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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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熟悉的梅香果子又叫她開始掉眼淚了。 陸峮見她悶不吭聲,淚珠子卻掉個不停,不由得有些急:“岳父,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她就要哭。” 盧夫人:…… 爾朱華英:…… 崔起縝稍微斂了斂神色,見女兒容色暗淡,一雙眼睛哭得泛紅,也顧不上許多,與一旁的方老大夫交談起來。 方老大夫被自小看著長大的三娘子可憐兮兮地求了一通,一時心軟便答應(yīng)了按照她的話那么做,對著向來威嚴(yán)的家主時亦十分淡然,看不出半分心虛:“皇后娘娘身子本就有些孱弱,這兩日乍一換了環(huán)境住處,山風(fēng)多寒涼,娘娘有些不適也正常。加之娘娘近日憂思過度,氣血有虧,諸種因素加在一塊兒,才叫這病氣完全發(fā)了出來,故而顯得嚴(yán)重了一些?!?/br> 憂思過度,氣血有虧? 難不成兕奴真的是因?yàn)槟切┦虏艑⒆约旱纳碜佣冀o愁病了?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都沒說話,只有崔檀令的咳嗽聲。 見她咳得一張蒼白面孔都帶上了不正常的潮紅,不等綠枝她們動作,陸峮迅速起身去倒了杯水,試過了水溫了之后才扶著她半坐起來,半抱著她慢慢將茶盞里的溫水喝了個干凈。 見她喝了水,人也不咳了,呈現(xiàn)出一種呆呆的愉悅,陸峮悄悄松了一口氣。 生了病的嬌小姐不說話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笨笨的。 這下真變成小犀牛了。 綠枝會意地上前接過空茶盞,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娘娘這幾日胃口一直都不太好,也就今早陛下陪著時才多用了些菜粥?,F(xiàn)在娘娘覺得如何?可要奴婢再去廚房盛一些菜粥過來?” 嬌小姐是因?yàn)樗阒庞形缚诔詵|西嗎? 陸峮嘆了口氣,目光含著心疼之余又不免有些驕傲。 她好愛他! 崔檀令被陸峮小心翼翼地抱著又躺了下去,聞言眨了眨眼:“我沒什么胃口,不想吃?!?/br> 盧夫人跟著揪心:“你人病著,不吃些東西怎么會好?聽話,用一些吧好不好?還是你想吃茴香餃子了?阿娘去給你做!” “阿娘,現(xiàn)在哪里是茴香的時候啊?!睜栔烊A英十分耿直,“meimei一定是想吃我做的甜水面了對不對?” 眼看著婆媳倆人就要吵吵起來,崔檀令想笑,可是余光瞥到一旁神色穩(wěn)重?zé)o波的阿耶,她又難受起來。 她都這樣了,阿耶都不肯說些她想要聽的話哄哄她! 難道阿耶真的心硬至此嗎? “要梅香果子?!痹诖奁鹂b略有些波動的目光中,崔檀令沒有看他,只是對著盧夫人笑了笑,“阿娘,我想吃梅香果子?!?/br> 她肯吃東西盧夫人就謝天謝地,忙不迭地應(yīng)了聲,拽著兒媳婦一塊兒出去了。 這兒媳婦和她的二郎一樣,嗓門兒大,可別吵著兕奴休息了。 崔起縝又看了看闔上眼,似乎又睡了過去的女兒,也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 “阿耶?!?/br> 身后傳來輕輕的叫喊聲,又輕又亮,像是山谷里的小百靈鳥,就像是她小時候無數(shù)次叫他的那樣。 崔起縝轉(zhuǎn)過身。 