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jié)閱讀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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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zhí)珟熞伍g隔著一張祥云紋高幾,高幾上擺著一碟新鮮的蓮子并兩盞新沏的杏仁茶,此外就是一些冊子。 薛蟠坐下后捏了枚蓮子帶著皮丟進口中,看賈璉看冊子,用牙齒咬破蓮子皮擠出內瓤后,噗地一聲吐出皮,隨后嚼到芯,嘴中苦澀,連連拿著杏仁茶漱口。 賈璉放下冊子,看他一刻也閑不住,問道:“不知府上可曾來過癩頭和尚?”雖眼前形勢一片大好,但若能穿回去最好。 薛蟠一頭霧水地道:“哪里來過什么癩頭和尚?璉二哥這話說的,我們家雖比不得你們,但見的也是大寺大廟里的高人,誰有功夫去見什么癩頭和尚?” 賈璉很有些失望,沒有癩頭和尚,薛寶釵的海上方哪里來?良久才將失望壓下,細細地問薛蟠名冊上眾人的品性、能耐,薛蟠只認得里頭幾個有頭有臉的,其他的并不認得,只說這上頭人是薛姨媽并薛家叔父挑出來的。 賈 璉并不以為這時候了薛姨媽還敢在這事上陰他,又覺那鋪子才被查抄過,新來的至少在一年半載內不敢動手腳,于是再次謝過薛蟠,聽薛蟠說薛寶釵來了,又客氣地 叫人將莊子里送來的蓮子等新鮮東西送一些過去,與薛蟠說好明個兒他出銀子薛蟠幫著他出面宴請掌柜并伙計后兒個鋪子就重新開張后,特地取了三百兩交給薛蟠, 又客氣地在旁人送來的東西里挑出好的叫薛蟠拿去給薛姨媽。 留薛蟠兄妹到傍晚才放他們回去,晚間賈璉將鋪子后日開張的事說給賈赦聽,賈赦躺在床上又是咳又是喘,歡喜道:“這下子金陵這些東西都是咱們的了?!?/br> “原本就是咱們的。”賈璉立在床邊笑道。 “璉兒……那圣旨……”賈赦欲言又止,畢竟如今他們大房一派歡天喜地,乍然提起那話,未免太掃興了。 賈璉猜到賈赦又要說些什么,借口去探望賈政退了出來,到了門外臉色一沉,因如今邢夫人放出來了,全福幾個不便過來,便大步流星地向邢夫人房外去,遠遠地望見司棋,對司棋招了招手,“去將太太請出來說話。” 司棋瞧著賈璉臉色不好,趕緊去請了邢夫人來花壇邊跟賈璉說話。 邢夫人堆笑過來,“璉哥兒急慌慌叫我,可是老爺出事了?”被賈璉的冷眼一掃,登時心提到了嗓子眼,暗嘆這天魔星在人前何等的寬厚,背著人一點臉也不給她留。 “聽說,太太吃飽了撐的,跟老爺說起襲爵的事?”賈璉沉聲道,果然邢夫人這人既不能同患難也不能同富貴,還不怎樣,就先想著“分贓”勸說起賈赦不“退位讓賢”了。再看邢夫人一身落葉黃菊花紋褙子襯得她人頗有兩分得色,又覺她嘚瑟過頭了。 邢夫人一凜,也怪王善保家的多嘴,提醒她若是賈璉襲爵,沒兩年娶了妻,饒是住進了榮禧堂,她主持中饋沒兩年也要讓賢,于是她這才動起了勸說賈赦請賈璉推辭爵位的念頭——賈璉不是孝子嗎?既然賈赦提,他只能答應了。 邢夫人自是不知那王善保家的才說動她,立時又拿著這事叫司棋跟迎春告密,向賈璉遞上了投名狀。 “璉哥兒聽誰胡吣呢?老爺的還不就是璉哥兒的?”邢夫人含笑道。 “我已經許了大舅,等回了家,就把邢家的東西還回去,如此也好叫太太那二十幾歲還沒出嫁的meimei有了嫁妝好出嫁。至于其他,太太若老實本分,不做多余的事,自然能夠養(yǎng)尊處優(yōu),不然……”賈璉威脅地上前一步。 邢夫人嚇得心亂跳,只是賈赦的身子一日日地好了,只前頭兩日怪她拿了他的東西,后頭為了一件件喜事心胸寬廣地不計前嫌了,如此她的底氣就也足了一些,冷笑道:“璉哥兒是在威脅我?” “是 又怎樣?聽說太太已經準備著當家管事了,我勸太太歇了吧,我問過吳新登了,當家太太管的也不過是些四季衣裳、禮尚往來、分發(fā)月錢那些小事,這種事,尋個穩(wěn) 妥的管事媳婦就夠了。我們家人口不多,按著分例逐月發(fā)放就是,其他的還有個什么?”賈璉巴不得借著這時機,叫賈家跟賈家早先那些親戚們斷了來往。 邢夫人笑道:“璉哥兒,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待你襲爵了,多少事都得我替你出面呢,不然來往的親戚家的女眷誰替你去見?