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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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他,我竟然就沒有家了?!?/br> “我沒有家了...” “我爸說除去出軌,王巖算得上是很不錯的丈夫和父親,會賺錢會帶孩子,男人都是這樣三心二意的,我再找也不一定能好過王巖...我爸說我如果有本事離婚,就有本事自己過日子,別想著拖累他們?!?/br> “原來選錯了男人,我居然連娘家也回不去了...我真的沒有家了茉茉...” 對于一部分女孩來說,結(jié)婚典禮在得到“圓滿結(jié)果”的同時,也意味著失去。她們被父親像是物品一樣交到另一個男人手里,如果自己不能獨(dú)立,從此身后就再也沒有退路,更別提虛無縹緲的安定感。 周茉的腦海里瞬間回憶起一些過往的畫面,嘆息一聲,蹲下身子凝視著無助的裴知夏,拉開她捂著臉的手,伸手小心翼翼地拭去她掉下的眼淚。 “不會的,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周女士,也就是我mama的事情嗎?...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是因?yàn)槲疑聛頉]有多久,她就發(fā)現(xiàn)我爸爸是個會賭博和家暴的混蛋,所以她果斷地和他離婚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了?!?/br> “周女士忙著賺錢維持生計,所以我是寄宿在隔壁阿婆家長大的,后來小學(xué)開始可以寄宿,周女士就把我放到寄宿學(xué)校。雖然周女士會直接告訴我,她愛自己勝過愛我,我沒有在蜜糖一樣的愛里長大,但她也靠她的努力把我養(yǎng)大,給了我一個遮風(fēng)避雨的家,讓我周末從學(xué)校離開的時候還有家可以回?!?/br> 斷了線一樣的淚珠周茉怎么也擦不完,她只好耐心地循循善誘:“夏夏,你比周女士更愛你的女兒,你只會比她做得更好,你會有自己的家的?!?/br> “一輩子太長,我不敢和你承諾會一直幫扶你,但短暫幫你度過眼前的困境還是沒有問題的?!?/br> “夏夏,你不能因?yàn)榭床磺迩奥?,就在人生的交叉路口停滯不前?!?/br> 回應(yīng)周茉的是一片更洶涌的嚎啕大哭,裴知夏抱著她,如同終于找到巢xue的小鳥,撲騰在熟悉的羽翼下委屈地痛哭。周茉撫著她的背,無奈地小聲提醒她小聲一點(diǎn),以免吵醒客臥里還在睡覺的鳶鳶。 次日周茉一臉困意出門上班的時候,裴知夏正帶著鳶鳶坐在西圖瀾婭餐廳吃早餐。 周茉盯著裴知夏那腫得像是被人打了兩拳的眼睛,心道果然是為母則剛啊,這副鬼樣子還能爬起來給孩子做早飯。 “茉茉jiejie,你沒睡醒嗎?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餐嗎?”鳶鳶瞥見周茉靈魂游蕩一般的虛浮腳步,歪頭發(fā)出困惑的疑問。她不明白為什么家里的兩個大人,一個眼睛腫了,一個走路都發(fā)飄。 周茉捂嘴打了個哈欠,擺擺手:“不用了,我要出門上班,你們自己吃吧?!?/br> 別說早餐,周茉連午飯都困得不想吃。年紀(jì)大了,周茉不得不服老,年輕的時候熬夜通宵一宿都沒事,現(xiàn)在臨近三十歲,只睡三小時就感覺要去 icu 報到了,喝了咖啡一早上還是神思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會因?yàn)槟屈c(diǎn)兒咖啡因猝死。 午睡完爬起來的時候,周茉才覺得活過來一點(diǎn)點(diǎn),下樓摸魚在便利店啃三明治的空隙,她才想起重要的事情。 [近期我家有朋友借住,你別過來了,不太方便。] 這條信息的收件人當(dāng)然是她那個有和沒有一樣的男友,方羨。 接著周茉又給裴知夏發(fā)去信息,問候她今天狀態(tài)。 裴知夏昨天和她提了,她和王巖昨天聊得很潦草,王巖只說可以接受離婚,沒有和她提過鳶鳶的撫養(yǎng)權(quán)的問題。為了以防萬一,她這段時間都不會送鳶鳶去幼兒園,今天會帶著孩子四處逛逛,下午會去律所咨詢律師。 這兩條消息估計不會這么快得到回復(fù),周茉安心地放下手機(jī),專心致志地啃著手里的三明治,通過吸管啜飲冰涼的盒裝牛奶。 落地玻璃外的陽光刺眼又奪目,盡管天氣已經(jīng)高達(dá)三十多度的高溫,離開冷氣五分鐘人就會覺得燥熱,并不是適合出門的天氣,但這會兒聽著便利店里輕快的音樂,周茉的腦海還是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翹班的想法。 工作日不上班可以去飲料店里發(fā)呆一下午,也可以去超市里閑逛,又或者躺在她安逸的床上醉生夢死...不用工作的畫面,周茉光是想想,靈魂都覺得自由。 然而這一切只能是成年人腦海里的一點(diǎn)幻想,月初綜合服務(wù)部門的工作很忙碌,績效審批、考勤審批、行政物資采購審批、618 專項(xiàng)費(fèi)用審批...一大堆審批還在 oa 里等著她確認(rèn)批復(fù)。 行政專員發(fā)她的上個月的費(fèi)用統(tǒng)計分析還沒看,上個月的單個包裹成本計算還沒完成,618 支援人員名單也還沒和 tina 完成最終版確認(rèn)...待完成事項(xiàng)清單排了一項(xiàng)又一項(xiàng),打工人周茉卻突然拖延癥發(fā)作,呆呆地坐在便利店前的落地玻璃前,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里過需要她完成的事情,回公司的腳步卻挪動不了一點(diǎn)點(diǎn)。 要是即刻地球毀滅就好了。每一個打工人被工作逼瘋的時候,都這么想過。 周茉只好使用她消極怠工時候的絕招,點(diǎn)開招聘軟件,查看一遍市面上那些一看就不如她現(xiàn)在工作的招聘信息,再查看一遍主管和經(jīng)理的薪資差距,合上手機(jī)的時候上班的信念感立刻奇跡般倍增。 地球正常運(yùn)轉(zhuǎn),微不足道的打工人也像正常運(yùn)轉(zhuǎn)的小行星一樣,遲緩但堅定地回到了屬于她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