崔檀令乖乖躺在床上,陸峮盡職地給她給被子給拉了上來,微微側(cè)過頭來看他的樣子很乖:“我很久都沒有和阿耶說話了。” 聽出女兒話里的依戀,崔起縝頓了頓,愛女之情終究壓過了旁的野心欲.望,走上前去對著霸占著床沿的陸峮禮貌道:“勞煩陛下讓讓,兕奴現(xiàn)在正需要臣。” 竟是將他剛剛說的話原路返還了! 陸峮氣悶,可是看著可憐巴巴的嬌小姐,他只能忍氣吞聲——忍了,但是嬌小姐沒叫他一直忍。 “郎君別走。” 陸峮立刻喜笑顏開:“我不走,我就在一旁陪著你?!?/br> 收到天子女婿拋過來的得意眼神,崔起縝沉穩(wěn)地上前,略往床沿邊上坐了坐,看著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女兒,聲音難得柔和:“有阿耶守著,兕奴會沒事的?!?/br> 陸峮輕輕哼了一聲,嬌小姐看著這么一個老頭兒就能好起來? 還是看他這樣充滿陽剛之氣的壯年男子比較好,陽氣重,正好能克一克嬌小姐身上的病氣。 聽著陸峮肅然說出這句話,崔起縝蓄著胡須的俊美臉龐上罕見閃過幾分無言的情緒。 崔檀令卻笑了。 “郎君待我真好?!?/br> 天子女婿毫不講究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崔起縝有些難以置信,他堂堂崔公的女兒,怎能如此輕易地就被一句話給騙得來淚眼漣漣,瞧著竟是深信不疑情深似海的模樣! 淚眼漣漣的崔檀令:其實(shí)她是有些困了。 但難得翁婿倆都在她身邊,且沒有像外邊兒傳的那樣水火不容的跡象,崔檀令安心了一些。 可她還是想努努力,求一求她阿耶,不說幫著陸峮做事,但好歹別在后邊兒下黑手給他使絆子。 崔檀令自問不是個大慈大悲的善人,可她看著陸峮說要為天下萬民爭土地,掙銀子時雙眼都在發(fā)光的樣子,心中忽地也生出一股莫名的驕傲來。 她無法為陸峮做什么,只能盡她所能,不要拖住他的腳步。 他走得越遠(yuǎn),照耀在臣民百姓身上的曙光便越多。 連她這樣懶散的人受到的余暉映照也會更多吧。 于是接下來崔起縝便見識到了他素來懂事知禮的女兒是如何黏著天子女婿的。 陸峮被嬌小姐難得的熱情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猶猶豫豫地看了黑著臉的崔起縝一眼:“岳父還在呢……” 崔檀令輕輕嘆了一口氣,努力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可是我靠著郎君,就會感覺要好過一些?!?/br> 好吧。 陸峮紅著一張英俊的小黑臉擠到了床沿邊,一屁股擠開他風(fēng)度翩翩的老岳父不說,還十分友好地扭頭道了歉:“擠一擠,擠一擠?!?/br> 崔起縝不欲與天子女婿擠在一塊兒,這成何體統(tǒng)! 可是他腚剛抬起離開床沿,就聽見崔檀令小聲咳嗽起來。 她似乎是擔(dān)心連續(xù)不斷的咳嗽會驚到家人,只壓抑著小聲小聲地咳,可越是這樣,那陣低而急促的咳嗽聲就越摧人心肝。 崔起縝重又坐了回去。 他想到了方老大夫所說,兕奴的病因。 崔起縝知道自己的女兒自小就是個心善的好孩子,可他沒有料到,這樣純白如水的女兒竟然在短短時日內(nèi)就被這泥腿子陛下給勾去了心神,竟然為了他與世家之間的矛盾而憂懼加身,生生將自己給愁病倒了! 崔起縝原本是該生氣的,可是看著崔檀令暈著水色的大眼睛和怯生生望著他的可憐樣,嘴里含著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他擔(dān)心若是話說重了,不僅天子女婿、盧夫人、大郎大兒媳二郎小孫兒這些人會對他心生怨懟,他這像是花兒一樣脆弱美麗的女兒也會被他刺激得來又病重。 那下他就真的是崔氏的罪人了。 “你好好休息,我下回再來看你?!