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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權(quán)臣 第63節(jié)

    一進行止閣,氣氛異常壓抑。

    賈晴心一見蕭羨魚,臉色很不好地去到她跟前,欲言又止。

    蕭羨魚拍拍她的手背,小步越過了神色各異的沈靖、沈崎與尤子嶙,住書案走去,這才看見了負手于背,披著長袍的沈珩。

    背上似乎不能影響他的姿態(tài),站得筆挺,她無聲地繞過書案,歪歪腦袋去瞧他的神色,淡淡的怒意,大致來說是與平常并無異樣。

    蕭羨魚的心放平了,事情應(yīng)該沒什么大不了的。

    沈崎這時打破了沉默,說道:“大嫂你來得正好,單家不滿意二哥和二嫂過去談親事,說非得大哥和你過去才算是尊重,你趕緊和大哥收拾收拾去吧。”

    蕭羨魚聞言,秀眉皺起,“相爺可是有傷在身,不宜出門的?!?/br>
    “可我的人生大事就那么一回,玖珠也是個心細講究的人,不辦得盡善盡美,我們兩個都得遺憾一輩子!”

    這一番話忽地讓沈家每個人都倍感艱辛,這是兩個事精兒,怕是以后還會雞蛋里挑骨頭的那種。

    沈珩勾起唇角揚起一抹冷笑,蕭羨魚知道他不會容忍沈崎,可年少的人總是愛幻想,只能等他們歷多幾年的世道,才能成長。

    于是握住了沈珩袖下的一根手指,對他搖搖頭。

    沈珩只覺自己的食指被軟乎乎地包著,看見妻子的眼色,倒也十分賞臉沒發(fā)作怒氣。

    誰也看不見他們在干什么,沈崎不耐煩地催促:“大哥大嫂,你們再不去人家都歇了,好事別多磨?。 ?/br>
    “不急了?!笔捔w魚緩緩轉(zhuǎn)身,不容置喙說道:“他們要歇便歇,我們也要歇了,橫豎單子是送過去一回,不接是他們的事,總之相爺今兒個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br>
    沈崎一下又要發(fā)作,沈靖把他推出門外,“嫂子說得對,大哥得休息了,你滾回自己院子去,明天再說!”

    沈崎反抗,可無意間啾見蕭羨魚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時打了個顫,赫然想起白日里她擲地有聲的警告,到底跟著沈靖夫婦走看他們幾個都離開了,尤子嶙感到頗有意思,對沈珩道:“那只單老狐貍是想趁機羞辱你,可是官家是要你體面辦好兩家婚事,你下步棋該怎么走呢?”

    沈珩不慌不忙,直勾勾地盯著尤子嶙,還似笑非笑,而尤子嶙忽然渾身冒了雞皮疙瘩。

    他太熟悉沈珩這種眼神了,甚至是討厭。

    第?一百零九章 色字當頭一把刀

    刀尤子嶙被放回了鎮(zhèn)遠侯府,如果可以,他眼下寧愿待在沈珩家。

    墨溪拿著倉庫的鑰匙,偷偷看主子一眼,猶豫了好久,問道:“侯爺,真的要拿嗎?

    尤子嶙大嘆一口氣,咬牙道:“誰叫他是我兄弟!”

    “可…那是您備給棠姑娘的東西?!?/br>
    尤子嶙心痛地揮揮手,強迫自己割舍:“拿拿拿!我一年給阿棠備五件東西,都備了那么多年了,不差這一件,就當是做做好人,還給人家吧?!?/br>
    墨溪聽了命令,便開了鎖進去,取出一個錦盒,二人火速出府,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鋪滿軟墊,沈珩輕輕側(cè)靠,出征回來大半年,曬黑了的膚色又白皙回來,車窗縫隙透進來的光閃出了微微的瓷光。

    而尤子嶙回京后時常去校場練兵,自詡命沒沈珩的好,風(fēng)吹日曬,怎么吃都不長膘,渾身腱子rou。

    他白了沈珩一眼,把錦盒丟過去,“你要的!”

    此時馬車已經(jīng)慢慢啟程,沈珩甩了回去,“又不是我去辦事,還是你拿著吧?!?/br>
    “什么?你要我去?”尤子嶙大叫。

    沈珩聳聳肩,擺出虛弱的樣子:“官家要我好好養(yǎng)傷,我去那種地方有違圣意。”

    尤子嶙不屑笑了:“你是怕家里那個吃醋生氣吧?”

