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110節(jié)
“去!凈給我丟人!” 崔檀令暗想,怎么一人一馬都愛撲人? 沒找到零嘴兒吃的黑老壯不滿地原地踏了幾下。 雪飛霜看著這個突然靠得很近的黑家伙,有些不屑地扭過頭。 長得真黑,沒它漂亮。 崔檀令平靜了一會兒,有些生氣地從他懷里探出個紅撲撲的漂亮臉蛋:“是不是你故意叫它湊過來的?” 陸峮直呼冤枉! “我想抱你,犯得上用這種法子?”陸峮摟著她楊柳細腰,一本正經地將自己方才猜想的黑老壯思.春之事告與她聽,末了又道,“我們這種龍精虎猛的好男兒,精力旺盛些,很正常。” 聽完他意有所指的話,崔檀令頗有些無語:“我看你是將黑……黑老壯給帶壞了。” 人家本是一匹神勇矯健的好馬,偏偏遇上陸峮這么個不正經的主人,這才拖累了它。 還有了這么個俗名兒。 嬌小姐眼中的嫌棄太明顯,陸峮挑了挑眉:“你與我成親這么久,怎得不說我也把你帶壞了?” 微風拂過,吹動他眼睫,崔檀令這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垂下眼看人的時候,嘴角會習慣性地微微上揚,看起來……又壞又痞。 更像是個壞坯子了。 崔檀令將養(yǎng)得愈發(fā)柔軟圓潤的面頰靠在他胸膛上,感覺到隔著衣衫血rou之下那顆心因為她的靠近而愈發(fā)激動跳躍起來,她也笑了。 “我本來就壞,用不著你教?!?/br> 她嘟嘟囔囔說的話,陸峮聽清楚了,只揚了揚眉,故作驚訝道:“原來你不是神獸小犀牛?!?/br> “是魔獸小犀牛!” 什么神獸魔獸的…… 崔檀令擰了他一把:“你能不能看點兒正經的書?” 來而不往非禮也。 陸峮便也在她腰間摸了幾把,嚴肅道:“書籍哪有高低貴賤正不正經之分?兕奴你可別局限了?!?/br> 若是他不多看些不正經的書,怎得精進自身技術去伺候她? 崔檀令決定不理他了。 她也沒再騎馬,出了樹林便會有提前安排好的馬車在等他們。 雪飛霜和黑老壯都是極通人性的聰明馬兒,見著主人們在前邊兒吵吵鬧鬧小手拉個不停,兩雙像寶石一樣漂亮的大眼睛對視一眼,又不屑地扭過頭去。 好黑,沒它漂亮! 好胖,沒零嘴兒吃還拽什么拽! 如今正是陽春三月,處處生機明媚,越往外走便越能發(fā)現(xiàn)有幾人正在這兒游玩賞樂。 崔檀令輕輕哼了一聲,若不是方才她們奔馬疾馳去往樹林深處,只怕那番胡鬧模樣都要被人給看去了。 陸峮一路走一路發(fā)現(xiàn)嬌小姐的眼風都在往他那兒刮。 “想看我便看,怎得跟村頭大丫一樣喜歡偷看人?” 陸峮原本只是想逗她,不料崔檀令聽了這話又冷笑:“偷看?看來陛下先前也受歡迎得緊,恐怕不止是大丫,還有什么小丫小花也上趕著給你送水送饅頭吧?” 陸峮肅容道:“我都沒收?!?/br> 這個只知招蜂引蝶的臭狗。 崔檀令徑直往前走,陸峮追上前去想要再逗逗她,卻看見兩個小娘子拎著一個簍子飛快朝他們奔來。 陸峮下意識將人護在自己身后,眉眼間早沒了笑,冷冰冰道:“做什么?” 看他們衣著光鮮,想要鼓起勇氣前來推銷東西的翠翠和二花被這個長得又高又兇的人給嚇了一跳,捧著簍子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見她們不說話,陸峮臉上兇意更重了,難不成是有什么東西藏在簍子里了?是辣眼睛的藥粉,還是銳利能切開血rou的刀劍? 翠翠和二花都快被嚇哭了,可是雙腿戰(zhàn)戰(zhàn),軟得沒法兒走,只能揭開簍子上蓋著的布,露出里邊兒五顏六色的花環(huán)。 “這位,這位爺,您瞧瞧,要買花環(huán)不?” 賣花環(huán)的? 陸峮瞅了一眼,花花綠綠的。 他快速掃了一眼簍子底下,問道:“就只有花環(huán)?” 翠翠和二花連忙點頭。 嬌小姐大抵是不會喜歡這種潦草花環(huán)的。 陸峮正要搖頭,崔檀令卻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近距離看見這樣一位美如明珠耀目的女郎,翠翠和二花激動得來呼吸都加快了不少。 崔檀令看著那些花環(huán),都是些常見的野花,但編花環(huán)的人心思很巧,用柳枝軟條繞了好幾圈兒,小巧鮮花點綴其間,倒是有幾分難得的野趣。 見她點了頭,陸峮就知道她這是想要了。 “你們往常也會來這兒賣花環(huán)嗎?” 聽著大美人柔聲問她們,翠翠和二花來不及為剛剛拿到手的銀子高興,連忙搖了搖頭:“不是的,貴人。