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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75節(jié)

    其中一個宮女道:“殿下昨兒個一直在陛下那里,到快子時的時候才來的,娘娘親自照顧他寬衣歇息的,現(xiàn)下還早,今兒個殿下不必上朝,娘娘也不用去請安,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吧?!?/br>
    紫鵑點(diǎn)頭道:“jiejie該早點(diǎn)提醒我才是,險些闖了禍?!?/br>
    “你也太冒失了點(diǎn)?!蹦菍m女笑著說了聲,又回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紫鵑情知這種事,別人該知會她的,否則一大清早的,小夫妻兩個興許還在補(bǔ)眠,她貿(mào)然進(jìn)去了,驚擾到了太子歇息,那可不好收場,她在黛玉那兒是有面子的,黛玉的作息她也清楚得很,但太子殿下昨晚又熬了夜,被她攪了睡意,若是發(fā)起火來,黛玉也沒理由勸??墒沁@幾個宮女與她們不同,她們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送進(jìn)來參加小選留在宮里的,也不過是在宮里熬幾年資歷就可被放出去婚配,還有女官的身份,比平常姑娘更尊貴些。宮里娘娘們也常給這些人指婚,或者直接讓小皇子、親王世子們收了。雖同是女官,品級卻在她和雪雁之上,只是她和雪雁畢竟是黛玉的心腹,在這東宮中地位不一般罷了。若說其他人有多服氣她們,也不盡然。

    這種事其實(shí)在榮國府里頭也有,只是當(dāng)時,她才是那個“副小姐”,底下的小丫頭只有奉承聽話的份兒,如今倒轉(zhuǎn)了個個兒,她可算是明白那些小丫頭們的心情了,只是心里嘀咕:“當(dāng)年小丫頭們想要爭先去姑娘面前露臉的時候,我可沒為難過她們,怎么好人沒好報的?!敝皇怯窒肫?,那時候即使是黛玉的丫頭,也只是想著去寶玉跟前露臉,便不由地笑了。再者說,太子殿下與黛玉感情和睦,對她來說實(shí)在是一件喜事,她便也把那些不快拋到腦后,去準(zhǔn)備黛玉的首飾了。

    雪雁同她還住在一塊兒,見她笑瞇瞇的,忙問:“一大清早的,誰哄得你這么高興?”

    “我哪兒高興了?”紫鵑也知道到了宮里,自己可以相信的也就這丫頭和黛玉了,笑著擺擺手,“今兒個你不輪休罷,快起來罷,我剛剛看見紅筱jiejie已經(jīng)起了。”說罷把雪雁的棉襖從爐子旁取過來,抱到她被窩外。

    雪雁應(yīng)了一聲,她怕冷,躲在被子里穿好了夾衣才出來,一邊穿棉鞋一邊問:“今晚殿下和娘娘得去蔡嬪娘娘那兒給三皇子過生日吧?”

    紫鵑點(diǎn)著她的鼻子埋怨道:“你又忘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住在西三所?!睂m里規(guī)矩森嚴(yán),三皇子和四皇子雖然母妃都在,卻是早早就離了母親,住在西三所里,每日晨昏定省,也只去給皇后請安,等開了春,三皇子又要去宮外開府,蔡嬪要見他一面,也不容易了。今兒個是他生日,皇帝特準(zhǔn)了他去蔡嬪宮里待上一天,只是到了晚

    上酒宴,還是要回西三所和兄弟們一起的。

    雪雁嘆了口氣,只是把那些感慨咽回了肚子里去,不敢多說一句。

    她們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才進(jìn)宮的,進(jìn)宮后的日子比她們以為的要好得多,所有的刀光劍影都隱藏在和顏悅色下面,看不出半點(diǎn)影子。皇后娘娘并不管東宮的事,太子殿下又是出了名的寬厚可親,幾宮娘娘們都給足了黛玉面子,她們幾乎要被這種和睦溫馨的氣氛欺騙了,但是時不時的,就有這樣那樣的規(guī)矩提醒著她們,這里可是個一不小心就要陷入深淵的地方。

    劉遇和黛玉比平時足足晚起了大半個時辰,甚至坐到案幾前用早膳的時候,劉遇還在打著呵欠揉自己的眼睛。

    他昨兒個是真的缺了覺了,黛玉問道:“殿下若是還困,早上沒什么事,不如用了早膳后,再睡個回籠覺?”