    “既知道,何必多說?!?/br>
    “那我也有心愛的姑娘啊,我也怕人家誤會?!?/br>
    “你得了吧,咱們兩個人里,就屬你與人家最熟了,證明你素日里沒少去?!?/br>
    我只是去喝喝酒”

    說話間,馬車已停下,墨溪在門外說道:“主子,到了。”

    沈珩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尤子嶙只能不情不愿下去,一抬頭,面前一棟樓閣的匾額映入眼簾。

    溫香樓。

    大白天的逛青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鎮(zhèn)遠侯有多饑渴呢回身欲叫沈珩索性一起進去,來都來了,有難同當,何況這是沈家的事,怎么能讓他姓尤的身先士卒。

    豈料,沈珩早防著他,立刻叫馬車掉頭走遠了。

    連墨溪都說一句:“相爺真是不當侯爺是外人一般使喚。”

    尤子嶙后牙槽咬得作響,還是得厚著臉皮進了溫香樓,他特地去見一個人。

    此人正是溫香樓的頭牌,夜櫻。此刻正當好夢酣睡時,卻聽聞鎮(zhèn)遠侯來了,忙叫人梳妝打扮,愣是把昨夜一身酒氣除了個干凈,前去見客。

    尤子嶙見到夜櫻時還是會感嘆此女之美,與沈珩之妻那種月光柔輝的美不同,夜櫻是張揚妖冶的美,登不上正統(tǒng)之堂,流連于煙花柳巷卻是合適的,她這人最絕的還是彈的那一手好琵琶。

    若不是罪臣家眷,她便是京中千金小姐,戴罪之身,奈何淪落風(fēng)塵,不得良人贖身。

    夜櫻步入雅房,笑吟吟向尤子嶙行禮,“侯爺,可有段日子沒來了。難道是家中又納了美貌的妾室,讓您想不起奴家來么?”

    尤子嶙穩(wěn)坐著,不像一般的客人輕浮,輕輕將錦盒推了過去,“諸事繁多,我是不得空過來,今日是受人之托來找你的?!?/br>
    多年來混跡青樓,夜櫻的花名不知吸引多少權(quán)貴與豪紳進獻了各種金銀首飾,一點也不稀罕打開那錦盒,反而覺得掃了興,失望道:“原來侯爺不是記掛奴家才來的呀,真叫奴家傷心,東西我不要了,您帶走吧?!?/br>
    說完,身姿亭亭地要離開。

    尤子嶙朗笑出聲:“你確定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夜櫻回頭,嗔道:“這世上就沒什么值得我貪的,侯爺您迂腐了?!?/br>
    “還是看一眼吧!”

    尤子嶙唰一下掀開錦盒蓋,夜櫻滿不在乎地瞄去,下一刻卻容顏大變,幾乎是不顧儀態(tài)地沖了過來,雙眼緊緊盯著那錦盒之物,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問:“何人所托,所托何事?”

    尤子嶙食指沾水,在案面上寫了一個‘單字,說道:“沈相所托,今日必須事成,此人也與你的仇敵是一黨的?!?/br>
    夜櫻眼里抹上了一股狠厲,蓋上錦盒,答:“成交!但我還有一個要求?!?/br>
    尤子嶙只琢磨了半個呼吸,沒阻止她進一步談條件,其實夜櫻要的,沈珩已經(jīng)猜到了,兩個人提前商議過。

    ”你是想為你弟弟爭一條路吧?”

    “是,他還在宮里,一定要為他爭個機會,不然我家的大仇難報!”

    尤子嶙頷首,起身便要走了,可那夜櫻不愧是青樓頭牌,悲憤的情緒說收就收,又換上了笑意嫵媚的模樣。

    “就走了?不留下喝幾杯么?”

    尤子嶙想推辭,奈何架不住夜櫻軟磨硬泡,于是痛飲三杯。

    隨即求饒笑道:“我那兄弟剛被打了一頓,現(xiàn)在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呢,恨不得我也遭了那罪,夜櫻姑娘行行好,改日再聚吧?!?/br>
    夜櫻聞言,也知鎮(zhèn)遠侯給了面子飲了三杯,只好放過了他。

    待人一走,她看向窗外的天空,烏云片布,是幾日都要下雨的兆頭,心生一計,便喊了一個小廝來,說道:“去單太尉家送個口信,說我午后一定要見他,上回說的好事今日正好趕上下雨了?!?/br>
    果不其然,尤子嶙回去的路上,傾盆大雨。