你不知這幾日里,我替你見了多少人?!?/br> 賈璉笑道:“太太這是要挾我?”原當邢夫人識時務了,為壓制住王夫人,就許邢夫人接待前來拜訪的女眷,如今看來,叫邢夫人接見女眷,反倒長了邢夫人的氣焰。 邢夫人眼瞅著滿院子盆里、水缸里的花朵開得紅艷艷,拿著手掐了朵淺白的月季握在手上,也學著賈璉沉了臉道:“璉哥兒,我勸你敬著我一些吧,聽說你不愛娶鳳姑娘?”抿著嘴一笑,“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事可都是我替你張羅呢?!?/br> ☆、第32章 泥人土性子 打蛇不死?賈璉拿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邢夫人一回,既然邢夫人找死,他就成全她,一言不發(fā)地上下拋著通靈玉出了院子,叫了趙天梁、趙天棟來,“老爺昔日身邊小廝,現在在哪?” “二爺是說權兒幾個?賣到染布坊去了,就在金陵本地呢?!壁w天梁道。 “尋回來,告訴他們還想吃賈家的飯,就給我咬死了大太太?!辟Z璉回想起方才邢夫人的態(tài)度,料定放任邢夫人出來必有后患,該將邢夫人徹底踩下去。 趙 天梁、趙天棟早聽說邢夫人一群上躥下跳地準備主持中饋呢,忙答應了,當晚就叫人去尋權兒幾個,那權兒幾個往日里跟著賈赦吆五喝六地出門,成日里嫌棄大魚大 rou膩歪,如今莫名其妙落到出賣勞力的地步,日日不求大魚大rou,只求飯菜管飽,乍然瞧見趙天梁、趙天棟尋了來,早忘了昔日嫌隙,喜得如見到菩薩顯靈般,抱著 趙天梁、趙天棟的腿哭個不停,被他們贖買出來后,先去外頭客棧里洗了澡,換了一身綾羅綢緞衣裳,就見酒樓里早送來了肘子、雞湯、鵝掌等菜肴,先埋頭痛吃了 一盞茶功夫,才滿臉油光光地問趙氏兄弟,“兩位哥哥怎又想到了我們?” 趙天梁道:“我也不跟你們兜圈子,你們可愿意回賈家?” 權兒趕緊道:“這自然是樂意的,夢里我們都想著回來呢?!?/br> 趙 天梁道:“等會子,我送你們一幅畫,你們抱著跪到老宅門前,自有人領著你們去見老爺。見了老爺,你只管說當初大太太來了,瞧見棺材里有東西,叫你們接應著 外頭人去替她偷東西。你們先不肯,后來被她說動了心,于是黑燈瞎火地給門上人下了蒙汗藥,偷了東西出去。然后太太要滅口,你們嚇得不敢回來了。如今在外游 蕩了許久,到底念著老爺的好,又回來了?!?/br> 權兒忙道:“老爺信這話?” “老爺怎會不信?實話告訴你們 吧,你們在染坊里未必知道。前幾日老爺被二老爺害得險些被活埋了,那會子大太太只顧著銀子,不管老爺死活。老爺本是極惱火的,可是這幾日咱們大房苦盡甘來 將二房壓制住了,老爺便不似早先那么厭棄大太太了。如今你們去,舊事重提,保管大太太這輩子也翻不了身?!壁w天梁轉著酒杯。 權兒原本細皮嫩rou的,如今累得成了皮包骨,滿是繭子的手握著筷子,思量一番道:“若是老爺怪罪我們呢?” “如今是二爺當家,老爺怪罪你們,要將你們發(fā)落了,二爺在老爺跟前胡謅說將你們打發(fā)到西北去了,背地里叫你們在金陵鋪子里當差,老爺又怎會知道?” 權兒幾個沉吟一番,齊齊道:“我們的身契都握著兄弟手上,還能說什么呢?” 趙天梁一笑,見這幾個在染坊里累得如騾子一般,心知便是不答應他們什么,只拿著將他們送回染坊嚇唬一番,他們也要應承了,又叫人再拿了好酒好菜來。 這兩天鋪子重新開張,暫不叫權兒幾個出來鬧,待賈璉忙過了鋪子的事,就依計叫權兒幾個去賈家老宅門前跪著,然后又裝模作樣地領著他們進來見賈赦、賈璉。 賈璉攙扶著賈赦,賈赦瘦猴子一般套著一件福字紋細綢衣裳,哆哆嗦嗦地從里間出來見權兒幾個。 “父親,他們拿走的是這副畫?!辟Z璉從趙天梁手上接過畫,慢慢地在賈赦面前展開,隨后故作疑惑地問:“這幅不是漫山楓葉圖嗎?” 賈 赦搖搖頭,激動地伸手去接畫,“那幅在柜子里,這是……這是另外一張?!蹦弥州p輕地在畫前描摹,忽地發(fā)狠道:“一群、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我其他東西 呢?”兩眼不是十分清明,只瞅見權兒幾個身上綢光流動、玉佩鏗鏘,就覺他們個個拿著他的東西在外頭逍遙快活去了。 