    “睡得多了,晚上又該睡不著了。我一會兒就清醒了。”劉遇揉了揉鼻子,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三弟過生日,賀禮你備下了吧?”

    “已經(jīng)備下了,”黛玉也匆匆忙忙地放下碗筷要去給他拿。劉遇倒是按住了她的手:“早上又沒事做,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你好好吃飯,仔細(xì)胃疼?!弊嚣N本在一旁布菜,聽到他們說話,忙去找了禮單來,奉給劉遇看。

    劉遇粗粗掃過,笑道:“我也在想,如今我成了家,要給三弟送禮,便是以咱們二人的名義,若是比以前少了,或是和以前一樣,也不像話。只是幾個月前二弟也過了生日,禮單有據(jù)可尋,可他畢竟是親王,現(xiàn)在身份上是要比三弟高一些的,咱們給三弟的禮超過了他太多,也不大妙,算是棘手了?!?/br>
    這難處黛玉自然是懂得,輕嘆道:“亦不知陛下、皇后娘娘給三皇子多少賞賜,我自己斗膽列的單子,還是要殿下定奪的?!?/br>
    劉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偏頭想了想:“禮單上的金錁子和玉如意劃了,不過備禮照備,早點(diǎn)給他送過去。”

    黛玉應(yīng)了一聲,立刻有宮人接過禮單,下去重寫。劉遇癱坐在炕上,忽然笑道:“往常若是像今日一樣得了空,我說不準(zhǔn)就去舅舅家玩了?!摈煊裥睦镆粍樱^看他。劉遇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搖了搖頭:“現(xiàn)在不行,太招搖了,舅舅舅母也會嚇一跳的,等出了正月,我向父皇、母后請示,咱們一起去。”

    如今全京城的眼睛都盯著林家看,黛玉自然也懂這個道理,倒也沒急著這么快就回去探親,不過得了劉遇的話,還是欣喜的。元春十幾歲就進(jìn)宮了,到“病故”之前,也只回去了一次,榮、寧二府還為了迎接她省親大興土木,修建了后來名為大觀園的省親別墅,極盡奢華富貴之能,令人咋舌,只是實(shí)在勞民傷財了些,很難說最后賈家落入那般田地,有沒有那次省親的原因。前車之鑒在前,黛玉自然也不敢那么回去“省親”的,但是好在林家還是劉遇的舅舅家,他當(dāng)年也時不時地輕車便服,就帶著幾個隨從去找林徹玩,雖說帶上她極不合規(guī)矩,但也不是不可能。如今聽到他這般承諾,不由地大喜過望。

    “其實(shí)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眲⒂龅?,“我若還只是永寧王,住在外頭,你還更自由些。如今雖不比那時候,畢竟還有父皇在,你我要守的規(guī)矩,也沒有那么多?!?/br>
    這話倒是真的,他在外開府的時候,雖然眾人都知道皇上是拿他當(dāng)儲君培養(yǎng)的,可是到底名分還沒定下來,一舉一動尚算得自在,倘若那時候便有了王妃,也沒有住在宮里,只需要守永寧王府的規(guī)矩,許多事情便也可不必那么小心了。林妃還是忠平王府的側(cè)妃時,因生了劉遇,頗得寵幸,還隨陛下回娘家小坐了兩回,待陛下登基,她成了貴妃后,便再也沒回去過了。但儲君和尋?;首?,雖是同胞兄弟,卻是天差地別的,黛玉自然不會天真地說

