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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腦暴君的白月光 第8節(jié)

    驚夜從外面進來,拱手行禮,稟:“查到了季玉川的下落?!?/br>
    謝觀翻轉(zhuǎn)平安符的動作猛地頓住,凌厲的眼底迅速攀上殺意。

    “沒想到謝家主動提親,省了陛下苦想安撫之法。以郡主為棋穩(wěn)你謝家豹膽,你謝家誅門也不虧?!?/br>
    “若非陛下扣下了世子爺,你以為小郡主會同意這門婚事?謝觀,你算個什么東西,回京才幾年真把自己當京中貴子了?”

    “不知道小郡主以身為餌,如今成了寡婦還能不能嫁給青梅竹馬的世子爺?!?/br>
    驚夜敏銳地覺察到了危險,心生畏懼地謹慎望向謝觀。

    謝觀低低地笑起來,他笑著笑著眼底逐漸猩紅,沉聲:“要活的。”

    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謝家,連一條狗都不能枉死。

    “是?!斌@夜應(yīng)聲退下。

    謝觀將平安符放回抽屜里,面無表情轉(zhuǎn)身,提聲吩咐:“擺駕坤云宮?!?/br>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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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章

    謝觀甚至沒耐心等步輦,大步踏出寢殿。他冷著臉,氣勢洶洶地往外走。乾霄宮的宮人們個個屏聲垂首,不敢出聲。

    偏偏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太監(jiān)從石拱門外鉆進來時,不知會迎面遇見暴怒的帝王??匆娭x觀的時候,他驚懼地向后退,卻一下子跌坐在地,懷里的東西跌出去,跌在謝觀靴邊。

    未見到謝觀前,小太監(jiān)臉上盛著笑,然而這一刻,他臉上的笑僵在那里,凝成了扭曲的詭異。

    跟在謝觀后面的魏學(xué)海在心里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立刻有兩個小太監(jiān)從他后面走出去,拖起小太監(jiān)。

    小太監(jiān)眼里爬滿驚恐,他想求饒,可是整個人抖得不行,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謝觀瞥了一眼腳邊的東西,問:“什么東西?”

    魏學(xué)海趕忙躬身過去撿起,稟話:“回陛下,是一雙布鞋。”

    前一刻瑟瑟發(fā)抖口不能言的小太監(jiān)一個激靈反應(yīng)過來,急呼:“要殺殺我一個,不要殺我母親!”

    謝觀皺眉,莫名其妙地瞥向他。

    什么玩意兒?

    他什么時候要殺他老母了?

    魏學(xué)海隱約猜到了什么,他趕忙問:“這雙布鞋是你母親給你做的?”

    小太監(jiān)忙不迭地點頭。

    正是因為母親托人送了親手做的新鞋子給他,他才高興得忘了看路。

    魏學(xué)海明白了。他斟酌了語句,朝謝觀稟話:“這雙鞋驚擾了陛下,那小奴擔心陛下牽連……”

    謝觀笑了,他問:“孤經(jīng)常隨隨便便殺人全家?”

    魏學(xué)海和一干宮人心驚膽戰(zhàn)地垂首,誰也不敢吭聲接這話。這話實在不知道怎么接……

    謝觀偏過臉,看著魏學(xué)海懷里的那只鞋,突然就陷入了回憶。

    他幼時被擒被囚,回謝家時已有十四。與京中侯門權(quán)貴的公子哥兒們出口成章眼可辨珍寶的氣派不同,他甚至識字沒幾個。

    母親朝他朝手,將親手做的新衣幫他穿好,溫柔道:“母親不常做針線活,做得慢了些,竟做了三個月才做好。允霽個子長得實在太快了,幸好還能穿。”

    母親挽袖研墨,柔聲道:“允霽,沒關(guān)系的,你可以慢慢來。若你實在不喜歡讀書也沒什么,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br>
    “允霽,是不是覺得你父親對你嚴厲了些?你父親帶兵打仗,說話永遠粗著嗓子像訓(xùn)人。其實他沒有兇你。他上次還說先生給你的課業(yè)太多了,吹胡子瞪眼地朝我嚷呢?!?/br>
    謝家兒郎幾乎都是及冠時再取小字,他卻是歸家那一日便得了小字。

    母親說——

    他回家了,終于天朗云霽。

    “允霽,”母親眉眼溫柔,“我聽二郎說你有了心上人,是與不是?可否說給母親聽聽?”

    向來溫溫柔柔的母親第一次對他皺眉。

    “小郡主嗎?”母親遲疑了,“允霽,謝家若與皇親國戚結(jié)姻恐不是好事?!?/br>
    母親很快又溫柔笑起來,說:“也無妨。若允霽喜歡,母親去給你提親。小郡主明艷燦爛和善又可愛,母親也喜歡她?!?/br>
    歸家那一年,父親曾將他帶進一間屋子。

    他四歲離家,十四歸。十年間,這間屋子里裝著家人每一年給他準備的生辰賀禮。禮物小山似地堆滿。

    父親從未放棄將他帶回家。

    小妹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哭著拉他的手:“哥哥不要怕,以后若若保護哥哥!”