權兒跪在地上磕頭道:“小的只偷了這一樣東西,后頭瞧著事發(fā)了,太太要滅口,顧不得旁的,就沒頭沒腦地出了府。” “將太太叫來!”賈赦一急,說話流利了許多。 “老爺千萬珍重,如今整個榮國府都是咱們的,那些東西不值個什么,老爺千萬別為了那一星半點氣到了自己。”賈璉撫著賈赦的胸口,手指上為扒棺材折斷的指甲此時還留有紫黑的淤青。 賈赦望見賈璉的手指,立時感概萬千,也覺賈璉說的是,種種舊恨涌上心頭,只結結巴巴地說出“憑你處置”四字。 “老爺,這些糟心事交給兒子來料理,老爺只管想些開心的事?;厝ズ螅瑯s禧堂交給老爺打理,兒子去前面書房住著,昔日因不愛讀書連累老爺被人看輕,兒子決心發(fā)奮為老爺考個功名回來。” 賈赦聽了喜不自禁,連勸著賈璉推辭爵位的話也說不出口,望著賈璉手指上的傷又慚愧了良久,心道患難見人心,自己怎糊涂地聽信邢夫人的話,會以為賈璉日后會對他不敬呢? “……交給你辦吧?!辟Z赦并不念什么夫妻之情地道,親眼看著人捆住了權兒幾個,才肯回房去睡。 “二爺……”趙天梁望了眼賈赦的屋子。 “別 吵到了老爺,帶到后院空屋子里拷打?!辟Z璉有意說給里間的賈赦聽,隨后先向外去,叫朱龍領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將白日里見過幾位官家女眷后頗有雅興賞月的邢 夫人重新關回屋子里,立在邢夫人門前,聽邢夫人叫囂著明兒個誰誰家夫人要來,冷笑一聲,對婆子道:“老爺說了,太太病了,須得留在房中靜養(yǎng)?;鼐┲?,再 送去家廟里跟幾個才過去的老姨娘作伴。從今以后,誰也不許拿事情來吵她?!?/br> 婆子們又不是第一次關邢夫人,料到是這位太太又犯了事,連連答應了。 邢夫人聽是賈赦說的,才興頭了兩日,又灰心起來,怔怔了半日,后悔那日頂撞了賈璉,待要求饒,就見房門咣當一聲關上,隨后門上響起了嘩嘩的鎖鏈聲。 “二爺,權兒幾個留在金陵,他們沒膽子再胡說了?!壁w天梁待賈璉從邢夫人門前走開,便緊緊地跟了上去。 “嗯?!?/br> “那 王善保家的不是個好東西,她坑了大太太,二爺千萬不要信了她?!壁w天梁拿著手擦了擦眼角,吳新登已經投誠將賈家老宅里賴大、林之孝、張材、余信、單大良、 戴良六個要緊的管家犯下的事一五一十登基成冊子遞給賈璉,他們只要回去了,自然就會發(fā)作了那些人,沒得叫王善保家的白白順著東風占了便宜。 “嗯, 再叫人挑幾個管事的女兒去伺候大姑娘。來人,須得將大姑娘身邊的司棋壓下去。”賈璉不想浪費多少工夫在內宅,因此決心此時在金陵時,就將內宅之事安排妥 當。那司棋雖對迎春忠心耿耿、潑辣爽利,但在賈璉眼里是個事兒精。不提她與表弟潘又安的私情,只說司棋的外祖母王善保家的、嬸娘秦顯家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 燈,況且書中就有司棋為了替嬸娘秦顯家的爭肥缺大鬧廚房一節(jié),若是叫司棋隨著迎春水漲船高了,司棋爹娘兩邊親戚哪有不跟著蹦跶的道理。如此,這司棋只該做 了次一等、略得寵的丫鬟,當不得迎春的貼身大丫鬟。 “二爺顧慮的是。”趙天梁心道還是賈璉會用人,再接再厲地道:“二爺,不如咱們如今就定下留下誰?” 賈 璉點頭道:“將咱們一群人家里有什么可用的人先理出來?!闭f完,只留下全福、全壽四個全字輩的伺候賈赦,回了自己房中睡了,第二日忙著給早先來探望賈赦的 各家一一回禮,聽聞黎太太生辰將至,叫人準備了一些小禮物并迎春的針線送去,隔了七八日,去自家鋪子里逛了一逛,又去莊子上瞧了一瞧,見兩處都捋順了,又 將心思全部放在京城那頭。 待趙天梁將準備給迎春的丫頭、教引嬤嬤名單遞給他后,賈璉在內院書房坐著,叫全福去請了迎春來說話。 須臾,迎春就被請了來。 迎春不知賈璉的意思,進門后頗有些忐忑。 “坐吧?!?/br> 迎春依著賈璉挨著書桌坐下,手上握著帕子笑道:“哥哥叫我來,是寫字還是下棋?”望見桌面上都是賬冊,并無棋盤、棋譜、宣紙,心里納悶起來。 “兩樣都不是。你瞧瞧這給你的丫鬟名單?!辟Z璉將一頁紙推給迎春。 迎春望見了,咋舌道:“怎這么多?我用不著這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