    出什么“不若為尋常人家”的話來,只笑道:“如今皇恩浩蕩,允許宮妃親眷每月進(jìn)宮請安,已是陛下仁慈了,可不敢要求太多?!?/br>
    劉遇輕笑道:“父皇給什么,受著就是了,要求不要求的,你同我提也就是了。我嘛,橫豎現(xiàn)在還有些閑暇,去求求父皇母后,帶你出去玩玩的機(jī)會還是有的。”

    黛玉笑了起來,沖他行了一禮:“謝殿下?!彼睦镉袛?shù),等過了年,又是一輪小選,到時候劉遇屋里定是要添人的,興許還會直接指一兩個側(cè)妃、庶妃進(jìn)來,到時候她要求什么賞賜容易,求一個出宮可就難了,少不得這時候得定下來。

    第205章

    劉遇身邊添人的事兒, 倒的確過了御前, 又兼有禮親王劉述年紀(jì)也到了,府上也該有女主人了,皇后怕人說她厚此薄彼, 故而特意請示了皇帝:“大選是來不及了,趁著明年小選,先給禮親王府上放兩個庶妃吧,還是這些年命婦們進(jìn)宮請安,周貴妃有看上她們哪家的姑娘,直接指給他做側(cè)妃?”親王尊貴,府上正妃、側(cè)妃皆有品級, 不可兒戲, 忠順王那么個放浪不羈、游戲人間的人, 也沒敢真的給他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相好們真正的“名分”, 不過收進(jìn)府中養(yǎng)著罷了。劉述的正妃自然只能帝后指定, 周貴妃雖是他生母, 也最多在他側(cè)妃的人選上說兩句話罷了。不過皇后自站定了劉遇, 便對劉述母子的事不大放在心上——劉遇的事兒, 她也懶得管多少, 全憑皇帝做主罷了。

    皇帝略一思索:“回頭問問那小子?!笔牒奶渝诉x是他自己開口定下的, 要是不去問問劉述的意思,就直接給他府里塞人,回頭又要在心底說他們偏心了?;实鄣挂膊环裾J(rèn)自己確實(shí)更偏愛長子些,但次子若真有了心儀的人, 他也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攔著。

    只要劉述不是真離經(jīng)叛道到像忠順王那樣硬逮著戲子、歌姬這樣的人寵幸,他也沒什么好管的。換句話說,太子都已經(jīng)定下了,哪怕劉述真那么不像話,周昌敬恐怕都比他著急。

    皇后笑道:“禮親王一定會說‘全憑父皇做主’的?!逼鋵?shí)不管是哪個孩子,最后都要這么說,真像劉遇那樣大大咧咧地提出想娶誰的還是少見。不過既然有劉遇的例子在前,若真的直接給其他幾個孩子指婚,是要被嘀咕的?;屎蟮挂膊皇窍肟礋狒[,不過周家既然有機(jī)會在禮親王的婚事上說句話,肯定不會馬虎的,若真說成了一個家世比太子妃好太多的,也不知皇上會不會后悔。

    正好趁著給劉巡過生日,皇后便對周貴妃、蔡嬪提起這事來:“孩子們雖小,分府住在外頭,若沒個人照顧著,你們做娘的心里肯定是放心不下的。原意是等到大選的,但一來未免太晚,二來么,看著太子夫妻和睦,陛下也心疼其他兒子,叫我來問問你們?!庇值?,“也不拘是側(cè)妃還是庶妃,若真有合適的姑娘,年紀(jì)也合適的話,請陛下賜婚做王妃也使得?!?/br>
    蔡嬪一向是一問搖頭三不知的,便道三皇子年紀(jì)還小,到了那時候,勢必要請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的,周貴妃心里卻是早有主意,也跟著蔡嬪推讓了兩句,面上卻是若有所思,一看就是有什么打算。

