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念頭瞬間涌進(jìn)腦海，許藺深拳頭緊握，指甲陷進(jìn)rou里，他感覺羞辱，又感覺興奮。

    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他和溫西就?該是這樣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恨和愛一樣，擁有同樣的厚度。

    “到此為止了。”溫西居高臨下地說。

    “不，不……還沒有結(jié)束?！痹S藺深笑起來，視線落在她那張驕傲矜貴的臉上?，將?那句刻進(jìn)骨子里的話用緩慢嗓音講給她聽。

    他說：“溫西，我?愛你。”

    他不要意外墜亡的兄妹，他要共赴黃泉的愛人。

    許藺深幽邃的眼睛彎了下，而后從身?后摸出一把槍，對(duì)準(zhǔn)溫西。

    砰——

    槍聲劃過?長?空，和海浪的聲音混在一起。

    溫西早有防備，衣服里也穿了改良過?的防彈衣。

    她耳膜里嗡的一聲，堪堪往旁邊一滾，同時(shí)?按了按耳廓里的監(jiān)聽器，呼叫不遠(yuǎn)處的吳成業(yè)等人。

    可惜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別白費(fèi)功夫?！痹S藺深朝她的腿又開了一槍，逼迫她往海崖的邊緣躲，“就?知道你會(huì)找人，我?雇的人早就?把你帶來的人攔住了?！?/br>
    又是幾聲槍響，逼迫溫西往同一個(gè)?方向移動(dòng)?。

    最后一顆子彈落下。

    溫西搖搖欲墜地站在礁石邊緣，身?后就?是大海。

    就?是現(xiàn)在了。

    許藺深腳下發(fā)力，朝她沖過?去，死死抱住她，兩個(gè)?人同時(shí)?朝大海的方向倒下去。

    他沒忘記，因?yàn)闇伢乃溃瑴匚鏖_始對(duì)海水恐懼，游泳課也一直缺席。

    一旦她掉進(jìn)海里，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有你陪我?，死也值了?！痹S藺深眷戀地看她最后一眼，放任自?己?和她被咸濕的海水淹沒。

    海浪像一鍋沸騰的開水，勢如千軍萬馬，浪聲沉雷，仿佛能吞噬世間萬物。

    噗通——

    水從四面八方涌進(jìn)溫西口鼻，她屏住呼吸，眼前一片窒息的黑暗，耳朵響起刺耳的嗡鳴。

    如果?是六年前，溫西的確沒有再反抗的可能。

    她和裴寰州一樣走不過?去溫簌的那道坎，恨自?己?弱小?，恨自?己?長?大得太慢。

    可后來不一樣了。

    程肆出現(xiàn)在她生命里，為了有足夠能力找回他，即使一次次在水里抽搐昏迷，她也逼迫自?己?克服了對(duì)水的恐懼。

    程肆還在等她，她怎么可能就?這么死掉呢。

    溫西咬了咬齒關(guān)，控制掙扎的本能，保持著身?體放松，漂浮在海面上?，海浪撲過?來時(shí)?她屏氣，退下去時(shí)?她呼吸，同時(shí)?往礁石縫隙游去。

    礁石群大概有兩米多高，不具有攀上?去的可能，溫西緊緊抱著一塊較小?的礁石，深深地喘著氣。

    她身?上?的手機(jī)和監(jiān)聽器全都被沖走了，除了在這兒等待救援，別無?他法?。

    也是這時(shí)?，她才真正體會(huì)到溫簌當(dāng)時(shí)?該有多絕望無?助。

    溫西狼狽地笑出一聲，不合時(shí)?宜地想到了許藺深說的那些話。

    程肆居然拿刀抵在許藺深脖子上?過?。

    那些解不開的疑惑終于順開了所有脈絡(luò)，在她腦子里變得清晰無?比。

    即使不愿意承認(rèn)，可她明白，她和許藺深在一起生活多年，不可能完全不被他影響。

    她骨子里有和許藺深相似的陰暗。

    她像養(yǎng)杜賓犬那樣對(duì)待程肆，亦想將?他完全變成自?己?的所有物，她以為自?己?永不會(huì)動(dòng)?心，不會(huì)在乎程肆的心情，可以說拋棄就?將?他拋棄，可事?實(shí)上?，她太高估自?己?了。

