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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在線閱讀 -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20節(jié)

(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20節(jié)

    皇后倒的確甚少有懿旨傳下去,岳嬤嬤聞言,又念了一回,聽得無錯了,才往下傳去。

    后宮的事皇帝本無意插手,不過中宮箋表難得請出,皇太后都有所耳聞,問了一嘴:“小五病的那天,你養(yǎng)心殿里到底是不是有人送了什么去?”她本來只想著,劉遷雖不及劉遇,也頗受寵愛,他若真是因人為才病的,皇帝沒道理不聞不問。故而宮里那些傳言,她也只當風言風語了,可是皇后此舉卻又像是在證實那些話似的。她雖對皇后往常多有不滿,但也知道,皇后不是個任意妄為的人。

    “父皇大壽在即,宮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先放一放吧,莫要擾了他老人家的興致。”皇帝這么說道。

    太后冷笑道:“哦,看來是那幾家的女兒做的了?說說看是誰?讓我想想,柳家和朱家的份位不高,想來也沒法子把手伸到你養(yǎng)心殿去,是賈家那個元月初一生的?”

    太后知道這是家丑,若是弄大了,宣揚開來,甚至鬧到前廷去,就難善了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要這事悄無聲息的,也不止不查一個手段,你心放狠些,怎么都能壓下去。總不能是舍不得罷!”心里倒是有些不安,皇帝當年為了討他父皇喜歡,提拔了宮里不少太上皇當年的舊部家族的女子,獨賈元春份位最高,無子而封妃。一來,她是榮國公的嫡孫女,比其他家旁系、庶出的女兒是高貴些,二來,她也聽說了那賈氏頗有詩才,有幾分文慧皇貴妃的意思,誰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真對她另眼相看呢?

    到底是親生母子,說起話來不必和外人那般瞻前顧后:“皇上莫非是瞧著賈氏像當年孰湖他母親?要我說,她可遠遠比不得林氏。我聽說她有個弟弟,和孰湖一般的年紀,也是她從小如姐如母地養(yǎng)大的,名聲壞到我待在宮里都聽到了,豈能比林氏帶大的孰湖?誰優(yōu)誰劣,總能分辨的出?!?/br>
    皇帝心里也惦記著林氏,隨口道:“母后這是什么話,遇兒什么人品,怎么什么阿貓阿狗的都拿來同他比。”

    “皇后下這道懿旨也好,我平素就看不慣她懶散,不理宮中內務,搞得宮里上下不分的,如今倒要管事了,且看看后面如何吧?!碧箅m如此說,心里也明白,后宮里真正烏煙瘴氣的,說到底還是太上皇宮里這些子人,跟太妃、太嬪們比起來,吳貴妃周貴妃什么的,都只能算小打小鬧。皇后手再長,也管不到公公宮里來,不過她不喜皇后,日常抱怨兩句罷了。

    皇帝也難得道:“母后也不必逼著皇后,且讓她慢慢來吧?!?/br>
    第53章 53

    馥環(huán)歸家之時, 原顧忌甚多, 叔叔嬸子待她一向勝過親生,不必多想,怕的是嫂子同meimei有什么意見。meimei心思過于敏感纖細,自回林家來,獨得叔嬸兄長寵愛, 如今插了一個自己,多少會有些失落的罷?更要擔心的是大嫂子——她和韻婉的關系比起尋常人家的姑嫂來要和氣得多, 但因性子一冷一熱的,也不曾有交心的情誼,若她像黛玉似的在家住個幾年便要嫁出去自然沒什么,她日后卻是要在娘家長住的, 一年兩年地客客氣氣地相處不難, 十年二十年的,她們都是有性子的人, 誰能保證沒什么摩擦呢?是以宋氏雖命她和黛玉一起理家,她也不過從旁協(xié)助, 并不常插嘴, 只管自己暢意居的同嫁妝里幾處農莊、鋪子里的人同賬。她雖沒明說,但不管是韻婉還是黛玉, 誰看不出來呢?

    這到底是以后她們姑嫂二人的相處之道,黛玉雖有心,卻也知不該插嘴,倒是韻婉, 特特地在黛玉發(fā)完月錢后過來問了一聲:“馥丫頭還守著她那套呢?”

