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冰袋再次掉在地上。

    “讓我來吧。”他搬來幾個書包墊在他的后腰處，把人放倒在椅背上，又耐心地掰開手指，用冷毛巾在手腕上裹了幾圈。

    “學(xué)長，他還發(fā)燒了！”孔欣慧在旁邊焦急地大喊，聲音帶著哭腔，“早知道他手腕傷過，我絕對不會求他幫我們比賽的……”

    秦軼言也嘆了口氣，不知道從哪兒又變出一瓶冰礦泉水，打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在突如其來的涼意之下，謝淮終于有了動靜，輕輕唔了聲，抬起濕漉漉的眼眸看他。

    那眼神可憐得就像只沒斷奶的貓。

    秦軼言無意間撞上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黯淡無光，有些對不上焦。

    按理說這點傷不至于疼成這樣。他覺得意外，但還來不及細想，就聽裁判喊紅方教練，要他們趕緊安排人員繼續(xù)比賽。

    他便囑咐孔欣慧照顧好他，大步往球場走去。

    “謝淮不能打了，換替補吧?！?/br>
    “可是我……”已經(jīng)脫下外套、穿好臨時球衣的蔣社站在邊上瑟瑟發(fā)抖，“秦老師，我真的不會打球?！?/br>
    “就算不會，球場上也不能少人。”秦軼言完全不給他退路，“而且我看訓(xùn)練的時候他們也是帶著你打的，多少總學(xué)會了一點吧？”

    體委也跟著施壓，指著記分牌大聲嚷嚷：“看到那串數(shù)字了嗎？這是謝淮拿命帶著我們拼下的成績！你要是不給我好好打，就是對不起淮哥對不起我們！”

    蔣社那張?zhí)觳慌碌夭慌碌哪樁伎毂锍韶i肝色了。

    秦軼言打量了下他的身材，繼續(xù)說：“你頂謝淮的位置，控分后衛(wèi)。簡單來說就是把球保護好，盡量傳給前場隊友，制造得分機會。只要做好這點，憑借你們隊的實力還有勝算。明白了嗎？”

    另一邊，裁判已經(jīng)吹哨催促了，蔣社面對兩邊夾擊，哭喪著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秦軼言點了點頭，和體委說了聲加油，走回休息區(qū)的長椅邊。

    謝淮的呼吸非常深，迷糊地半閉著眼，頭歪向一側(cè)。孔欣慧和?？烧\拿著水和毛巾，卻完全幫不上忙，急得團團轉(zhuǎn)。

    秦軼言也說不出問題所在，站在邊上安靜地觀察。

    每次手一疼，謝淮的神經(jīng)就會莫名緊張，加上這次在劇烈沖撞中導(dǎo)致舊傷復(fù)發(fā)，難免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雖然已經(jīng)無法回憶起車禍的細節(jié)，但倒在血泊里的無助感、無法動彈的瀕死感……潛意識里的恐懼一輩子也忘不了。

    胸口突然很悶。他忍不住哼出聲，抓住胸前的衣服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秦軼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肩，轉(zhuǎn)身對孔欣慧說：“再去弄塊濕毛巾來。”

    “好的，馬上！”她聽到命令立刻拿起毛巾沖向水池，不出一分鐘就跑了回來。

    他接過毛巾，讓祝可誠幫忙扶住身體，撥開謝淮額前濕漉的發(fā)絲，輕輕擦了幾下那張滿是汗水的花貓臉。

    這個舉動傳遞給謝淮積極的一個心理暗示——有人在照顧自己。緊張的情緒隨之放松了些，他努力找回意識，慢慢睜開了眼。

    結(jié)果映入眼簾的卻是某人那張萬年不變的臭臉。

    他瞬間就清醒了一半，眉頭皺得老高：“怎么是你??？”

    秦軼言也嫌棄地把毛巾丟到邊上：“知道自己發(fā)燒了為什么還去打球？”

    說起籃球賽，謝淮才想起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暈乎乎地起身：“你們把我弄下場了？”

    “廢話！”祝可誠趕緊伸手扶人，“你剛才都沒意識了?！?/br>
    那豈不是輪到蔣社替補了？謝淮在心里直呼完蛋，顧不上手疼腿軟沖到場邊。

    此刻正好輪到他拿球，被對方兩位壯漢夾在中間，抱著球進退兩難。

    謝淮掃了眼場上局勢，果斷喊道：“把球傳給體委！”

    可體委人在哪兒呢？已經(jīng)被打懵的蔣社漫無目的地往身后看去。

    “兩點鐘方向，傳地板球！”他繼續(xù)發(fā)號施令。蔣社聞言終于和體委對上了信號，重擊將球傳出。

    球傳到體委手里，眾人便追著他們直沖籃下，快速跑動的身影里只有蔣社一人傻站在原地。

    “蔣社，你還記得我當時和你說過的話嗎？”謝淮恨鐵不成鋼，朝著他的傻樣喊道，“不會傳球就上身體，就算是撞也要撞出一條血路。為班級的榮譽奮斗是你在競選班長時親口說的話，別浪費大家這么多天共同的努力！”

    蔣社好面子，既然已經(jīng)上場就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人現(xiàn)眼，加上謝淮的激將法，瞬間斗志昂揚，沖進了猛烈拼搶的人堆里。

    “老子和你們拼了！”眼見體委的球砸在籃板上，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起身補了個籃板。

    “好球！”場外爆發(fā)出一聲驚呼，就連謝淮也愣住了——原來這家伙也不是徹頭徹尾的體育白癡啊。

    “注意防守?！彼荒茉趫鲞吿嵝殃犛?，“蔣社，盯住對面2號?！?/br>
    剛灌進一球的蔣社此刻備受鼓舞，迎著對方球員橫沖直撞?？伤吘箾]有常年打球的功底，頻繁失誤犯規(guī)，連送給對方好幾個罰球機會。

    34:32，34:33，34:36……好不容易領(lǐng)先的比分還是被反超了。

    看著計分板上不斷跳躍的數(shù)字，謝淮心急如焚，轉(zhuǎn)身找到秦軼言：“喊暫停，讓我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