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4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工程制圖我治你、三嫁權(quán)臣、六零俏美人西北嬌寵日常、馴野、聞聲尋野、穿成冷漠大佬的嬌嬌前妻[七零]、科研大佬和影帝離婚后、這女主能處,有事真上、妄折她、嬌弱omega靠撒嬌成攻
他沉穩(wěn)地搖了搖頭:“沒有?!?/br> 多說多錯, 就兩個字兒,嬌小姐一定挑不出他的錯來! 崔檀令卻輕輕哼了一聲:“你說沒有,我也不能生出一雙妙眼來看看你從前的事兒, 便是你騙我, 我也無從得知?!?/br> 陸峮深覺冤枉。 但他嘴笨,只能轉(zhuǎn)移話題:“rou可以吃了!” ……他是不是在心虛! 崔檀令勉強接受了他的孝敬,興許是這樣在林間小屋烤rou吃的體驗太過新鮮, 崔檀令今天胃口很好,兩個人一塊兒竟然將一頭肥碩的鹿給分吃了個干凈。 吃完了烤rou, 陸峮牽著自家嬌小姐的手去木屋旁那條小溪洗手。 林間小溪奔騰得有些歡快,激蕩出的水漬打濕了周遭的青石土地,崔檀令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綴著明珠的繡鞋。 看著她有些為難地站在那兒,半晌沒有伸手,陸峮利索地拉過她,將她攬坐在自己曲著的右腿上,又伸出手將她繡著芍藥枝葉的窄袖挽了起來,露出小半截皙白如玉的皓腕,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手引了水,慢慢地澆在她的手上。 山間溪水比一般的井水還要涼一些,嬌小姐身子嬌氣,若是貿(mào)貿(mào)然就將她的手浸在這樣冰的溪水里,說不定要生氣。 她并沒有出聲,陸峮就如此上道兒地蹲下給她洗手了,末了還仔仔細細地抽出一張繡著石榴紅牡丹的帕子給她擦干凈了手上的水珠。 崔檀令:……他到底在懷里藏了多少條帕子? 不過眼下她還是很滿意的。 想來是阿娘教導(dǎo)她的調(diào)教郎君之術(shù)起到了作用。 說不定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可以出師了。 陸峮抬起頭,看著嬌小姐臉上帶著笑,看著很高興的樣子,不由得趁機行事:“親一個?” 見崔檀令有些無言地瞪了他一眼,陸峮又火速道:“這兒沒人?!?/br> 可是剛剛才吃過烤鹿rou,只是用清水漱了口,愛干凈的她還是擔(dān)心會有味道。 雖然陸峮不見得會嫌棄她,但是她自己心里就是過不去那個檻兒。 被拒絕了,陸峮也不失望,只握著嬌小姐軟軟的手在周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待她面上現(xiàn)出一點疲色,這才掐著她的腰將人舉了起來上了馬。 崔檀令對他的上道感到很滿意。 心里邊兒不自覺對盧夫人說的那些事便生出了更多的抵觸來。 她好不容易才把陸峮調(diào).教成滿意的樣子,若是他一下嘎嘣沒了,那她從前做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所以她才會這樣抗拒。 對,就是這樣。 林間縱馬十分快意,她輕輕將被風(fēng)吹得冰冷的臉蛋靠在陸峮懷里。 “郎君,陪我久一些。” 崔檀令不喜歡改變,更不喜歡異變,她習(xí)慣了有陸峮在的一切,就希望這一切都不要變。 疾馳而過的風(fēng)聲有些大,陸峮沒聽清她在說什么,只安撫地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頭:“很快就到了?!?/br> 哼,牛頭不對馬嘴。 不過崔檀令也沒指望他能回應(yīng),只將身子靠在他懷里,深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 · 崔檀令回去當(dāng)夜便發(fā)起了高熱。 陸峮心心念念的湯泉之行沒能成行,不過現(xiàn)在他也顧不上那些,病中的嬌小姐臉色蒼白,兩頰還掛著不正常的潮紅,看著很是可憐。 