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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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峮這般想著,十分滿意自己的決定,駕馬徑直走了。 徒留親兵們在身后愁眉苦臉。 打仗揍人他們在行,可……可是要送未來主母一套農(nóng)具這種事兒…… 他們真的沒做過??! 等在一旁的沈從瑾聽完了全程,見那些實心眼的兵士真準備按著陸峮的話那么做,不由得有些頭疼。 罷了,東西他們可以送,但是話,卻不能那么說。 “你們過來,我有話同你們說?!?/br> · 崔檀令看著黑臉兵士們哼哧哼哧地抬了許多……農(nóng)具過來,愈發(fā)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王水井平時話多些,弟兄們一致同意他作為代表去和未來主母解釋一番主公的好意。 他便也大著膽子上了! 可是對上娥眉微蹙,面如遠山芙蓉一般美麗的未來主母時,王水井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真是丟臉! 身后的黑臉兵士們暗暗唾他。 王水井逼自己冷靜下來,不敢再看她,只大聲道:“這是主公囑咐俺們送給您的禮物,還請您收下!” 崔檀令早就猜到是那人,可是…… “他為何要送我……農(nóng)具?” 崔檀令實在是不明白,她這般懶散性子,送給她了也是只能放在庫房里積灰的份兒。 王水井想起軍師教他的話,背挺得更直,聲如洪鐘:“主公說了,他發(fā)跡于鄉(xiāng)野之間,如今雖小有成就,卻是萬萬不敢忘本的。崔三娘子您素有賢名,秉性端方,若是您領(lǐng)頭開率農(nóng)耕之風(fēng),效果定然喜人?!?/br> 說完了,王水井悄悄松了一口氣,這段話并不長,可他來的一路上都在默背,就怕到時候忘詞兒了,丟了他們主公的臉。 既然主公對未來主母寄予厚望,王水井也就本能地對面前這個嬌滴滴,連個鋤頭都拿不起的柔弱女郎生出期待來。 想必未來主母定然能將浮躁虛華的長安城建設(shè)成他們村兒里一般的淳樸之地! 總算明白了陸峮送這些個農(nóng)具來是為何的崔檀令:…… 饒是涵養(yǎng)再好,崔檀令也不由得在心里罵,那人有病吧? 第7章 第七章 那日王水井的話不知道被誰給傳了出去,一時之間長安城中賣農(nóng)具的店鋪里掌柜伙計的俱都是一臉喜氣洋洋。 表面不屑,背地里卻因為管事率領(lǐng)十八好漢搶回了不少農(nóng)具而十分高興地賞了銀錢下去的大臣們?nèi)缃褚娒婧?,都從‘吃了沒’變?yōu)椤I到了沒’。 這也不能怪他們勢利眼,這新君雖說出身差,但是他握著兵權(quán),武功又高超,前頭邊兒好容易答應(yīng)了登基即位,這兩日又開始折騰起什么農(nóng)耕之事。 大臣們夜間和夫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們還悄悄告訴自個兒的夫君,說是長安城郊外十里人家的小雞仔和蠶寶寶都被人給買空了。 不光是文武百官要費心迎合這位脾性畫風(fēng)都很不同的新君,落在女眷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 崔檀令更是深受其害。 崔起縝聽聞這件事兒時,撫須的手微微頓了頓:“那些都是,陛下親自叫人送給你的?” 陸峮在昨日登基稱了帝,只司天監(jiān)算出舉辦登基大典的吉日在半月后,成了名正言順的天子之后,才能下發(fā)立后旨意,讓他們崔氏的女郎名正言順地接受八方朝賀。 雖然如今在名分一道上欠缺一些,但是該兕奴去做的事,也是不能敷衍過去的。 崔檀令想到那堆沉甸甸的農(nóng)具就心煩,繃著臉點了點頭。 盧夫人見女兒面色不好,心下對這件事也是頗多不滿:“我們兕奴嬌嬌一個女兒家,怎么能下地干活兒?陛下是否對這門親事不滿,這才特意送了農(nóng)具來羞辱咱們?” 崔起縝搖了搖頭:“陛下為人坦直率真,應(yīng)當不會?!?/br> 崔檀令低著頭悶悶地不說話。 她這樣連請安陪玩兒都當作苦差事的懶散性子,真要她下地? 實在是氣煞她也! 盧夫人心疼地將女兒摟進懷里,對著崔起縝怒目而視:“你只會偏著陛下說話!竟不知誰是你親生子了!” 這話說得有些僭越,可崔起縝的臉剛剛一板起來,看著妻子雙眸中隱隱浮現(xiàn)出的水光,便又妥協(xié)了。 崔起縝只無奈道:“我這是實話實說,你若不信,去問問鶴之?!?/br> 鶴之是崔騁序的表字。 原本在安靜品茗的崔騁序感覺到母親目光之中的急切,只得抿了抿唇:“陛下的性子的確清正坦率,若是真不中意這門親事的話,應(yīng)該一早便表明了拒絕之意。” 而不是在初次見面時就對著他這個未來大舅哥逞威風(fēng)。 威風(fēng)什么?無非是能娶到他們崔氏最耀眼的那顆明珠。 崔騁序又品了一口茶,蹙起眉頭。 怎得有些酸? 崔騁烈今兒也休沐,但是在衛(wèi)所就職的他還未曾同新君碰過面,是以也沒搭話,看著meimei愁眉不展的模樣,安慰道:“兕奴別怕!若陛下真要你下地,二兄陪你一塊兒就是!到時候你就在邊兒上看著,二兄全都替你干了!” 崔檀令抬起頭瞅他一眼,悶悶道:“我如何能叫二兄替我干活兒,行那等沽名釣譽之事?” 