    從她在玫瑰園不懷好意地邀請程肆進(jìn)入她的荊棘林那天，就?注定失去了脫身?的可能。

    溫西從不光鮮亮麗。

    她的靈魂千瘡百孔。

    程肆來了，用毫無?保留的愛意把那些創(chuàng)口都補(bǔ)平了。

    怎么有人能傻成那樣呢？

    拿刀挾持許藺深，他就?沒想過?自?己?會(huì)被怎樣報(bào)復(fù)嗎？

    如果?逃不掉怎么辦？如果?沒有懷孕怎么辦？如果?再也見不到溫西了怎么辦？

    她清楚記得程肆送她的情書里，夾在一起的幾句歌詞：

    化做了塵土，腐化中等你

    甚至輸出我?血液

    無?懼被刺死

    原來是這個(gè)?意思嗎？

    她要孤身?一人前往麓山嶺，他陪在她身?邊，給他擁抱和安慰。

    她呆在那個(gè)?已然陌生的溫家沒有開心過?一天，他就?鼓起勇氣跨越那道界限，把自?己?送到了她面前。

    她的易感期，她的標(biāo)記，她糟糕的脾氣，他都真切地?zé)o?條件包容著。

    就?連她離開t國，也是程肆賭上?性命為她保駕護(hù)航。

    在她人生每個(gè)?痛不欲生的階段，程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hù)著她。

    付出愛意。

    付出性命。

    付出所有為她獻(xiàn)祭。

    溫西想，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yùn)的人了。

    能有人這樣偏愛她。

    力氣慢慢被消耗得徹底，海水漫上?胸口前，溫西終于看見不遠(yuǎn)處亮起了一輛救援游艇。

    海波拍打在礁石上?，砸出一片片白沫，日光穿透稀淡薄霧，浮云被照亮，海面鋪著一層金色碎光，程肆從碎光中降落。

    她努力睜開眼睛，對(duì)上?朝她靠近的omega，他眉骨崎嶇，唇線鋒利，他帶著哭腔大聲喊她的名字，在她沉下海面時(shí)?緊緊抱住了她脫力的身?體。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氣味，全然將?她包裹著。

    她的小?狗找來帶她回家了。

    第75章 求婚

    因著救援還算及時(shí), 溫西的身體并沒有大礙，檢查完她又配合警察做了筆錄，監(jiān)聽器將許藺深所說的話都傳到吳成?業(yè)那邊的同時(shí), 也被錄了下來，她把這些都交給了警察。

    和?她?不一樣的是?, 許藺深起初并沒有求生意志，所以很快被海浪卷走, 救援隊(duì)搜尋了整整三天?，才在海城的某個(gè)海岸發(fā)現(xiàn)了他的半截尸體。

    警察在他?衣服里搜到了一塊內(nèi)存卡, 里面全是他借著溫氏集團(tuán)犯罪的證據(jù)。

    不止如此, 還有他?和方項(xiàng)明多年來的交易內(nèi)容，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皆出自方項(xiàng)明本人之手, 至此, 兩人的犯罪證據(jù)確鑿。

    “林警官說，方項(xiàng)明被抓前也試過跑路, 但沒能跑掉, 有人把他?的逃跑路線都堵死?了?！?/br>
    醫(yī)院里，程肆一邊給溫西喂去了蒂的草莓, 一邊說著他?得到的消息, 而后直直地看溫西, 低聲問：“是?你找人做的嗎？”

    溫西沒否認(rèn), 將草莓裹進(jìn)舌尖，享受難得愜意的時(shí)光：“畢竟有前車之鑒，我當(dāng)然要更加謹(jǐn)慎, 一絲一毫被他?跑掉的可能都不能有，他?也不可能再脫罪了, 等著判死?刑吧?！?/br>
    她?順勢握住程肆的手，在他?掌心親了一下：“答應(yīng)你的，現(xiàn)在終于做到了。”

    程肆表情忽然頓住，眼里情緒滿是?動(dòng)?容。

    溫西說這話的時(shí)候語氣隨意，與他?坦然對(duì)視，可他?知道，這句承諾的分?量有多重。

    換做是?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為父母報(bào)仇。

    “就是?便宜了許藺深，死?得太輕易，無端讓人不爽?！睖匚鬣土寺暋?/br>
    “也沒有很輕易，”程肆又給她?喂了一顆草莓，貼心地等她?咽下去了，才說，“法醫(yī)根據(jù)他?的尸體損壞程度判斷，他?溺亡前遭遇過一次暗礁撞擊，腹部撕裂了一半，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身體被撕扯成?了兩截，還有一半身體沒找到?！?/br>
    溫西沉默幾秒，嘖聲：“死?了都這么惡心?！?/br>
    溫西出院后，程肆帶著她?和?十一前去祭拜了一次父母。

    程肆原本是?要自己去的，因?yàn)闇匚鞯纳湛斓搅?，溫西卻說她?早就不過生日了，而且有些話想和?程叔叔程阿姨講，便提出一起去。

    十一知道后，自然也不想被丟下。

    去祭拜之前，溫西先見了秘書一次，背著車上的兩人從秘書手里拿了什么東西過來，然后才上了車。

    和?以往祭拜父母不一樣，這次程肆的心情輕松不少。

    他?買了母親最愛的百合，買了父親很喜歡卻又因著開車時(shí)常喝不了一口?的梅子酒。

    他?把祭祀的東西擺到父母的墓前，告訴他?們壞人已經(jīng)全都得到了懲罰，讓他?們安息。

    溫西看出他?有很多話想告訴父母，祭拜過后，她?便自發(fā)帶著十一在墓園外等他?出來。

    十一跟個(gè)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唉，爸爸又要掉小珍珠了?！?/br>
    她?今天?穿了條白色連衣裙，臉又被太陽曬得紅彤彤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他?經(jīng)常掉小珍珠嗎？”溫西問。

    “嗯！”十一重重點(diǎn)頭，表情凝重，“我都見到過好多次了！”

    溫西按著口?袋里的東西，斂了神情：“都是?什么時(shí)候哭的，還記不記得？”

    十一摸著自己的小下巴，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想：“好像都是?看視頻和?看信的時(shí)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