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清辭都二十五了，我們再生一個成什么樣子。要生也是他生。”陳嫣嘟囔了一句，眼神甩向宋清辭那邊，有些警示的意味。

    宋清辭習(xí)以為常慣了，撇開視線，眸色濃淡地看了眼梁映章。

    梁映章撇嘴道：“兄長，你看我做什么？是姨娘讓你抓緊成親生孩子。你這歲數(shù)在我老家，孩子都三個了。我家隔壁的二牛哥和他老婆三年抱倆。”

    陳嫣抿著紅唇，欲笑不笑，心想自己找對了人。

    梁映章兩根手指頭還沒比出，就被宋清辭拉了下去，湊過身去，在她耳邊悄悄說道：“你今天格外話多。”

    言語里分明是不滿，眼里卻是含笑的。

    馬車啟動時，梁映章探出身子來朝三位長輩分別道了句“中秋安康”，好在宋清辭在后面托著她的腰扶穩(wěn)，沒讓她的腦袋撞在邊緣上。

    宋相失笑了下，笑容里既有無奈也有對晚輩的寵溺，“映章今日跟清辭好好過節(jié)，玩得開心點?！?/br>
    梁映章回到馬車?yán)铮樕湴恋溃骸靶珠L，今日宋翁翁給了我好大的一件禮。他答應(yīng)我明年我出府后，就給我置辦一處宅子。到時候我就有自己的家了?！?/br>
    “那就恭喜你了?！彼吻遛o說完，抿緊了嘴角，似是隱藏了什么不能說的秘密。

    梁映章自顧自地高興著，幻想未來自立門戶的日子，根本無暇去留意馬車?yán)锇l(fā)生了微妙的氣氛變化。

    俄頃，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梁映章的沉思。

    “梁小鳥。”

    “兄長你叫我？”

    宋清辭目光筆直地看向她，“這里還有第三個人嗎？”

    “……梁小鳥是什么？我怎么成小鳥了？”梁映章委委屈屈地抱怨道，剛才她想到哪里了，哦，以后在新家里種幾棵棗樹和枇杷樹。

    宋清辭垂眉輕笑，將手伸進(jìn)袖子里，摸出一個物件，命令道：“把手給我。”

    梁映章攤開掌心，一塊白玉鏤雕鳥銜花佩涼涼地落入，一只栩栩如生的鳥立與花朵中間，口銜花瓣，優(yōu)雅擺尾，美得出奇。

    宋清辭給出玉佩時，輕輕道了句節(jié)日祝福：“仲秋安康?！?/br>
    “這個值多少錢？”

    和諧的氣氛被梁映章的一句話打破。

    “……”宋清辭吸了一口氣，“你就只關(guān)心錢？”

    梁映章頭搖得像撥浪鼓：“兄長送了我這么貴重的禮物，我沒有東西回禮……我還是不要了吧？”

    “祖父他們送你禮物，你倒是收得高興。”

    “他們是長輩，我不能不收?！?/br>
    “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之理。把它戴上。”宋清辭語氣堅決。

    梁映章握著玉佩，一臉無措。

    宋清辭目色沉沉望著她，忽然嘴角一勾，“還是我?guī)湍愦?？?/br>
    梁映章連拒絕都來不及說，對方傾身上前，將玉佩的繩結(jié)打開，套進(jìn)她的脖子里在后面重新打結(jié)，微涼的手指不經(jīng)意間觸碰她頸后的肌膚。

    佩戴好之后，宋清辭貼在她耳邊輕語。

    “我送你一只小鳥，你想好如何回我一只小鳥。這叫禮尚往來。”

    梁映章耳根子酥酥麻麻，心尖也麻的很。

    宋清辭輕輕問道：“喜歡嗎？”

    梁映章紅著臉點頭：“我會好好保管，不會弄丟它?！?/br>
    有上回書院里跳河撈硯臺的前車之鑒，宋清辭這回特意叮囑她：“玉佩丟了也沒事，人在就行。這句話務(wù)必記好?！?/br>
    “人怎么會丟呢?！?/br>
    梁映章正笑著，宋清辭掀起簾子一角，陽光泄進(jìn)來，一只黃色的鳥雀劃過馬車的窗子外，飛向了天空，在視線里化為一個小小的墨點。

    她手邊，正放著那只不離身的畫眉燈籠。

    宋清辭回頭問她：“你是喜歡籠子里的畫眉，還是天上飛雀？”

    梁映章回道：“自然是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飛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還有許多同伴，不知道有多快樂?！?/br>
    放下簾子，宋清辭沒再說話。

    ***

    到了侍郎府，馮魏先帶領(lǐng)綠綺她們?nèi)齻€丫鬟先去蘭芷齋布置今晚入住的地方。梁映章則跟著宋清辭去了主院芳草齋，她日后要常來學(xué)習(xí)功課，先得熟悉路怎么走。

    “記住了嗎？”

    宋清辭跨入了他常待的書房，茶水已倒好，正擺在香幾上。

    他拿起來飲，卻見人沒跟進(jìn)來。他走出去瞧，梁映章正蹲在草地上跟貍花貓逗著玩：“兄長，你喜歡養(yǎng)貓啊？”

    “這是前幾日它自己闖來院子里，腿腳受了傷，暫時給養(yǎng)著?！?/br>
    “原來是這樣?！?/br>
    梁映章看了眼貍花貓的左后腳，包扎著白布，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她伸出手去撫摸，貍花貓往后退，警惕十足地跟她對視。

    明顯是很害怕生人。

    梁映章怪可憐地看著小貓，瘦得只見皮包骨，應(yīng)該只是流浪貓。

    這時，小貓轉(zhuǎn)了個身子，朝面前出現(xiàn)的一雙干凈靴子姿態(tài)驕傲地走過去，半趴在靴面上，開始熟練地蹭起臉頰來，神情十分的享受。

    “兄長，它喜歡你呢！”梁映章驚喜地叫道。

    宋清辭彎腰把貓抱在懷里，輕柔順著毛，貓發(fā)出了舒服的咕嚕嚕聲響，他不禁抿唇笑起來：“我給它吃喝居住，它自然懂得報恩?！?/br>
    梁映章眼饞：“我也想抱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