贝奁鹂b意味深長地睨了天子女婿一眼,他不是畏懼日益展露出悍勇之氣的天子,他只是不想叫他的女兒再傷心得來傷了身子。 要保住崔氏的榮光,卻不阻礙天子變法的腳步,有其他法子,雖說要耗費(fèi)更多精力,但若能讓兕奴得償所愿,也可為之。 陸峮對他這心機(jī)深沉的老岳父有些不滿:“岳父就這么走了?” 嘴怎么比他還不討喜,也不知道哄哄嬌小姐。 崔起縝呵呵一笑:“有陛下陪著,兕奴不再需要臣了?!?/br> 他的歲數(shù)已經(jīng)大了,能陪著兒女的時間越來越短,他的心似乎也跟著這樣的認(rèn)知而變得柔軟了一些。 只他雖然不會再特意給天子女婿使絆子,卻不會主動支持他。 既然兕奴喜歡他,就好好過吧,日后若天子女婿不爭氣給自個兒給折騰死了,他與她的兩個兄長也能護(hù)住她。 被崔起縝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眉頭皺起的陸峮扭頭看著不知為何微微在笑的嬌小姐:“岳父是不是想偷懶?” 崔檀令搖了搖頭,她知道,阿耶向她妥協(xié)了。 “郎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崔檀令將柔軟面頰枕在他溫?zé)嵊辛Φ恼菩?,聲音很輕,又帶著一股淡淡的愉悅。 她知道阿耶的性子,以大局為重,說得好聽是責(zé)任心強(qiáng),但說得不好聽,便是利益至上,涼薄寡情。這回她賭的是阿耶的憐子之心。 她賭贏了。 只許阿耶他們利用她來得謀大業(yè)嗎? 她這次反過來利用阿耶,一來一回,勉強(qiáng)算是公平吧。 神情憔悴的女郎眉眼間帶著點(diǎn)點(diǎn)笑意,很快就在他掌心里睡著了。 陸峮還在想她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不要他守著,叫他出去獵兔子吃? 不可!既然成了親,他怎么還能像從前在山野間那樣放縱不羈。 陸峮嚴(yán)肅著臉守著他的嬌小姐,就算盧夫人她們過來叫她用膳的時候也沒有避開。 爾朱華英被他的眼神盯得發(fā)毛,湊過去偷偷和盧夫人說:“陛下是怕我下毒嗎?我覺得我做的挺好吃的呀?!?/br> 盧夫人瞪了一眼這傻兒媳婦,見兕奴用過了膳之后喝了藥湯也沒再吐了,等到方老大夫又把過一次脈說是無虞之后這才放心地和兒媳一塊兒離開。 忙了這么些時候,婆媳倆都有些疲憊,草草行了禮就告退準(zhǔn)備回去了。 陸峮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給岳母她們安排個轎子。 瞥了一眼還在忙著關(guān)窗熏香的綠枝她們,陸峮有些嫌棄她們,生得那么矮,估計(jì)追不上。 看了看崔檀令熟睡的漂亮臉龐,陸峮想,她那樣好,他也要對疼愛她的家人好一些。 他習(xí)武多年,身姿矯健,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很輕,幾不可聞。 陸峮沒打算嚇?biāo)齻儯皇窍胱飞纤齻兒蠼腥说纫坏?,叫胡吉祥安排轎子再送她們回去。 卻無意聽見婆媳倆在說小話。 最開始是爾朱華英在前方面譴責(zé)婆婆:“阿娘,怎么到了后邊兒你就不心疼meimei了?說話的時候都在走神?!?/br> 對于正在病中心靈脆弱的meimei來說,阿娘照顧她時還在走神,這是多么大的傷害??! 盧夫人瞪了她一眼:“兕奴是我生的,我不心疼她還能心疼誰?” 在爾朱華英有些不服氣的眼神中,盧夫人慢悠悠道:“我只是在想,兕奴待陛下,是真的好。” 提到他了。 本來想出聲的陸峮閉了嘴,難不成,嬌小姐在岳母面前夸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