    黛玉笑道:“可不是?!?/br>
    韻婉皺眉道:“好在這個月沒什么大事,不然還真要累著你。”雖則是沒什么大的人員變動,但做的好的要賞,做的差的要罰,一來一去的,也花了黛玉一整個下午,“原來太太發(fā)月錢的時候,是讓幾個管事婆子做好了給她的,雖說那幾個嬤嬤如今也年紀大了,咱們家現在的管事也不差,meimei不若學太太當年的法子?!?/br>
    這倒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黛玉和馥環(huán)有同樣的顧忌,如今她管著后宅,乃是嬸子讓她練練手,不想她嫁出去后露怯,但日后林家的管家大權還是要交給未來的主母的,她把管事的人安排好了算怎么回事呢?因而半是撒嬌半是認真地道:“既是這么著,嫂子要是覺得身子有余裕,咱們去看看管事的們?”

    韻婉看了她一眼,倒是笑了起來:“你同馥丫頭這樣的性子,又何必這么小心呢?即便這個孩子生了,我的興趣也不在這些事上啊。”也許有人嫁入勛貴世家,便愛把內闈大權拿在手里,天□□權勢也好、想從中中飽私囊也好,都是她們的天性。而在她看來,這些遠不若錢也好,權也好,都抵不過站在練兵場那一刻的安心——她曾一無所有,靠手中的兵刃殺出了一條生路,不管到了什么時候,都不敢再放下。幸運的是公婆丈夫都不是迂腐之人,由著她選了這條在世人看來可謂驚世駭俗的路??墒橇终魃磉叺纳钤偾蹇?,哪怕只是幫丈夫擦槍洗衣,在她眼里都勝過京城里榮華富貴下的暗流涌動。兩個小姑的擔憂她當然明了,但實在是不知她們的小心從何而起:“便是你們替我小心了,又當如何?現如今太太還在,而日后,你當咱們家是那些只靠著祖蔭,所以非得闔族而居,才顯得出高門大戶氣勢的人家?別的不提,你二哥的本事在那兒,過個幾年,不管他外遷不外遷,總要出去分府的,咱們家公賬私賬,都不可能像你見過的那幾家一樣的?!?/br>
    黛玉一怔,也是立刻想明白了,心道:“怪道三哥這樣勤奮不敢松懈,二哥這樣眼睛瞧得到的前程,恐怕叔叔嬸子一去了就要分家的,若到時候他還無個一官半職的,哪怕家里分了他名正言順該得的那份,在人眼里豈不是還是成了要仰仗兄長過日子的人?”又想,“叔叔家和外祖母家確有不同,大嫂子肯和我這么說,是當真推心置腹了?!比挥窒?,“便是此般又能如何呢?我好容易得了這樣愿意交心的嬸子嫂嫂,卻也沒幾年就要到別家去了?!弊砸詾榭?,竟落下幾滴淚來。只這心思不好與別人說,只好忍住,謝過嫂子,并道:“我去跟jiejie說,叫她放寬了心?!?/br>
    “馥丫頭原先也是個自在灑脫人,困在云家這幾年,都對不起她院子外頭的‘暢意’兩個字了?!表嵧裾f到這里,倒有些沉默了。當年馥環(huán)出嫁時,雖是皇妃指婚,云放這個人也是林滹仔細考量過的,但是幾年的光景,就把一個肆意的姑娘磨成了這樣的脾性。黛玉的性格比馥環(huán)還要細里帶剛,而皇宮,是個比南安王府更泯滅性子的地方。馥環(huán)尚有機會和離歸家,而黛玉若是真進了永寧王府.......

    唯一好點的,大約就是,劉遇比起云放來,多出了不少擔當和能力吧。

    見韻婉起身要走,黛玉忙走過來攙扶:“我陪嫂子回去?!眳s見韻婉行動自如,甚至比她還靈健幾分,遂笑道:“是我看弱了嫂嫂?!辈还苁窍惹芭滤橐鈺r的束手束腳,還是此刻。

    韻婉卻搭上了她的手,輕聲說了聲:“若是不愿,早些和永寧王說吧。他雖一向自我,卻也不是聽不進話強人所難的人。”林滹夫婦反而不能表示拒絕——對于劉遇而言,這意味著舅父的不臣服,但若是黛玉自己提出來,他總該聽一聽。

    這種事不是沒有征兆,叔叔忽然停下相看京里少年郎的行動、家里其他人的閃爍其詞、劉遇登門時嬸子兄長莫名其妙的態(tài)度......但敢明白說出來的,果然也只有大嫂子了。黛玉先是一怔,臉漲的通紅,但是腦子“哄”一聲炸成白光后,卻又迅速地恢復了清明,開始思索起來。