    皇后坐在上首,底下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輕嘆了一口氣:“也問問孩子自己的意思。”雖然蔡嬪罷了,周貴妃肯定不會聽的,但這是皇上交代的事兒,她得說清楚了,至于回頭人聽不聽,反正不關(guān)她的事了。要是誰有意見,告到皇帝那兒去,反正也沒有她的責(zé)任。再者說,除了劉遇,她也不覺得其他皇子也會有自己的主意——喜歡誰是正常的事,但像忠順王那樣隨便養(yǎng)養(yǎng)也就夠了,對這些王爺們來說,要真冒著風(fēng)險把人迎娶進(jìn)門來,實(shí)在沒有必要。

    劉巡和其他皇子們一向不太親密。雖然說皇家確實(shí)少有真正感情好的兄弟,但他的年紀(jì)確實(shí)有些不上不下的。他既不像夭折的皇妹與四弟劉遷一樣依賴著大哥,也沒有底氣像二哥一樣覺得大哥因?yàn)槟觊L幾歲就高他們一等而不忿。他一直和他的母親蔡嬪一樣,在宮里安分守己地過日子,或許內(nèi)心并沒有那么平靜,但橫豎就算他有什么邪念,也沒有人會真的去關(guān)心罷了。

    他就這么一直安分守己地在宮里生活著,哪怕今天是他的生日,皇后卻更多地在和周貴妃說二哥的婚事,蔡嬪沒有插嘴,他自然也只是漠然地掃視著席下吹笙的樂姬,隨著樂聲微微地?fù)u晃著腦袋。

    他看得有點(diǎn)久了,連坐他上頭的劉遇都轉(zhuǎn)過身來問他:“巡兒在看什么?”

    劉巡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指著那個樂姬問:“殿下覺得那名樂姬生得如何?”

    “哪一個?”在皇后提起婚事后,弟弟主動指著一名樂人問模樣,這可不是什么好信號,劉遇悄悄看了一眼蔡嬪的臉色,還是順著小壽星的手看下去,仔細(xì)分辨了一下她的衣服,小聲提醒道,“那是母后宮里的人?!?/br>
    倒不是說皇后會不舍得賞一個樂姬給庶子,只是這種事說出來不大好聽,對劉巡的名聲可沒有好處,甚至?xí)蔀閯e人拿捏他的把柄,蔡嬪一向是個謹(jǐn)小慎微的人,知道了多半能嚇暈過去。

    劉巡“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殿下想到哪兒去了,我并沒有這個意思?!?/br>
    劉遇微微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倒也不是說不行……不過這樣省去你許多麻煩?!?/br>
    這就是太子殿下了。父皇總說,大哥做皇帝,對他們兄弟幾個來說是好事,大約就是這個意思,他也不一定對兄弟們有多真心,但總是愿意做出一副友愛的姿態(tài)來的,而且,恐怕是因?yàn)樽孕牌渌值軅儾粫λ斐赏{,大哥并不以看到兄弟們倒霉為樂,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shí)算得上是個稱職和藹的兄長。

    他甚至對劉巡悄聲說道:“你要是真喜歡,也別聲張,我去幫你想辦法。到時候說是皇后娘娘賞你的,她也更體面些。”

    其實(shí)更體面的哪里是一個樂姬?是要保證皇子的臉面才是。他當(dāng)然有辦法,別說皇后宮里的樂姬了,就是上皇在的時候最喜歡的戲子他都能有辦法要到手,何況皇后本就對絲竹器樂毫無興趣,現(xiàn)在又愿意賣太子面子,自然沒有不舍得一說。劉巡笑著搖了搖頭:“多謝殿下好意,只是確無必要。我只是覺得這樂姬演奏得不錯,并無別的心思?!?/br>
    今日他雖是壽星,卻沒有受人矚目的資本,但當(dāng)太子殿下湊過來與他竊竊私語的時候便不一樣了,皇后甚至主動開口問道:“你們兄弟倆在說什么呢?”

