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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靈犀在線閱讀 - 靈犀 第96節(jié)

靈犀 第96節(jié)

    陸峮轉(zhuǎn)過身去,有些狐疑地看著這腦門兒十分光亮,像顆慈祥老鹵蛋的大師。

    嬌小姐與岳母都愛來的寺廟,應該沒有招搖撞騙坑人錢財?shù)拇髱煱桑?/br>
    見陸峮抿唇不言,敬德大師又道:“您的妻子已經(jīng)為您立了長生燈,長生長生,不求千年萬壽,只爭細水長流。陛下,您如今為萬民做的事,靜等來日,這等福澤便會加持到您身上?!?/br>
    “這串在佛前開過光的佛珠,還勞陛下貼身攜帶?!?/br>
    將佛珠遞給他之后,敬德大師笑著雙手合十,施施然走遠了。

    陸峮立在原地,看著面相悲憫的神佛,又看看那串光華內(nèi)蘊的佛珠。

    他知道懶洋洋的嬌小姐為什么一定要在這樣肅冷的冬日也要來華嚴寺的原因了。

    一來是為他平安歸來而還愿,二來,是為了給他立長生燈,怕從前起事作戰(zhàn)時的那些殺孽沖撞了他命格,又添了許多香油錢,在佛前跪了許久。

    她原本可以不做這些的。

    陸峮沉沉呼出一口氣,握緊手中佛珠,不再猶豫,轉(zhuǎn)身走了。

    ·

    等到要回去時,瞳哥兒還有些悶悶不樂。

    盧夫人以為他是貪新鮮,不想歸家去,又允諾等開春了天氣好些,便再帶著他一塊兒出去踏春游玩。

    瞳哥兒捧著小圓臉憂愁道:“這不一樣?!?/br>
    哪兒不一樣了?

    瞳哥兒見她們都不懂他,深沉地嘆了一口氣,委屈道:“下回姑姑就不出來和我們一起玩兒了?!?/br>
    現(xiàn)在他隱約明白了,姑姑有兩個家,以后她都會一直在那個家住著,不會像之前一樣陪著他一塊兒長大了。

    瞳哥兒難受地想,長大,原來是這樣一件痛苦的事情。

    崔檀令被這孩子說得心頭發(fā)軟,連忙叫了他過去。

    馬車行駛在山路間,微微有些顛簸,瞳哥兒枕在姑姑香香軟軟的懷里,伸出小胖手偷偷揉了揉眼睛,姑姑不在家了,二叔也不在家了……

    崔檀令拿著絹帕輕輕拭去他圓嘟嘟臉蛋上的眼淚,見他覺得不好意思扭過頭去,又笑著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怎么會呢?只要瞳哥兒請我一塊兒去,我也是會去的呀?!?/br>
    瞳哥兒的小圓臉上頓時雨過天晴:“真的嗎?那我明天也叫姑姑出來玩兒,后天也叫姑姑出來玩兒,大后天……”

    崔檀令好笑地止住了他掰著小胖指頭數(shù)數(shù)的動作,柔聲道:“姑姑是大人了,不能每天都出來玩兒的,也得做些活兒做些事兒,不然怎么能有飯吃,哪來新衣裳穿呢?”

    可是他阿娘就不做!

    瞳哥兒挺起小胸脯:“姑姑不做!瞳哥兒有金礦,打金鐲子分給姑姑!”

    他外祖送了他一座大金礦,爾朱華英之前有一次還戲言說他這個當兒子的已經(jīng)比崔騁序這個當?shù)纳砑疫€要豐厚了。

    崔氏雖說是門閥世家,但細分到每個子弟頭上的田產(chǎn)金銀,自然比不了瞳哥兒這樣簡單粗暴擁有一座金礦的人。

    “姑姑不要瞳哥兒的錢,都留著給瞳哥兒以后娶媳婦兒。”崔檀令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將他摟在懷里親香親香,“在咱們面前說這話可以,但是當著外人的話可不能提到這些,知道嗎?”