    大嫂子的口氣,和當年在榮國府時鳳姐說的玩笑話可不是一個意思,而這句話,也讓她這幾月心里隱隱約約有了卻不敢細想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她訥訥地問:“永寧王為何——”卻又及時住了口。即使屋子里只有她們姑嫂二人,就連雪雁等都在等她叫了才會進來,她也不大想把這事說出口。

    更何況,在那么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了一件足夠讓她手腳冰涼的事——嬸子他們在意她未來過得如何,所以才把她的親事看得那樣重,可是對于永寧王而言呢?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家里多幾個人都不算多,其中一個過得如何,他也不需要在意。

    外祖母一家對于當上皇妃的元春總是帶著與有榮焉的贊賞同欽羨,三春姐妹都曾被打趣過將來的出路,可是皇妃真的那么好當?叔叔書房里有文慧皇貴妃閨中的墨寶,明明是個再古靈精怪不過的小女子,會在圣賢書上添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批注,會和林徹一樣臨摹名家字畫,試圖以假亂真。然而這樣的女子,在花一樣的年華故去,謚號文慧。文、慧,帝王待她不可謂不真心,然而這個真心又值什么呢?

    但永寧王又確實是個令人安心的人。從剛開始允諾完成林海的遺愿,到如今屋里燒著的銀絲炭,不提叔叔嬸嬸,就是自己也受了他的恩惠。而他......黛玉深夜輾轉難眠時,帶著些臉紅地想,而他也是個溫和有禮的神仙人物。

    懷著這樣的心思,再聽說永寧王來家里的時候,饒是她想努力平復心境,也不由地冒出了“怎么又來了”的想法。

    劉遇做完了功課才來的,故而時候已然不早,連林滹都下了值,在看林徥的文章,慌忙迎上去,劉遇卻已輕車熟路地自己來了書房,還捎來了林徹的口信:“二表兄今兒個忙得很,怕是要晚些回來?!?/br>
    近來朝廷上在說田稅改革的事兒,連帶著內閣上下也忙碌難歇。任何一個朝代的變法都伴隨著改革派和保守派的角逐,這次不過是田稅同商賦的小小變動,不到變法的地步,但恐怕也要帶來一些新舊交替。林滹知趣地閉口不提,只命下人看茶。

    “二表兄成婚后,多半也要外放了?!眲⒂鎏崃艘痪?。

    林滹知這是在說朝臣們要有變動的意思,道:“陛下殊遇,犬子何德敢受?”又替林徹謝恩。劉遇道:“表哥年紀輕些,論起資歷來也夠了。別人也妒不得,若想效仿,隨他一樣,稚齡考學不就成了?”這次外放只要不出什么亂子,再回京時,地位可就不同了。

    丫頭來問晚膳何時開席,劉遇輕快地笑起來:“這就去吧,我有件事想說。”

    第54章 54

    林滹畢竟也是做老了官的人, 席上想道:“老二的官說大不大, 卻也是永寧王的一雙耳朵,往后內閣機論,可沒法同從前一樣先行一步知曉大概了。雖說揣摩圣意是死罪,但伴君如伴虎,倘若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陛下的心思, 才要糟糕。先前老二進了文華閣,就有人說這是皇上在給王爺鋪路, 他這一走,也不知王爺還有沒有其他人填補上?!毕肓艘蝗?,思及如今沈劼是劉遇的授業(yè)恩師,常在沈廬飲酒作詩的那一群文人, 多半用得上, 才松了一口氣,問道:“徹兒想也不是一個人外放, 屆時京里又要變動了?”