    劉遇笑道:“三弟說承蒙母后款待,酒樂甚好,打算叫上兒臣陪他一起來敬母后與各位娘娘的酒。”

    劉巡忙跟著站起來,侍從極有眼力見識地給兩位皇子斟了酒,劉遇又偏過頭看了一眼劉述,見他不知是沒聽見這兒的動靜,還是故意的,還在與別的堂兄弟說話,便笑著對劉巡道:“那就咱們倆去罷?!?/br>
    怪道別人說,太子殿下最為仁厚,連劉巡下定了決心要遠(yuǎn)離權(quán)力漩渦,只是在心里暗暗嫉妒自己命不如人的,都險些要被他的周到體貼拉攏過去了。至于蔡嬪,她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甚至都有了些感動和受寵若驚了。

    皇后一向不愛熱鬧,為庶子生日cao辦的酒宴到了時候便自然散去了,之后便是劉巡自己做東,在西三所宴請自己的兄弟們。

    離開了皇后等人,兄弟們氣氛原該熱鬧自在些的,不過如今兄長成了太子,和他們便有了君臣之分,自然也不好失了禮節(jié)。劉遷自小便親近大哥,如今倒還仗著自己年紀(jì)小,依舊緊貼著劉遇坐著,還偷偷地打量著太子妃。

    黛玉提醒自己要遵守規(guī)矩,保持端莊的姿態(tài),然而四皇子看起來確實(shí)乖巧可愛,rou乎乎的小臉蛋讓她不由地想起了家里的侄女兒昭昭。劉遇一手?jǐn)堉椎埽皇治罩票K,在與其他兄弟們閑聊,低頭的間隙里,發(fā)現(xiàn)劉遷正在眼巴巴地盯著他們的酒杯,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想嘗嘗嗎?”劉遇拿筷子沾了點(diǎn)酒,想讓他試試味道,黛玉在旁邊輕咳了一聲:“殿下,三皇子還小呢。要是實(shí)在想嘗嘗鮮,還是取果酒來?!?/br>
    劉遇把酒杯湊到她鼻下讓她嗅了嗅:“今年新釀的米酒,不比果酒醉人,我不喝烈酒的。不過遷兒是太小了些?!彼麚е鴦⑦w道,“等你再長大兩歲,大哥帶你喝酒。其他人要是哄你,

    叫你喝酒,你別信他們的?!?/br>
    劉遷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黛玉也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劉述和兄弟們素來玩不到一塊兒,如今劉遇做了太子,他之前的那些小心思便如同放在煎鍋上蒸煮,渾身不自在。如今他也被周昌敬說動,知道要敬畏太子,但也曉得太子將來繼位了,也并不能無緣無故地殺他,遂也自暴自棄了起來,悶著頭喝酒,也不來巴結(jié),也不像從前那樣做刺頭兒,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

    好在皇帝雖然命令他的兒子們和睦相處,兄友弟恭,但有最得他寵愛的長子做足面子上的功夫,其他的孩子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也沒那么在意。

    黛玉看著貌合神離的一桌子人,剛被劉遷逗出的笑意又暗暗壓了回去。

    也許到了這位小皇子能隨著他大哥吃酒的年紀(jì),他已經(jīng)和桌上其他的人沒有兩樣,開始知道自己和太子的差距,開始不滿這種差距,開始裝作謙恭有禮了。

    雖說君臣有別,長幼有序,但眼看著一位天真純良的皇子變成那樣,還是件令人傷感的事,尤其是,劉遇看起來還真的挺疼愛這位幼弟的。

    他雖未明說,但黛玉從前就聽他提過“我家天下”,知道他滿意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帶來的對朝廷事務(wù)的控制。但除了那些權(quán)力以外,他偶爾會覺得高處不勝寒嗎?會在意周圍的人都與他有隔閡,不敢同他親近嗎?