    小兒抱金過鬧市,即便瞳哥兒聰慧,但畢竟年紀還小,哪能敵得過那些另有心思之人。

    瞳哥兒點了點頭:“阿娘和我說過,咱們要偷偷發(fā)財,然后氣死別人!”

    看著盧夫人虎下去的臉,他很快補充:“是祖母祖父、阿耶阿娘、姑姑還有二叔以外的別人!”

    盧夫人聽完,忍不住了:“你啊,小鬼靈精,其他我不管,待會兒回去了我也是要同你阿娘說一聲的 ,在你未及冠之前,可不能把這金礦交給你?!?/br>
    對著他姑姑,那小嘴兒甜的,送人金鐲子的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含糊,若是碰上些工于心計的狐朋狗友可怎么好?

    盧夫人看著自家乖孫的眼光,一瞬間深沉起來。

    她可不想要個在女人堆里軟了骨頭的鱉孫兒。

    瞳哥兒聽完乖乖點頭:“我不亂花錢!”

    盧夫人欣慰點頭。

    卻看得這小機靈鬼兒眨著大眼睛:“給祖母、阿娘還有姑姑花錢,就不算亂花錢?!?/br>
    ……好像,說得也沒錯。

    崔檀令樂不可支,搓著他的圓臉蛋,恍惚間明白了陸峮為什么那么喜歡親她的臉。

    軟嘟嘟的臉頰rou實在是……太可愛了!

    ·

    朝臣們?nèi)齻z倆地退下了,陸峮舉起茶盞喝了一口,他現(xiàn)在也學會慢慢品茶了,不過相比于這些名貴的茶葉,他還是更喜歡從前在田野間做活兒時喝過的大麥茶。

    量大解渴又清涼,可不比這些要小口小口嘬才能品出滋味的茶湯好多了?

    但嬌小姐喜歡,他也就慢慢接受了。

    他才放下茶盞,就看見胡吉祥笑得跟朵大菊花似的進來了。

    見天子劍眉一豎,對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胡吉祥心酸地壓下嘴角,老實道:“陛下,皇后娘娘回宮了?!?/br>
    那胡吉祥笑得這般惡心,也是可以原諒的了。

    陸峮笑著合攏桌上的奏疏,今日干了這么久的活兒,正好回去陪陪嬌小姐放松一番。

    遠遠看見安靜了兩日的昭陽殿重又燃起燈輝,陸峮的臉似乎也跟著這溫暖燈光變得柔和起來。

    胡吉祥在一旁跟著,瞅著天子那笑得很是不值錢的樣子,心底里暗暗呸了一聲,對著他就那個死樣,要去見皇后娘娘了就笑得比他還惡心。

    呸!

    不過若是他能娶到皇后娘娘那樣天仙似的大美人兒做婆娘,他說不定比陛下笑得還惡心人呢。

    想起那些被他遣散的小老婆,胡吉祥心中一痛。

    如今頂上的這位天子可是個見不得貪污腐敗的,若他還敢像從前一樣斂財,只怕是項上人頭都難保了。

    胡吉祥邊想事兒邊跟著陸峮的腳步在走,這位天子脾氣怪,有步輦不坐,非要甩著兩個腿兒走路,累得他胡公公也得跟著費勁兒。

    隨著他越走越快,最后儼然都是在小跑了,胡吉祥喘得跟個破爛風箱一般,忍不住叫了一聲:“陛下!您慢些跑!奴才,奴才都要跟不上您了!”

    他這老胳膊老腿兒,哪能比得上正值盛年的天子?

    陸峮有些嫌棄地睨了他一眼:“那你別跟了,我自己走。”

    說完,他跑得更快了。

    胡吉祥在后邊兒看著他的背影,紫金冠,圓領袍,本是極講究貴重的裝扮,可是被這位天生一股銳利鋒芒的天子穿上,總叫人感覺多了幾分匪氣。

    他本就生得手長腿長,這樣奔跑起來的時候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卻愈發(fā)襯得他身姿筆挺,似青竹,又更像松柏。

    在長長的宮道中,青石磚路兩旁還積著厚厚的雪,灑掃的宮人們見天子像陣風似地刮了過去,都有些驚疑不定。

    好像有人飛過去了?

