投資人一看他們的履歷，發(fā)現(xiàn)之前研發(fā)的產(chǎn)品早已過后，便不肯再?另給他們嘗試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