陸峮皺著眉站在床邊看著,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上前。 崔檀令有些費力地睜開眼,就看見她的黑臉郎君像是一只做錯了事的大狗一樣,安靜又膽怯地站在一旁,似乎在期待主人快些起來摸摸它的狗頭,又在害怕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淘氣挨一頓訓(xùn)。 那雙總是藏著無限蓬勃生機的眼睛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 是在擔(dān)心她嗎? 崔檀令想笑一笑,可是身體深處源源不斷涌來的倦怠酸疼叫她整個人都沒有力氣,費了好大的勁兒,也只能動了動手指。 陸峮看到她的手指在動,連忙撲了過去,卻又記掛著她的身體,只半蹲在床榻邊。 對于威風(fēng)凜凜的天子來說,這樣的姿勢有些丟臉,可他并不在意這些,只專注地盯著她,往日爽朗的大嗓門兒都收斂了不少:“兕奴,你還難受嗎?” 崔檀令看著他微微發(fā)紅的眼,這一瞬幾乎都要心軟了,可是想著他將要面對的那些事情,又只得狠下心來。 陸峮見她眼角滑落一串淚珠,面色懨懨的女郎張了張唇,只發(fā)出了微弱聲響。 陸峮被她哭得心里跟著揪得難受,在戰(zhàn)場上出入不知幾回,連閻羅王面前都去過幾回的殺神天子在心愛的女郎面前卻只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焦灼與悔痛。 手被他攥得緊緊的,崔檀令費勁兒地又說了一次:“……要阿娘?!?/br> 陸峮為了嬌小姐此時想要依賴的人不是他有些失望,但他也能明白,自小在耶娘兄長身邊嬌養(yǎng)長大的女郎,生病難受了想要找阿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們成親連兩月都未滿,嬌小姐最依賴的人不是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陸峮悶悶地在心里勸導(dǎo)著自己,見著她難受地闔上眼,頓時又覺得什么醋勁兒小嫉妒都不重要了。 只要嬌小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聽說了女兒有些不好的盧夫人火速趕了過來,見著人了連一旁的陸峮都沒顧得上搭理,急急上前握住了崔檀令的手,見她面容蒼白,面頰上還布著不正常的紅暈,不由得一陣心疼:“我的兒——” 被岳母擠到一邊去的陸峮微垂著眼,沒敢說話。 是他只顧著帶嬌小姐出去玩樂,卻忽略她是這樣嬌氣脆弱的人,被山風(fēng)一吹,便病倒了。 腦子被燒得迷迷糊糊的崔檀令聽見了阿娘的聲音,下意識地將頭往傳來聲音的方向湊了湊,盧夫人連忙將手遞了過去,等手心感知到崔檀令臉上那陣guntang,她又開始焦慮:“怎么這般燙?綠枝,可叫太醫(yī)來看過?喝過藥了嗎?” 綠枝在一旁亦是神情焦灼:“來瞧過了,說是風(fēng)邪入體,一個時辰前已煎好了一貼藥給娘娘服下,可不知為何,娘娘瞧著還是……” 后邊兒的話她沒有說下去,盧夫人輕輕給女兒理了理黏在面龐上的發(fā)絲,動作溫柔,語氣卻嚴厲:“好好兒的,人怎么會病了呢?芳菲,你拿我的腰牌回城,叫方老大夫一塊兒趕過來給兕奴瞧瞧?!?/br> 方老大夫是崔氏的府醫(yī),崔檀令小時身子不好,都是靠著他幫忙療養(yǎng)。相比于醫(yī)術(shù)精絕的太醫(yī),還是這位自小伺候崔檀令,更知悉她身體狀況的老大夫來得叫盧夫人放心。 面對盧夫人帶著些訓(xùn)斥之意的詢問,綠枝低下頭,主動認了錯。 “岳母不必怪旁人,是我不好?!?/br> 看著盧夫人驚訝望過來的眼神,陸峮又低頭去看睡得不甚安穩(wěn),眉頭顰起的崔檀令,聲音艱澀:“是我沒照顧好兕奴?!?/br> 盧夫人聽他說了這么一通,自然惱怒女婿帶著人出去玩兒卻沒將人照顧好這件事兒,可他是天子,更是手握兵權(quán)的天子,盧夫人不好直言責(zé)罵于他。 