    “誰說不是呢?”劉遇笑著應了聲。現下只是簡單的田稅改良,頗有些不動聲色的意味。然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到時候鹽賦、商稅、徭役, 哪個不要跟著變動?再有京官議政時是迂腐、冒進還是真心擁戴,地方官試行時的本事能耐, 盡可窺得一二,若有想中飽私囊者,這樣大的事,也總會有馬腳露出來。上皇圣壽過去, 少了些大赦的名頭,也省了地方上往這邊送禮遞信的名頭,人員變動起來,可不是要大刀闊斧?故而道:“舅父放心,二表兄的事兒我心里有數,定求著父皇給他派個好地方?!?/br>
    林滹忙道:“既不是他一人外放,也不必這般替他cao心,否則他去了安穩(wěn)之地,總要擠別人到差些的境地的,還是各憑本事,各安天命。不然說起來,王爺容易落著人話?!?/br>
    劉遇嗤笑道:“去了富庶之地,說我替自家兄弟謀私,換個貧瘠的地方,又只會說咱們虛偽圖名聲,甚至疑心我是不是故意挑的,好讓二表哥多些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大表哥先前去晉陽的時候,不就經歷過一回了?橫豎都要占這名兒,索性讓表哥安逸些罷,文官不比武將?!?/br>
    林徥“噗嗤”笑出聲來,怕父親責備,趕緊低下頭去,好在這話很快揭過不提,又說起上皇圣壽的事來:“原本不是因為鹽政缺漏嗎,辦了幾個人,供出許多鹽商壓根沒有戶部文書,只憑著買通了鹽官罷了——聽說他們打算趁著皇祖父大壽來求個情,不了了之最好,最次也求個特赦。另一些人不樂意打算直接告我的人濫用私刑屈打成招,現在恐怕正商量著用哪一招呢?!?/br>
    此言一出,不說林徥年紀小,就是林滹見多識廣,也嚇了一跳:“竟敢如此?”

    “不知他們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是原先皇祖父有意傳位忠順皇叔,只是當時皇叔年紀小,才傳予父皇,想著日后效仿宋朝那兩兄弟兄終弟及?若真是信了這個,什么做不出來呢?”劉遇竟面不改色地說出更嚇人的話來。

    林家父子目瞪口呆,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上皇屬意忠順王的風言風語其實一直沒斷過,一來當今登基前實在對得起他封號里的那個“平”字,從不打眼,二來他子嗣稀薄,自己還是個病秧子,能不能活過上皇都難說。昔日忠義太子與忠定王相繼出事,也牽扯出上皇的一些私德有虧的名兒來,他不得已才下了罪己詔,傳位當今圣上,但也沒掩飾過對幼子的偏愛,甚至替他爭取過兵權。

    不過這也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上皇身體每況愈下,皇上也不是閑著,幾年光陰,便是上皇有心把持朝政,也無力回天了。到這個時候了世界上居然還有異想天開之輩,信當年那套鬼話,倒不如說,他們是不肯承認自家已然失勢,尚沉浸在當年受寵的榮光里頭呢。

    可惜若只是那些貪贓枉法的事兒,當著上皇圣壽的景兒,皇帝多半還會給些面子,為著自己“以孝治國”的名聲,暫且不搭理。但事關他自己的皇權,真能坐視不理、維持面上的和氣?

    但林滹還是覺得心驚:“王爺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見林徥給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自己不該問,后怕了起來。

    劉遇是當今親子中唯一一個開府封王的,皇上也擺出了一副不在乎他收攬門客的態(tài)度,但“結黨營私”的罪名從來不輕,誰都不敢沾染上,他自辦差來,一向小心謹慎、韜光養(yǎng)晦的,親舅舅都還當他只是個小孩兒,然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眼線已布置到了江南。想到當年在揚州查鹽時,他對林氏宗族的拉攏,林滹不禁抖了一抖,倒是有幾分明白他為何點名要黛玉了。

    “馥姐不是回家了嗎?怎么不見她出來呢?”馥環(huán)自幼被假充男兒教養(yǎng),和兄弟們一道玩樂不提,未出閣時便跟著宋氏出外應酬女眷,嫁入云家后,雖與婆祖母相處不來,但打點家事、交際往來也從來不曾怯過場。如今回了娘家,反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饒是劉遇都怪道,“莫不是知道云家的事了,怕人問起,在家躲清閑呢?”

    云家的事兒,來來回回也就那幾出,都能當笑話聽了。原先林家自己也在笑話里,只覺得鬧心,如今聽聽倒也無妨了。林徥道:“云家又出事了?倒還未曾聽聞,只說云大哥哥又病了。我家二哥還奇了怪了,說是不知他和云大哥哥這身子骨兒,到底哪個才是習武的。馥姐從前是自己家沒有女孩兒,非得出去才有人一道玩,如今嫂嫂meimei都在,犯不著出門了。”