我和二花今日才出來編了花環(huán)出來試著賣,沒成想一出來就遇見了您這樣的好心人!” 陸峮看見嬌小姐被她們夸得臉上帶笑,心里邊兒酸溜溜的。 二花見崔檀令態(tài)度可親,膽子便也大了些:“我們聽說長安城里有可以教人學東西的地方,就想著攢些錢進去,要是能學到東西就好了?!?/br> 教人學東西的地方? 崔檀令試探著問:“可是叫明善學堂?” 好像是吧? 翠翠與二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陸峮眉毛一挑,聽著她們說了下去。 崔檀令輕輕顰眉:“我聽說那地兒是無需學費束脩的,只需待你們學成了一樣技術,到時再在學堂下邊兒的鋪子里做事幾月就好?!?/br> 她擔心底下有人肆意妄為,違背了她定下的初衷,要叫這些本就囊中羞澀的女郎又背上債務。 翠翠搖了搖頭:“那兒的確不要錢,我與二花都想著攢些錢。要是能進學堂學些東西,今后出去哪怕是擺個攤兒呢,總有一門手藝在身上,就不用手心朝上向人要錢,也不用擔心被我耶娘賣了去給我兄弟換娶媳婦兒的錢了?!?/br> 她和二花聽說長安城里有個專門供女子學習技藝還不收學費束脩的地方時,歡喜得來都快把小山坡給蹦塌了! 她能學到本事,她就不怕了。 大不了出去干過,反正她在那個家也是忙忙碌碌,到頭來卻什么都沒給自己攢下。 看著翠翠和二花臉上因為想到未來而歡欣幸福的臉,崔檀令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你們的花環(huán)很好看。” “今后定能憑著自己的手藝過上好日子。” 翠翠和二花被夸得羞答答的,對著這樣心地善良的大美人兒,她們只能憋紅了臉連連道謝。 看著兩個小娘子歡快的背影,崔檀令似有所感地握住陸峮伸過來的手:“郎君,這便是做好事的感覺嗎?” 說到積德行善,從前盧夫人也帶著她做了不少,施粥發(fā)衣、誦經捐銀…… 可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直觀地感受到‘幫助’二字所帶來的力量。 陸峮只覺得她眼睛亮晶晶的樣子好可愛。 “是。” 他握緊了她柔軟的手,她是自小衣食無憂的嬌小姐,卻擁有一副最柔軟的心腸。 “別的仙女兒是往外邊兒撒凈瓶里的玉露。你是小犀牛,嘴巴一張口一吐,就能降下萬頃甘霖?!标憤n握著她的手,空著的另一只手撩了撩她耳垂上墜著的明珠,“我何其有幸,才能娶到你?!?/br> 哼,姑且算他有幾分眼光。 崔檀令有些受不住他熾熱而直白的視線,輕輕扭過頭去,別扭道:“你,你懂得惜福才好。” 陸峮看著她雪白脖頸上慢慢爬上的紅暈,心里邊兒癢癢的,環(huán)視發(fā)現(xiàn)周圍沒人了,忙抓住機會在她面頰上狠親一口,在她憤怒的回瞪中笑道:“惜福惜福,當然要疼媳婦兒才算惜福。” 又被他土到的崔檀令累了,使喚他將那兩個簍子搬到馬上去。 他們將花環(huán)都買了下來,陸峮因著方才當她們是居心不軌的刺客還有些愧疚,摳門的他都難得大方地給了一塊兒銀角子出去,翠翠和二花自然歡天喜地地將簍子也送給了她們。 反正都是她們自個兒編的,不費什么功夫,沒事兒的時候再編幾個就好。 黑大壯身上被掛了兩個簍子。 它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那匹腚很肥的白馬,嘿嘿,馱兩個簍子可比馱狗比主人和漂亮的新主人來得舒服。 狗比主人這回總算做了個對的決定。 那白馬生得恁肥,是該多干點活兒減減肥。 要是他還能將白馬平時吃的零嘴兒拿來分它一些,它就再也不叫他狗比主人了。 陸峮不知道自己的好伙計黑老壯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他也只會翻個白眼。 他只是想和嬌小姐共乘一騎而已。 那黑老壯脾氣愈發(fā)壞不說,還挺愛蹭。 · 昭陽殿 陸峮正想跟著她一塊兒進去,崔檀令卻翻臉不認人:“我說過,你三天都不能進昭陽殿?!?/br> 陸峮睜大了眼睛:“不進去?那我怎么惜福?” 在女使宮人們的憋笑神情中,崔檀令施施然進了殿,裙擺上的迎春花拂過門檻,盈來一陣香氣。 “你自個兒看著辦吧?!?/br> “對了?!?/br> 陸峮見崔檀令轉身,以為她回心轉意,忙期待地看了過去。 崔檀令叮囑紫竹:“別忘了將那些花環(huán)給我拿過來?!?/br> 說完,人就進了屋,再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