只能冷了聲氣:“兕奴如今在病中,伺候不了陛下,也怕過了病氣給您,還請陛下去偏殿暫住著吧。” 陸峮站在原地,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不動彈。 他想要守著嬌小姐。 崔檀令這時卻突然喃喃:“阿娘……我疼……” 盧夫人原本還在生氣,聽了這話頓時什么都顧不得了,忙握著崔檀令的手柔聲安慰著她:“兕奴別怕,別怕,阿娘守在你身邊兒,不會走的?!?/br> 床上睡著的人漸漸安靜下來。 陸峮抿了抿唇:“那我先過去了……若是兕奴叫我,還勞請岳母遣人去叫我一聲。” 盧夫人應(yīng)了一聲,卻沒當(dāng)回事兒,有她這個當(dāng)阿娘的在,兕奴怎么會依賴他這個感情尚不深厚的夫婿? 陸峮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可等他走到門邊,支起的耳朵也沒能聽到嬌小姐叫他的名字。 陸峮悶悶地走了。 聽著那陣腳步聲漸漸遠離,崔檀令眼角慢慢滑下一串淚珠。 盧夫人見了,忙用絹帕給她擦干凈,又觸了觸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溫度還是有些高,和綠枝她們忙碌了好一會兒,直到方老大夫扶著一把快被顛碎了的老腰趕了過來,又給崔檀令把了脈象,將太醫(yī)開的藥方子換了一味更適合崔檀令身子狀況的中藥,nongnong一碗藥湯灌下去,到了后半夜時人總算燒得沒那么厲害了。 只是清醒過來時,崔檀令見著盧夫人便哭得格外委屈。 盧夫人的心都快被她給哭碎了,想到自己千嬌萬慣養(yǎng)成的女兒才就嫁人離了自己沒多久,就要遭這樣的罪,心頭大痛,抱著她柔聲哄了起來。 陸峮這夜也沒睡好,聽著主殿里傳來的嘈雜動靜,站在窗邊不敢合眼。 想過去,可是想著嬌小姐依賴母親時的脆弱模樣,他又有些不敢過去。 如果沒有他,沒有這門親事,嬌小姐應(yīng)該會被她的家人照顧得更好吧。 心情低落了好一陣,直到原本燈火通明的主殿熄了好幾根蠟燭,也不再有動靜聲響傳過來,陸峮才回到床上勉強閉眼睡了一兩個時辰。 睡不太好,他有些郁悶,這床太硬了。 放在從前,就是露天草地他也能眼也不眨地睡下,可是隨著嬌小姐睡在她那柔軟如云的拔步床上久了,再次孤零零地一個人睡著,陸峮還有些不習(xí)慣。 他想,他應(yīng)該是添了個認床的新毛病。 · 好容易熬到了天光大亮,陸峮快速起身梳洗了一番,往主殿走去。 崔檀令人還有些不舒服,可是方老大夫一貼藥下去叫她的風(fēng)邪之癥松了不少,見到陸峮過來,還有力氣對著他笑了笑。 陸峮懸著的心便也安定了不少。 盧夫人忙碌了大半夜,此時也有些累了,見陸峮眼巴巴地站在那里,卻又不敢靠近的模樣,心里邊兒詭異地生出幾分欣慰之情來。 好歹,還勉勉強強算得上是一個會心疼人的。 她這個做人岳母的也不能太不解風(fēng)情,畢竟他與兕奴還要做一輩子的夫妻。 盧夫人借口去小廚房看看給她做的菜粥熬好了沒有,陸峮便熟練地去了床上給她當(dāng)靠枕。 懷里的女郎軟綿綿的,望著他微笑的模樣柔軟又脆弱:“郎君,我沒事。” 陸峮忽地輕輕捂住了她的嘴。 崔檀令緩慢地眨了眨眼,這是怎么了? 陸峮就是見不得她明明很難受,還要強撐著來安慰他的樣子。 難道在她的心中,她的郎君便是這樣心志脆弱之人嗎? “不要再生病了?!标憤n默默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他小的時候看著花一樣好看的阿娘躺在床上,被病氣慢慢蠶食了生息,最后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給他縫衣裳,不會溫柔地摸著他的臉叫他‘虎頭’的墳包。 昨晚看著嬌小姐就這樣蒼白著臉躺在床上,連一點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時,陸峮心中的恐慌無人能知。 兩個在他生命中都有著重要意義的女人的身影慢慢在重合。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