    “還沒聽說呢,”劉遇笑道,“他們和夏家鬧起來了?!?/br>
    原來南安王府雖說如今座山吃空、入不敷出,但畢竟也是四王之一,氣派得端足了,老太妃原想著夏家的萬貫家財,但聽兒媳抱怨“日后別人家?guī)е眿D姑娘,都知書達理、溫雅嫻靜的,咱們家領個商賈出身的媳婦,還為著她把林學士的侄女兒休回去,到時候誰還記得林女無子的事兒,全是說咱們圖財的。她若是個好的也值了,主動追著放哥兒喊嫁的人品,要還是商賈家的做派,老王爺的臉面恐怕都要被她糟蹋了”,也回過味來,覺得這門親事不甚體面。夏金桂這樣的出身,真進了王府,當妾也不算委屈,真三媒六聘迎進來當正室,即便不是元妻,也夠丟人了。想著夏家家主沒了,不過一個寡婦當家,料也好打發(fā),便存了威壓的心思去說。

    可真些話一開始就回了夏家也罷了,如今跟林女也和離了,和夏家的親事也有頭有尾人盡皆知了,他們想再貶妻為妾,夏家母女也不甘吶?擱尋常人家,大不了不結這門親了,但夏氏母女豈是等閑之輩?詩書禮教一概不論的,只曉得到手的乘龍快婿要廢了,鬧將起來,止口不提做妾的事兒,只說南安王府欺人太甚,翻臉不認人,他家好好的黃花閨女,若是被悔婚,這名頭擔起來,還不如一家子去南安王府門口一頭撞死,也讓京兆府尹來評個是非。云放這回的病,多半是他們氣的。

    馬亭在酒席上聽了一下午,弄明白了來龍去脈,樂不可支,回頭見著劉遇就說給了他聽。劉遇也笑:“這倒是個暢快的事兒?!焙髞碛钟X得此時固然可喜,若舅父家幸災樂禍的名聲出去了,與馥環(huán)也沒什好處,才避開不提。

    如今舊話重談,他也掩不住那一分快活:“等著看這戲怎么收場呢?!?/br>
    再想裝作事不關己云淡風輕,這事聽著也暢快,林徥咧嘴笑道:“夏家也是不懂。南安郡王府虧空甚多,就等著夏家的銀錢續(xù)命呢。就是嘴硬,也硬不了幾天,現下這般,若是鬧翻了,他們?yōu)榱嗣孀?,反倒不容易收場。?/br>
    “是馥姐說的虧空?你們家的姊妹,理家掌財的本事我是服氣的,既然馥姐都這么說了,云家這空的恐怕比咱們猜的還要嚴重幾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都有這么大的缺了,皇祖父大壽,也敢送那樣大的禮?!弊罱匣适鄣亩Y單基本羅列出來,各家大顯神通,尤其是原先他的舊部,更是絞盡腦汁,投其所好,一擲千金,拿出了不少令人咋舌的好東西。

    聽到他夸自家的女孩兒,林滹不免想到黛玉,說話間頗是斟酌語氣:“他們這樣的人家,興旺了幾十年,庫房里的積累豈是尋常人家能比的?就算比不得往昔,親戚朋友間的往來也不曾馬虎過,哪能一下子見了頹勢?!?/br>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好,他們繼續(xù)這樣大手大腳地罷,才有戲看。”劉遇又喝了兩盅酒,看了看天色,“二表哥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不等他了,我趕著天還沒黑透回去了?!?/br>
    林滹知他明日要上朝、上學,也不強留他,忙命人點燈備馬,要親自送他到門口。

    劉遇笑著攔下他:“舅舅何必這樣小心?”見他一臉迷惑,遂解釋道,“我從小來舅舅府上玩到大,如今表妹見不著,尚算尋常,大嫂子身子不同以往,不樂意出來見人,我也曉得。但是連舅母同馥姐都不同我打個招呼來,是怕我想起表妹來?我家里是龍?zhí)痘ue,還是我是虎豹財狼,舅舅至于這樣?”

    他話說得直白,林滹登時白了臉,隔了半晌,才過神來道:“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無論有沒有侄女兒,姑蘇林氏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怎么都是要唯王爺馬首是瞻,何必又添上侄女兒呢?”