    第206章

    黛玉自以為心事藏得很好, 結(jié)果從西三所回去的時候, 劉遇便狀似無意地同她說:“四弟如今年紀(jì)小,乖順可人,不過小孩子總要長大的, 再幾年就要鬧性子了?!彼矝]說這鬧性子是小孩子叛逆還是另有所指,不過意思還是夠明確了,“你如今喜歡他,過幾年可能要傷心的。”黛玉愣了一會兒,還是笑道:“那我先要替殿下?lián)牧?。?/br>
    “我不一樣?!眲⒂龃笮Φ?,“我習(xí)慣了?!?/br>
    哪有人會習(xí)慣這些呢?黛玉心里百轉(zhuǎn)千回,也沒再吭聲。感情的事可沒那么容易說得好, 就像她下定了決心做好自己應(yīng)該做的, 不要在這個宮里有多余的期許和心思, 可連日相處下來, 還是對劉遇有了關(guān)心之意。劉遇生在皇家, 兄弟鬩墻的事兒見多了, 對所謂的兄弟情深也不抱多大希望, 可像四皇子這樣確實(shí)敬重過他、他也確實(shí)疼惜過的兄弟, 倘若日后反目, 便又是另一種心境了。她知曉劉遇心胸比她強(qiáng)大, 但難免有些心疼。

    輦乘慢悠悠地停了下來,宮人們早備好了醒酒的茶湯,他們二人本來也喝得不算多醉,便坐在爐前閑話。皇太后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 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不多了,黛玉準(zhǔn)備的好些本子約莫是用不上了。她想起自己的外祖母當(dāng)年也是最愛熱鬧的一個老太太,臨了家道中落,喪事亦辦得七拼八湊的,不覺嘆息了一聲。劉遇說起當(dāng)年來,也嘆了一聲,道:“若非有皇祖父與皇祖母偏疼我,也沒有我的今日?!?/br>
    他是當(dāng)今陛下的長子,皇上過了而立之年才得了他,自是寵愛有加,但當(dāng)年的皇上還是忠平王,奪嫡之爭里頂頂不起眼的一個,若非劉遇聰明跳脫,投了太后的眼緣,繼而在上皇面前得了寵,那個故事本該有另一個結(jié)局?;实郛?dāng)年栽培長子,就是往上皇喜好那里培養(yǎng)的,但皇太后注意到這個孫兒,就純粹是眼緣了。太后嘴上沒什么好話,實(shí)際上頗是喜歡林妃的模樣,說她裊娜俊俏,靈秀逼人,才生得出劉遇這么個機(jī)靈的孩子。自皇上登基后,夸贊林妃的人是越來越多,說什么的都有,但劉遇記得最深的還是當(dāng)年太后夸的那一句。他知道太后肯定會喜歡黛玉的。只是可惜,人老了以后,竟然會連性情都變了。當(dāng)年的好,也時常記不清了。

    天色漸晚,明日還要上朝,他們也沒耽擱多久,說了會兒話,便洗漱睡下了。黛玉臨睡前,昏昏沉沉的,還聽見劉遇說了聲:“二表哥外放已經(jīng)定了平州了,這幾天就要啟程了。”她聽了,尚迷糊著,想著平州在哪兒,然而劉遇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聲輕穩(wěn)有序,勾得她睡意也上來了,只隱約記著明兒個要問一問。

    幸好劉遇自己也還記得,次日一早便囑咐了一聲:“平州不算偏遠(yuǎn),不過鄉(xiāng)紳勢大,前幾任刺史剛上任的時候,也都豪情壯志的,只是真動起來,又舉步維艱。這次叫二表哥去,也是對他的考驗(yàn),若他能把平州那幫老骨頭治服了,往后就再無人敢不服他。只是若是他也無功而返,前幾年積攢下的名聲、資歷便算白熬了,從頭來起吧。他自己也知道輕重,不日就要走馬上任了。你若有什么東西要給他,派人這幾天就送去。晚了,他大約就出發(fā)了?!?/br>
    黛玉低頭應(yīng)了一聲,驀地又笑道:“二哥從來就不是走尋常路的人,他要是去太平地兒,還要嫌沒事做呢。如此也好,別人都贊他有才干,他受了那么多贊譽(yù),到底有沒有真才實(shí)干,是會紙上談兵,還是真能成事,就看這一遭了。”

    劉遇笑著問她:“我倒沒料到你會說出這番話來。當(dāng)真舍得?”