    不確定,再看看。

    啊,好像真的是陛下飛過去了!

    她們抬頭去看,還能瞧見他紛飛的黑金繡麒麟紋圓領袍的一角。

    能讓陛下這么急切去見的人,也只有皇后娘娘了。

    兩個宮人對視一眼,羨慕地笑出了聲。

    昭陽殿

    崔檀令正站在庭院里發(fā)呆。

    昭陽殿不比崔府的臥云院,這兒沒有暖房,在寒冷的冬日,花兒自然不能存活,崔檀令出來時只能瞧見一片深沉的綠。

    可現(xiàn)在。

    她輕輕彎下腰去,細白手指拂過濃艷嬌美的牡丹,瓔珞寶珠、銀紅巧對、珊瑚臺、rou芙蓉……

    各色牡丹競相綻放,或華貴或清艷,她置身其中,像是站在被菩薩格外鐘愛的春日園里,入目之處盡是靡麗花色。

    綠枝她們也看得驚嘆起來。

    誰能想到,也就是她們出去一兩日的功夫,素日里摳摳搜搜的陛下便為娘子整了這么一座華麗無匹的暖房花園來呢?

    “兕奴?!?/br>
    他的聲音含著笑,又帶著幾分喘意。

    崔檀令回頭,她的郎君就站在牡丹花叢旁,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第69章 [vip] 第六十九章

    他似乎來得很急, 呼吸間還帶著微微的喘,周身散發(fā)出的灼熱氣息在這隆冬之際分外明顯,隨著他的呼吸蔓延出一片白霧。

    可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又是那樣專注熱烈。

    柔軟的絹帕輕輕落在他額間, 帶著他熟悉的幽幽香氣, 輕柔又不容拒絕地將他環(huán)繞。

    他雙眼微微彎起,看著面前正在給他擦汗的美貌女郎。

    崔檀令心里邊兒高興, 但嘴上還是要說他幾句:“我人都回來了, 難不成還會跑丟?這么冷的天你跑來跑去出了汗,若是著涼得了風寒,我可不管你。”

    陸峮任她嘮叨, 嘴角翹起,一副暗爽模樣。

    崔檀令瞪了一眼這人, 最后還是沒忍住,微微笑了起來。

    帝后兩人面對面站著, 一人微微低著頭,一人輕輕仰著頭, 臉上都帶著笑,此間濃情蜜意, 幾乎都快將一旁盛放的牡丹給甜暈了腦袋。

    綠枝她們很有眼力勁兒地從暖房另一側(cè)退出去了。

    嗯,要讓小廚房多準備些熱水。

    作為近身伺候的人,她們自然知道昨個兒夜里陛下又翻窗進了娘子住的禪房。

    見著娘子一早起來臉泛桃花, 面若牡丹滴露, 她們心里邊兒清楚,但娘子面皮薄,若聽著她們打趣, 定是要惱的,她們只能閉嘴, 在心里邊兒偷偷笑。

    這對小夫妻雖說也就才分別幾個時辰……但是小別勝新婚,陛下看著娘子的眼神,她們光是瞥過一眼都覺得臉紅。

    不過她們娘子人生得這么美,性子又好,也難怪陛下昨個夜里寧愿冒著大雪也要跑馬上山。

    女使宮人們悄然退下,陸峮拿過她給他擦過汗的絹帕,熟練地團成一團塞到自己懷里,在崔檀令頗有些無語的眼神中鎮(zhèn)定道:“我搓干凈了再還給你?!?/br>
    崔檀令輕輕哼了一聲,她這條絹帕是用天蠶絲織的,就他那蠻勁兒,一搓可不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