    “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比舅母看的那幾個差在哪兒?”劉遇冷笑著問。

    大約是差在那深宮后院,當真是龍?zhí)痘ue罷。

    第55章 55

    劉遇自幼由他父皇親自教養(yǎng), 學的是正宗的帝王心術, 雖說面上溫謙恭良,心里未嘗不是已經把這天下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至少舅舅家的幾個表兄表姐,甚至他背后的宗族,. 多了個族姬表妹, 尚未婚配,如果真要用, 也許能多拉攏一家子——但是沒這必要。

    起初是覺得這meimei面善——或許有他母妃的緣故,然而喝了養(yǎng)心殿那碗加了料的湯,做了一夜的糊涂夢后,這點熟悉感又變成了一種令人羞赧、難以言說的情愫。若他平時多看點風花雪月的折子戲, 也許現在還能寫上兩句抒抒懷, 但他身處高位,面對的又是心里認定的“自己的人”, 這份心情就帶了些強取豪奪的意味。

    “王爺的年紀,說這些還早呢。到了說這事的年紀, 自有皇上、皇后做主呢。”林滹打了個圓場。永寧王架勢都擺開來了, 說實話,倘若是他親生女兒, 瞧見這排場,怎么也不敢不給的,但黛玉是如海兄的掌上明珠,他們收了人父親的諾大家財, 攏共也沒養(yǎng)幾年,要是姑娘將來過不好,他死了都沒臉去見林海的。馥環(huán)前車之鑒在前,已經沒了郡王的郡王府尚這樣壓抑得難以喘氣,何況是正兒八經的親王府、乃至未來的皇宮?王府的侄女兒過得不好,他能接回來,可宮里的侄女兒要是不順呢?林家已經出過一個皇妃了,宮里宮外的,誰樂意他家里再出一個王妃?更何況,非他妄自菲薄,如今林家的侄女兒,又是個父母雙亡的,還沒資格做永寧王的正妃。到時候辛酸苦辣,說都沒地兒說去,自己家里心疼兩下,都要被人罵矯情呢。

    劉遇眼皮子一抬,說話難免帶了些涼意:“到沒到時候,除了我自己,誰說得清呢?我自己說了還是算的,就像這事,舅舅說了也不算——”話鋒一轉,“不若請族姬自己說說看?!彼阶舆~得大,幾步就走到了門口,伸手制止了林徥提燈要送他的舉動,反自己接了燈來,扭頭笑了聲,“今兒天也不早,不去打擾表妹了,我府里還有幾本琴譜,改明兒表妹想好了,舅舅往我那兒遞個信,我送過來?!?/br>
    他話說的明白,由不得人不信。傳到后院時,馥環(huán)拍案道:“可了不得了,如今是王爺了,要什么有什么?”雖然嘴硬,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在仗著兒時的交情玩笑罷了。劉遇的婚事自然是越不過帝后的,可他選秀的時候開口要個女子,皇后怎么都會給他個面子。若是別家女兒,皇上還要考慮下朝廷上的站位,他們林家是板上釘釘的永寧派,連這點猶豫都可省了。尋常兒子提這件事,父母總要擔心什么私相授受,但皇家一向早婚,今年年頭太后就攛掇著送永寧王兩個可心的宮女,自然不計較這些。

    一個永寧王自己開口討要的、合他心意的、同他沾親帶故的側妃,在他府上得多扎眼。林家已經出過一個尊崇無比的側室了,如今又要再有一個嗎?文慧皇貴妃生前可謂寵冠六宮,死后也地位不減,獨她兒子最受寵愛??墒墙K其一生,皆小心謹慎、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能搶皇后風頭、不敢多說一句話,稍有不慎,就招致旁人嫉恨,她年紀輕輕便撒手而去,未嘗沒有這些緣故,黛玉這身子骨可還不如貴妃當年呢。

    “既然王爺都這么說了,meimei親口拒了他,他總會聽的?!别キh(huán)思來想去,還是道,“王爺如今雖霸道幾分,但說話一向作數。叔叔是他親舅舅,徹兒又和他這樣投機,他就是想為著這事同咱們家生分,也不過就幾天的氣——何況他從小氣量就大,自己允下的話,被拒了也不大可能記仇,頂多當面計較兩句罷了。橫豎咱們家和他打交道最多的還是阿徹,皮子厚,扛得住。”

    她這話韻婉是同意的:“三弟何必一臉‘永寧王怎么變樣了’的表情?要我說,他還一直就是這樣,只不過從前管你們要的是糖人兒小風車,或者二弟收藏的那點子字畫孤本,不怎么稀奇,都是他一開口就給了,你們沒能見著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手的強硬。不過他既然說可以讓meimei說了算,meimei說了。就必是聽的?!?/br>
    林徥嘆了一口氣:“meimei一個閨閣女兒,要她親口說這個,也太難為。”