    “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也輪不到我舍不得,便就是嬸娘、二嫂子舍不得,其實(shí)也沒什么用。外放之事,自然是朝廷安排的,陛下打發(fā)他去平州,是器重他的道理。況二哥素來是有主意的人。他要是心里認(rèn)定了什么,便一定會堅持下去的。平州縱

    難,他肯定是要去的。說不定眼下,嬸娘、嫂子們想著給他送行,他心里已經(jīng)在想著到了平州該怎么辦事了?!?/br>
    她這一番話,說得劉遇笑起來:“你果然是他妹子,連他所想的都說的一點(diǎn)不差。平州也說不上亂,但是多年來,墨守成規(guī),如一潭死水般,收成不好時,地方官開倉賑災(zāi),都得先讓富裕的鄉(xiāng)紳們撈一筆。是得有人去打破那攤子規(guī)矩了。他本來就是個自恃才干的人,當(dāng)然要卯足了勁大干一場的?!?/br>
    黛玉笑道:“做成做不成的,看二哥哥的造化了。旁人能說什么呢?”

    身在高位,還能說出“旁人能說什么呢”這種話,也算是懂事知禮了。多少娘家人沒本事的,還得想法子給他們撈點(diǎn)好處,林徹那么個才名在外的,到了平州,做得好了別人只當(dāng)他應(yīng)當(dāng)?shù)模龅貌缓昧?,更別說要被怎么擠兌,這其中的道理黛玉不會不知,甚至劉遇自己也是心里咯噔了下,想了半天才沒給表兄說情。誰知妻子竟真的理解了這當(dāng)中的彎彎繞繞的,還把林徹的心思也猜到了,可算的上是通透明凈了。

    “今兒個你先吃點(diǎn)墊肚子,晚上等我回來,咱們燒鍋?zhàn)映?。”他琢磨著今兒個的公事,還留的出空兒,便笑著囑咐了聲,“若我忽然又多了別的事回不來,再打發(fā)人來跟你說。”

    黛玉應(yīng)了聲:“是。”

    她在叔叔嬸嬸家住著的時候,便常常和jiejie、嫂嫂們一起燒鍋?zhàn)映裕患胰藴愒谝蛔郎?,鍋里熱氣騰騰,屋里熱熱鬧鬧的,說不出的暖和安逸。到了宮里,規(guī)矩多,一桌上吃飯也得分伺候的和坐著的,遠(yuǎn)沒有那么簡單。如今聽說劉遇要回來吃飯,也沒多想,吩咐人備好菜蔬和牛羊rou,又從上午起便熬著湯,等著晚上燒鍋?zhàn)恿T了。

    其實(shí)林徹的事兒,做meimei的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但是說白了,林徹是個有主意的人,這事兒也輪不到她開口,若是開口了,一是無用,二是輕視了林徹,他反而要生氣。

    有些人生來就是想在最湍急的河流里逆行的,你想讓他搭順風(fēng)的帆,他還要覺得無趣呢。

    劉遇名下的地產(chǎn)、莊鋪比他幾個皇叔們都多,他又不管這些,整個上午黛玉都在安排下人們年終的賞錢,又對過了帳,好容易才歇口氣,吃上兩口飯,下午又得去坤寧宮皇后跟前應(yīng)答。紫鵑給她捶著背,勸她中午小憩一會兒,她搖頭道:“不了,睡不夠被叫醒來,反而更難受。你說當(dāng)年,鳳丫頭一個人管那么多事,怎么還精神奕奕的?”