    兄長們既教他東西,也會帶他背著長輩喝酒瞎鬧。二哥最細心周到。小八病弱見了他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天冷加衣保重身體”。

    長兄早已成了父親那樣冷臉的將帥,不大對他笑,卻最終在戰(zhàn)場上拼死救下他。

    謝家那五年仿若大夢一場。

    長輩慈仁公正,兄弟姊妹手足親和,晚輩稚趣可愛。其樂融融。

    然而這一切在最美好的時候,以一種血淋淋的方式一剎那被摧毀。謝家武將沒有埋骨疆場卻喪命于背后效忠的帝王。

    那些歡聲笑語在瞬間消了聲,一張張笑靨如云似霧地遠去了。

    他又是一個人了。

    謝觀渙散的眸光重新聚了神,重新看向那雙針腳整齊的布鞋。他掀了掀眼皮,對魏學(xué)海道:“你拿他鞋干什么?”

    魏學(xué)海愣住。

    “還給他。”謝觀說完抬步往前走。

    魏學(xué)海仍愣在原地,他后知后覺地將布鞋塞給小太監(jiān),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你小子運氣不錯?!?/br>
    小太監(jiān)抱著布鞋,怔怔坐在原地,還沒有從逃過一劫中緩過神。

    坤云宮是歷代皇后居所。

    謝觀安排沈聆妤住進坤云宮,讓很多人多思??芍x觀卻沒有給沈聆妤安排宮人。偌大的坤云宮,只沈聆妤和月牙兒兩個。

    謝觀大搖大擺地走進坤云宮。他踏進坤云宮的寢殿,魏學(xué)海帶著宮人們候在院中,沒再跟進去。

    坤云宮的寢殿里沒有人。

    謝觀打量了一圈,看見放在窗下的早膳,明顯一口未動。細微的水聲傳進謝觀的耳中,他朝著浴室走去。

    他剛走到浴室門外,聽見里面的交談。

    月牙兒悶聲問:“那我去打聽打聽?”

    “別去?!鄙蝰鲦u頭,“我們?nèi)缃袂粼趯m中,你能向誰打聽?倘若讓陛下知曉我去打聽林四郎的事情,恐又要生事端?!?/br>
    沈聆妤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一些低落。

    謝觀一腳將門踹開。

    浴室里的兩個人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望向門口。

    沈聆妤剛剛褪去衣衫,整個人靠著月牙兒正要被攙扶進浴桶。將沈聆妤攙扶進浴桶要花些時間,月牙兒也不敢不行禮讓陛下等著,她略遲疑,將沈聆妤扶坐回輪椅,匆匆拿了一旁的外衣反披在沈聆妤身前。

    她朝謝觀跪下:“陛下……”

    “滾出去?!敝x觀冷聲。

    月牙兒皺眉,擔憂地回頭望向沈聆妤。沈聆妤趕忙給她使眼色,讓她聽話出去,千萬別惹怒了謝觀。

    月牙兒站起身,低頭走出去,她走到門口關(guān)門時,忍不住擔憂地望了一眼沈聆妤。

    沈聆妤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裳勉強相遮,又扯過搭在輪椅椅背上的棉巾匆匆蓋在自己的腿上。

    謝觀瞥著沈聆妤縮肩畏懼的模樣,邁著悠閑的步子朝她走過去。

    “孤的皇后可真是愛干凈,一大清早連早膳都不吃一口就來沐浴。”謝觀立在沈聆妤面前。他垂眼瞥著沈聆妤低垂遮眸的眼睫,語氣涼薄:“在孤的床上睡了一晚,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得要洗干凈。”

    沈聆妤知他誤會了,趕忙搖頭解釋:“不是,只是身上發(fā)汗黏糊不舒服才想沐浴?!?/br>
    謝觀才不信這話,冷笑了一聲,道:“天寒地凍,你身上發(fā)汗?”

    沈聆妤啞然。心底的那點自尊,讓她不愿意開口說自己是如何吃力地練習(xí)站立又一次次跌倒。

    謝觀抬手,抬起沈聆妤的臉。

    沈聆妤被迫與他對視,看著他陰沉的眼眸,沈聆妤心口怦怦跳著。她在他面前,似乎沒有資格談什么自尊。

    她輕輕咬了下唇,低聲:“練習(xí)站立的時候很累,就發(fā)了一些汗。”

    謝觀不言。

    沈聆妤不知他信還是不信。她只好再低聲補充:“真的。不敢欺瞞陛下?!?/br>
    謝觀覺得好笑。

    她欺瞞他的事情還少嗎?

    可是他的語氣還是軟了下來,他問:“能站起來了?”

    沈聆妤壓著披在身前的衣,猶豫了一下,才說:“只能站起來很短的時間。”

    謝觀凝視著沈聆妤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一年上元節(jié)她跳舞的樣子。謝觀一陣恍惚,慢悠悠開口:“是嗎?你站起來給孤看看,孤便相信?!?/br>
    沈聆妤垂眸望了一眼搭在腿上的棉巾。她不覺得謝觀有耐心等她穿好褲子。她的手輕攥了一下,再松開。她沒有管遮在腿上的棉巾,只將手臂穿進反披在身前的上衣袖子里。

    這里離墻壁有些遠,她只好一手扶著輪椅扶手,一手扶著一旁的浴桶桶沿,艱難而又緩慢地從輪椅上站起身。

    遮在腿上的棉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