    “她要是知道咱們幾個圍在這兒說這事,才要難為情呢?!表嵧駥λ问系?,“好在也就咱們幾個知道了。老爺書房那些個下人,還得太太去敲打,要他們知道輕重,不泄一個字才好呢?!?/br>
    話也不是在書房說的,不過伺候的的確是林滹那兒的人,做兒媳、侄女的手伸不到那么長,還得宋氏親自出馬。

    宋氏也明白韻婉的意思,掃了一眼兒女們:“這倒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就是玉兒那里,你們誰去說呢?”

    幾個人互相看看,還是馥環(huán)開口:“我去唄?!边@里總共四個人,林徥只不過是林滹怕下人嘴碎,被派來學話的,韻婉身子重,若是宋氏親自去說,黛玉又免不得要請她做主,反失了劉遇要得她親口回應的本意。也就是馥環(huán)年齡相差不大,又經歷過婚姻嫁娶,能說得出口了。

    林徥見沒他什么事,也不欲久留,同宋氏說了聲,便回自己院里去了。目送小叔子走遠了,韻婉才幽幽地問:“要是咱們猜了半天,玉兒其實是樂意的,只是臊得說,該如何是好呢?”

    她這話并不是白問。當年馥環(huán)和云家的親事定的那么順利,除了有皇妃撮合、忠勇侯夫人說媒外,更有兩個年輕人相互中意的緣故。只是后來問起,馥環(huán)也說感情是后來過日子處出來的,當年不過是被京里那些游手好閑、酒囊飯袋的世家子弟嚇壞了,以為自己要嫁個那樣的,見了云放性情模樣無一不好,心里松了一口氣,所謂的“芳心暗許”,不過如此罷了。黛玉養(yǎng)在深閨,見過的年輕男子只怕比馥環(huán)還少,何況見識得再多,恐怕也少有比劉遇更出出挑的了。她和當年的馥環(huán)差不多的年紀,小女兒心事,也不過就是那樣,這回拒了,下回找個不如劉遇的,就怕意難平。

    馥環(huán)無奈地笑道:“那嬸子又要愁了?!?/br>
    這事是大事,黛玉驚得連羞怯都活生生地掩了下去,強裝鎮(zhèn)定地說自己要再思量幾日。其實類似的話韻婉先前也同她說過,當時也說讓她考慮——可是那時還能拖著,寄希望于是大家誤會了,現下卻明朗到不得不面對了。

    要說覺得惡心、厭煩,倒也不至于。劉遇品貌俱是上佳,高高在上的出身沒讓他變得趾高氣昂,只加了通身的氣派,難得的龍章鳳姿、臨風玉樹,除此之外,承諾替林海完成遺愿的大氣、三公主去世的失落,都更讓黛玉高看他一等。

    可這樣的兒郎,身份地位擺在那里,注定不會是屬于哪一個人的。

    因著自幼賈敏、賈母的教養(yǎng),她對男兒家納小這事,倒也不若馥環(huán)那般排斥,未來若是嫁為人婦,夫君要納妾,只要不礙著她,她多半也能和和氣氣的。早前賈母給了襲人、晴雯兩個大丫頭給寶玉,闔府上下誰不知道是為將來考慮的?紫鵑回林家來后閑話時也說到,王夫人給襲人提了月錢,份例同姨娘們一樣了,她也沒覺著如何,甚至如果她也在大觀園里,想必也會開開襲人玩笑,叫她聲“嫂子”臊她呢。可是說一千道一萬,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做那個“小的”。

    元春封妃后,外祖母府上俱是歡歡喜喜,宛若一步登天,那份熱鬧她沒去參與,甚至連參觀都懶怠,只窺視著鳳姐等興奮的面孔,猜測她們把這事看做多大的榮光。

    但皇家的妾就不是妾了么?

    黛玉輾轉反側了幾個晚上,終是下定決心,請林徹給永寧王下了帖子。

    林徹不大管后院的事兒,此刻都忍不住多嘴問了一聲:“meimei想好了?”

    “沒想好,”黛玉低聲道,“想問問他是怎么想的。”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永寧王不是一味地強取豪奪,就該商量商量,雖然她也不明白能商量出什么來。

    第56章 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