    紫鵑笑道:“一是她天生就愛弄權(quán),管家掌事的覺得高興,二來么,她也是個好強(qiáng)的人,興許心里頭也覺得苦呢,只是不肯表露出來罷了?!兵P姐的結(jié)局可不好,紫鵑想起她當(dāng)年在榮國府說一不二的樣子,也難免覺得心酸。但是榮國府抄家是皇上下的旨,她當(dāng)然不會蠢到在宮里說那家的人可惜,只是笑道,“只是這時節(jié)忙些罷了。”

    何況,打點(diǎn)夫君的家產(chǎn),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也是劉遇放心、敬重妻子,才全權(quán)交給黛玉,別人知道了,也只有羨慕的份兒,若是抱怨這個,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黛玉倒也沒抱怨,只笑道:“我以前可沒想到,我會整日整日地算這些賬?!?/br>
    紫鵑注視著她,輕聲道:“誰能想過呢?”便是她最初的夢里,也從沒想過姑娘會有這一日。她最開始覺得,趁著賈母還在,把姑娘和寶玉的親事定下來,兩小無猜知根知底的,寶玉又會疼人,也就是黛玉最好的歸宿了。那時候元春都還沒封妃,只是在宮里做個默默無聞的女官,都已經(jīng)是賈家姑娘里頂頂出息的那個了。這座皇宮,一向是里頭的人想出去,外頭的人又巴巴地想進(jìn)來。做王妃、做娘娘,這該是薛寶釵那樣的姑娘才想要的,可誰知最后,卻是只想著要看書寫字、吟詩作對的黛玉進(jìn)了宮。

    宋氏把這個侄女兒教導(dǎo)得很好,黛玉理家管事如今也是一把好手,人情交際,因劉遇身份問題,她不用刻意去巴結(jié)、討好誰,或者站隊(duì)等,就不過是婆媳、妯娌間的過場,倒也應(yīng)付得來,如今在這宮里,不說如魚得水,倒也沒有旁人想得那般艱難。

    太子殿下是另一種角度的會疼人。

    若是日子能一直這么過下去,那也不用費(fèi)多少心了。但這可是皇宮,親父子、親兄弟都可能反目成仇的地方,劉遇這么個從小生長在這兒、最玲瓏剔透的人都懸著一顆心揣摩每個人的心意,不愿得罪了誰、不愿為誰獻(xiàn)上又被舍棄一顆真心,何況是原本其實(shí)與這里格格不入的黛玉?

    紫鵑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

    坤寧宮里還是那般暗流涌動。妃嬪間互相客套地說著話,只是言語間仿佛有些看不見的交鋒?;屎笫窍騺聿还苓@些的,把除夕、正月的宮宴安排布置了下去,又問妃嬪們:“今年事兒也多,皇上也沒有去狩獵,底下人也沒去,供上來的皮子也不如前幾年。我知道你們心里有怨氣,也不只是你們,我自己穿的你們也看見了,并沒有藏私。你們誰要是想什么,正大光明到我面前說,別成天嚼舌頭根,覺得我偏心了誰。先別說我犯不著,就是我真的偏心了誰,只要沒克扣你們的份例,你們也管不著。”

    黛玉立在皇后身后,聽她說完這番話,再看看下面娘娘們噤若寒蟬的樣子,忍不住跟著抖了抖。

    她聽說過從前的皇后娘娘,很是受了一番委屈的?;噬喜⒉皇巧匣首铋_始指定的繼承人,上皇禪位后,也并不肯放棄對權(quán)力的掌控,皇太后又素來不喜歡皇后,皇后娘家也算不得顯貴,底下周貴妃、吳貴妃等都有子有寵有娘家,她也是小心忍讓了這些年,如今上皇駕崩,太后病重,劉遇又壓了其他皇子們一頭,才有她如今說話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