再者,若是那人,瞧著她干農(nóng)活兒干得還不錯,要繼續(xù)叫她干下去可怎么辦? 崔檀令心有戚戚焉地摸了摸自己的細胳膊。 崔騁烈一噎,手肘碰了碰面色沉郁的崔騁序:“阿兄的腦瓜子好用,叫他給你拿拿主意?!?/br> ‘?!囊宦暣囗?,崔起縝將茶盞放在桌上。 “兕奴,既然陛下先前主動示意,那你便該做出些樣子來。” 新君重視農(nóng)耕,兕奴作為未來的中宮皇后,自然要表態(tài)。 盧夫人摟著女兒不悅地冷哼一聲。 崔檀令頭一回對答應(yīng)這門親事生出些后悔之意。 那人自己勤快便罷了,怎么還要半賣半強迫似地讓她也跟著勤快起來?! · 這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諸府女眷都在忙活著要去赴崔家三娘的宴會。 中宮皇后可以舉辦親蠶禮,可現(xiàn)在始終名分未定,那崔三娘便辦了個……種菜宴。 雖說那些名帖上的名兒寫的十分文雅,可大家伙看了看里邊兒的內(nèi)容,俱都有些失笑。 時下長安城里的貴女們出門賞花、踏青的多,可這邀請著一塊兒種瓜點豆的……還是頭一個。 既然要種瓜點豆,自然不能在尋常庭院里舉宴。 崔檀令站在廊下,自這個視角望過去,能越過高高的院墻,看見不遠處連綿高聳的青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農(nóng)莊上的空氣十分清新,沒有像崔府屋閣中那般終日熏著暖甜的香,聞著卻更叫人覺得心懷舒暢。 今日既然是以她的名號邀請長安城中有頭有臉的女眷們都來一塊兒種瓜點豆,崔檀令自個兒須得以身作則,跟著農(nóng)莊上的管事婆子學(xué)了不少農(nóng)耕之事。 在衣著上更是換成了農(nóng)家小娘子常見的小袖布衣,天青色的細布十分柔軟,在袖口、衣襟處繡著淡雅玉蘭,裝扮簡單,可看見那張冷冰冰的玉霜小臉時,任誰都不會將她看作農(nóng)戶出身的小娘子。 綠枝彎下腰給她理了理衣裳,見她面色仍然不愉,勸道:“娘子,過會兒客人們便要到了,不若您先用些玫瑰飲。待會兒和人寒暄得多了,難免口渴?!?/br> 玫瑰飲可以平氣靜神,綠枝這是在委婉勸她,生氣可以,可別在那些外人面前顯露出來。 萬一被有心人編排出什么流言來,叫天子在婚前就惡了她們娘子可怎么好? 綠枝面色嚴肅,很快便端了一杯散發(fā)著甜蜜香氣的玫瑰飲過來:“娘子,快喝吧?!?/br> 這等郁氣,豈是區(qū)區(qū)一杯玫瑰飲就能澆滅的?! 崔檀令將那碗玫瑰飲一飲而盡,有淡紅色的水液順著嫣紅唇角落下,也不要綠枝伺候,她自個兒用錦帕擦了干凈。 都要下地做農(nóng)活兒了,還那么講究作甚。 “走吧。” · 今兒大家在參加一種十分新鮮的宴會。 往日間崔府的女使一年四季里都有好幾套衣衫可供更換,不說多么精巧,總歸比一般的小娘子穿得要講究些??涩F(xiàn)在女使們都穿著樸素,衣襟袖口邊連一朵花兒都不見,往日呈上來的都是香茗糕餅,如今卻…… 嬌滴滴的小娘子們看了看那些種子,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再看今兒宴會的主人崔檀令,也是衣著簡樸,只她人生得美,再寡淡樸素的衣裳也能被她穿出林下竹姬一般的清冷高姿。 人都到齊了,崔檀令照著她阿耶的意思說了一通,雖說她頭一次站在田埂上說話,還有些不大習(xí)慣,但是崔氏多年來的教導(dǎo)叫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在充斥著清新氣息的黃土之前,她更像是一朵凌波搖曳的芙蕖。 她說的話很簡單,左不過是說如今天下初定,農(nóng)耕桑蠶乃是立國之基,亦是百姓之根,她們久在深閨高閣之中,今日試一試這種瓜點豆的樂趣,也算是與民同樂,積德行善的好事兒。 如何算得上積德行善? 門閥世家盤踞在這片土地里足足有百年之久,其名下的土地不知凡幾。無論是買賣還是將土地交托給管事們租給老百姓,世家通過土地所賺取的銀錢也有巨額之數(shù)。 既然如今這位天子是個重視農(nóng)耕的性子,崔起縝一思量,索性讓崔檀令出面領(lǐng)了這件事兒。 聽到崔氏今年將會減免名下田地的一半佃租,在場的女眷們均有些愕然。 但會來事兒的很快便附和起來,很快便有不少世家連同朝臣家的女眷表示她們會跟上崔氏的步伐。 減免佃租,為底下的農(nóng)戶送去更結(jié)實好用的農(nóng)具,田地里的收成上來了,百姓吃飽了肚子,國朝自然興盛。 崔檀令一邊兒面帶微笑地撒豆,一邊兒猶在神飛天外。 眾人看著那出身高貴的崔三娘做起農(nóng)活兒來十分嫻熟,身段如陽春細柳,可做起這些令人煩惱的農(nóng)活兒來,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態(tài)端儀。 崔檀令不知道跟在她后邊兒的貴女們都在想些什么,心中忽地就冒出那么個念頭來。 這樣簡單的道理,為何從前未曾見到大家去做? 可還沒等她思索多久,便聽得不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綠枝并未慌張,只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聲同她道:“娘子,方才大娘子帶著幾位女眷往蠶園的方向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