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東西都可以嗎？”

    “只要小姐想得到，相府一定會(huì)替您買到?！?/br>
    有人付錢免費(fèi)吃喝，梁映章都有點(diǎn)飄飄然了，她想起來京城吃的第一樣食物，點(diǎn)名道： “我要玉饈齋里的糕點(diǎn)每樣來一份?！?/br>
    ***

    午后，玉饈齋的女掌柜齊七娘正在店里敲算盤盤賬，昏昏欲睡，沒想到突然來了一筆大單，而且是出自相府。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算盤，叫來所有伙計(jì)張羅道： “大家聽好了，這是相府的訂單，每個(gè)人務(wù)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認(rèn)真對待！”

    說完，便朝來傳話的相府小廝問道： “不知道相府想訂什么糕點(diǎn)？”

    小廝道： “小姐說了，店里的每樣糕點(diǎn)各來一份?！?/br>
    既不是逢年過節(jié)，平日里敢這么叫單子的，要不怎么說是相府的氣派。齊七娘眉開眼笑，賺錢倒是其次，能讓相府點(diǎn)名叫單，那才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玉饈齋今年又要在京城的千百家餅鋪里獨(dú)占鰲頭。

    齊七娘正美滋滋地想著，忽然轉(zhuǎn)念，相府何時(shí)有的小姐？

    于是，她揣了一錠銀子，悄悄塞給相府的小廝，狀似無意地打探道： “小哥辛苦了。不知道這么大一筆單子，是相府哪位小姐訂的？”

    小廝把銀子悄悄藏好， “是相府新來的表小姐。”

    “表小姐？”

    齊七娘滿腹疑惑。

    ***

    在一間茶館喝茶歇息的功夫，梁映章沒忘了正事，讓綠綺去采辦她要的東西。

    這一帶是京城里有名的北市茶市，茶鋪林立，茶種繁多，各式各樣的館子都有，有分文雅讀書人士喝的雅茶樓館，伴琴棋書畫等雅事；也有供走夫商販歇腳解渴的大碗茶店，便宜大碗。人人都能在這里找尋到自己的一杯茶。

    梁映章坐在二樓靠河邊的位子上，她朝窗外張望，發(fā)現(xiàn)了前面橋底下的一家露天茶肆里坐著一個(gè)熟悉的背影。

    是兄長。

    第11章 奇招

    哪怕周遭都是嘈雜的人聲，粗制簡陋的桌椅板凳，宋清辭坐在其間，也有種遺世獨(dú)立的清冷儀態(tài)。

    他對面是刑部的同僚，刑部侍郎譚念月。

    這位譚念月，年紀(jì)跟宋清辭相仿，兩人是同科進(jìn)士，是宋清辭朝中少有的惺惺相惜的好友。

    譚念月祖上是世代的刑事官員，刑部、大理寺這些掌刑獄斷案的官職都出過不少，最早要追溯宣元帝時(shí)期，他的祖先譚半山，是大魏有史以來最出名的仵作。

    譚念月與一般男子比身型不高，面容偏清秀，氣質(zhì)文弱，走在街上一般人很難認(rèn)出他是刑部核判死刑次數(shù)最多的冷酷提刑官。

    “你這次調(diào)查工部的賬目，打算打蛇幾寸？”他的手不大，比手里的大碗茶還小些，說話間，看著對面的宋清辭，神情捉摸不透。

    宋清辭摸著茶碗的粗糙邊緣，碗底還能清晰可見幾根茶渣子，他緩緩道：“幾寸不重要，刺中要害才是首要?！?/br>
    譚念月點(diǎn)點(diǎn)頭：“看來你對和風(fēng)殿的案子很有把握?！?/br>
    宋清辭搖頭：“不然。戶部調(diào)查和風(fēng)殿，定然會(huì)有很多人打著圣上的名義做文章。就連太子也迫不及待想要將工部連根拔起。”

    譚念月點(diǎn)頭：“能理解。但是這把火，真的能燒到瑞王那里嗎？”

    “風(fēng)起了，看看能燒到什么程度再說?！?/br>
    宋清辭將碗里的茶灑到一邊的地面上，摸出幾枚錢扣在桌面上，道了聲“結(jié)賬”，起身離開了橋底下的茶寮。

    人剛走出橋下，譚念月跟在后頭抱怨道：“你這個(gè)人做事，我都快要看不懂了。有時(shí)覺得你勢在必得，有時(shí)又覺得你沒那么在意?！?/br>
    宋清辭道：“出來有一會(huì)兒了，我要回戶部了?！?/br>
    譚念月跟他道別：“行吧。沒你在，你底下那群人鎮(zhèn)不住這么大的場子?！?/br>
    兩人正要分開時(shí)，從對面二樓的窗戶口傳來了梁映章的聲音。

    “兄長！”

    抬頭望去，朝這邊招手的就她一個(gè)，半邊身子都探出窗外，旁邊是一棵高大的楊柳，綠葉叢中一抹亮黃，猶如棲在樹枝上的黃鶯，顯眼的很。

    譚念月疑惑地開口道：“那位小姑娘在叫你？”

    宋清辭再看一眼，窗邊的鳥兒不見了，他低頭回譚念月的疑問：“是家妹?！?/br>
    譚念月樂了，仿佛聽到了一件天大的稀罕事，“宋清辭，我認(rèn)識你十幾年，你何時(shí)多了一個(gè)meimei？”

    宋清辭道：“是我祖父故人的孩子，暫時(shí)寄住在相府里?！?/br>
    “原來如此?！弊T念月恍然大悟，盡管從宋清辭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一絲隱瞞，但是他并沒有問打算到底。

    前方珠玉清脆，譚念月抬頭看去，梁映章已從茶樓里跑了出來，很快穿過街到了他們兩個(gè)面前。

    “兄長，我有事要問你呢。你正好出現(xiàn)在這里，太巧了?！绷河痴掠滞艘?guī)矩，拽住宋清辭的袖子，要詢問他一些事。

    譚念月見二人舉止親密，大感驚訝，向來疏離人群的宋清辭毫不避諱對方的接觸，甚至還微微俯身，去認(rèn)真聆聽對方的講話。

    “我打算去向姨娘道歉，但是不知道她喜歡什么？你能告訴我嗎？”

    宋清辭低眉看著自己被攥住的袖子，沒有抽出來，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道：“母親對她院子里的茶花十分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