    罵罵咧咧進了沈相府,便見蕭氏的貼身丫鬟秀月?lián)蝹氵^來接他去行止閣。

    他如今住在行止閣西廂房里,墨溪以為他會被沈珩看管一段時間,官服和常服都搬了過來,換了一身后大搖大擺去書房找人。

    沈珩不用他開口,便跟通了靈似的,“夜櫻約了單大人午后相見,正好他休沐呢,一準赴約。”

    “單老狐貍愛美色盡人皆知,遲早死在這一塊上?!笨捎茸俞滓幌氲阶约核统鋈サ臇|西,心里還是一陣悶痛,又開始懟沈珩:“沈老弟,我發(fā)現(xiàn)你對我是越來越不見外了。那朝陽明簪是我前些年拍了幾萬兩的珍藏品,你家出事,不單止要我散財,還要我出面,你欠我的可大了!”

    朝陽明簪是由黃金與紅寶石經(jīng)當朝名家手藝打造的一支步搖,非大富大貴之婦難以相配,要是說皇后才能戴的,也沒人敢來一句不合適,可見其貴氣大方,不屬庸俗。

    沈珩卻道:“再好,也是白家抄家定罪前的鎮(zhèn)宅之寶,由開國帝后親賜,若不是因為先帝時期國庫空虛,豈會流落宮外拍賣,你權(quán)當行善積德吧?!?/br>
    “少一句行善積德便想忽悠了我,你小子以后別再用那種算計的眼神看我了,忒不舒服!”那眼神肯定當時在算計他的寶貝,還要他跑腿。

    畢竟是多虧了尤子嶙,沈珩決定順他一次,面無表情說道:“行,接下來的事我來,你歇息吧?!?/br>
    下一步,你準備怎么樣?”

    沈珩慵懶地一手撐在額邊,靠著羅漢榻上的三腳小幾,緩緩說道:“他家不是想借嫁女兒來針對我嗎?我偏讓他家辦不了喜事?!?/br>
    第?一百一十章 色字當頭一把刀(二)

    初秋的雨水與春時的有異曲同工之處,皆是微涼,但秋雨沒有那么凄涼,經(jīng)過夏季燥熱,它反而是給來了一種心爽之感。

    可下雨,出門到底不便。

    沈相府前一輛精致氣派的馬車緩緩前行,這是皇家御賜之物,沈相府極少牽出來招搖過市,今日卻派上十分的用場。

    穿過了半座城,馬車停在單府前,青楊跳下前座,去遞帖子。

    單府門房一見是沈相府的,撒丫子跑去稟報,可終于等到沈家來人了!

    馬車寬敞,蕭羨魚替沈珩掖了掖披風(fēng),這披風(fēng)的料子是極好的,能擋風(fēng)遮雨,這樣便不會讓雨水打濕進里頭,使得傷口沾水。

    沈珩卻將她的雙手拿下,攏在自己掌心了,道:“別忙活,不會讓我們進去的?!?/br>
    蕭羨魚不明所以,她一路上耐著性子給自己做足了準備,這單家不是等著收拾他們么,豈有不給他們進去的道理?

    沈珩卻胸有成竹,安安穩(wěn)穩(wěn)地閉目養(yǎng)神。

    單府內(nèi),小廝飛奔去找當家主母單夫人。

    這時候的單夫人在婆婆這里,老人家已經(jīng)六十高齡,滿頭白發(fā),早年不注重養(yǎng)生,沒保養(yǎng)住身子,暴飲暴食以至于雙腿浮腫,下不得地,終日靠在床榻上。

    每天的這個時辰,便是單老夫人喝藥的時候,單夫人為表賢孝,回回不落過來伺候。

    丫鬟將藥端來,單老夫人一下便聞出了不同,“換方子了?”

    單夫人小心地舀涼,“倒沒有,是老爺拿回來的進貢參果,替換了原來普通參果?!闭f著,湊近老人家耳旁說,“太后賞的,昨天在街市上被個不長眼的無賴撞翻了,幸好沒閃失?!?/br>
    單老夫人不高興:“那個無賴有沒有抓起來教訓(xùn)?那么金貴的東西居然滾到街市地面上,真晦氣!”

    “有的,有的,毒打一頓,來,您小心燙?!?/br>
    等單老夫人服下藥湯,小廝已在門外稟報:“老夫人,夫人,那沈相夫婦來了,就在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