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梁映章發(fā)燙的臉頰被夜風(fēng)吹涼不少，她見兩人似是有話要說，識趣地先走。

    “兄長，我在外面等你?！?/br>
    “嗯?！?/br>
    夜涼如水，四目相對。

    許云君目送著梁映章的背影，朝宋清辭瞥一眼，別有意味道：“真該給你拿面鏡子照照，讓你瞧瞧自己臉上此刻的表情。你和其他男人一樣，也是個脫不了七情六欲的俗人?！?/br>
    “說正事吧?！?/br>
    宋清辭從廊下走下來。

    許云君道：“裴公回京的這些時日，來拜訪的人絡(luò)繹不絕，我稍稍打探到一些關(guān)于‘罷學(xué)’‘罷科舉’的風(fēng)聲，確有不少有名望的民間文士參與其中，聚眾結(jié)社，批判門閥，對抗朝廷的選舉制度。你讓我打聽這些，是準(zhǔn)備對這些抗議做點什么嗎？”

    宋清辭道：“事態(tài)的苗頭已經(jīng)影響到朝廷的科舉之勢。天子發(fā)怒，就不只是抓幾個領(lǐng)頭人那么簡單了?！?/br>
    一聽這話，許云君的臉色變得格外凝重。

    “你是門閥出身，是站在哪個立場上去解決這件事情？即便你能拋卻身份，可天下門閥眾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你又怎么能阻止這些大家族的野心滋長？”

    宋清辭凝眉道：“我只做我能做到的?！?/br>
    許云君上前一問。

    “你有打破僵局的突破口了？”

    “時機(jī)未到。這趟請裴公回京，多虧了你從中說服。裴公在，方能穩(wěn)定人心?！?/br>
    “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是看在天下士子的份上?！?/br>
    宋清辭莞爾，客客氣氣地作揖道：“那便多謝靜川君了?！?/br>
    許云君將臉轉(zhuǎn)向一邊，不吃他假惺惺的奉承。

    一看月色，宋清辭該走了，腳步略有匆忙。

    許云君笑話他：“這么急著去找你的小娘子？”

    宋清辭回她最開始的那一句嘲諷，坦蕩蕩道：“畢竟我是個俗人?！?/br>
    噗嗤！

    許云君輕笑出聲：“這趟回京，親眼目睹你成了俗人，倒是值了。月中聚雪，柔枝嫩柳，嬌軟細(xì)娘，我見猶憐。你喜歡的女子也不是世間難尋?！?/br>
    宋清辭邊慢走，邊駁她的話：“你這幾個詞無一是與她相符的。她既不是章臺楊柳，也不是玉慘花愁，更不是一只乖巧聽話的籠中金雀?！?/br>
    “行了行了，膩歪的很，還真得意忘形了。”

    許云君立在門外，望著馬車消失在秋霧濃郁的夜色中，她最深的心事也埋在了回京這一年的深秋里。

    馬車上。

    梁映章在假寐，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心里慌得很，宋清辭借著醉意吻了她，她自己不但沒推開，反而還沉醉其中，忘乎所以。

    歸咎于自己是豬油蒙了心，悔的腸子都青了。

    宋清辭那頭，見她久久不動，給了她一個臺階下：“這件事是我唐突了?！?/br>
    “你知道就好！”

    梁映章睜開眼睛，義正言辭道：“我念在兄長是喝了酒，意識不清醒才沖動做的糊涂事。我就當(dāng)這件事沒發(fā)生過，從此不要再提了。”

    “……就隨你吧?！?/br>
    宋清辭胸悶，有種反被負(fù)心漢拋棄的感覺。

    ***

    書院里月試放榜，一群人聚在榜下找尋自己的名次。

    沈鳶驚呼道：“映章，你這次進(jìn)甲等前五十了?！?/br>
    “讓我瞧瞧?！?/br>
    梁映章?lián)荛_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進(jìn)入了第一張榜單，接著她目光往上移，“韓子瑜這個人成天睡覺，竟然還排在我前頭。真氣人?！?/br>
    話剛說完，后腦勺就被人彈了一下。

    回頭一看，韓子瑜揚起下巴道：“我都聽到了?！?/br>
    “就是要讓你聽到我的憤憤不平。”

    “梁映章，你膽子變大了。”

    “那是，我考入前五十，從此走路可以橫著走了?！?/br>
    沈鳶看兩人斗嘴，在一旁笑出聲。

    韓子瑜目光掃向榜單，奇怪道：“這次前三名怎么全換人了？”

    沈鳶也察覺到了，“每次位居前三的周興，楊范方，簡程都不在甲等里。我找了乙等和丙等，也沒有找到他們的名字。他們應(yīng)該是缺考了。”

    “晚上借光讀書的人，會缺考月試？”

    梁映章問：“你們在誰說？”

    沈鳶解釋道：“剛才我說的那三個人是四大書院里才學(xué)最高的學(xué)生，也是明年科考呼聲最高的熱門?！?/br>
    梁映章似懂非懂：“那豈不是能考狀元的人物？”

    沈鳶笑道：“也不能這么說吧，不過從白鹿書院出來的科舉前三甲的確有很多。再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民間還有不少高手呢?！?/br>
    韓子瑜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地轉(zhuǎn)身走了。

    沈鳶的目光不自覺地朝著他的背影跟去，忽視了梁映章跟她講的下一句話，“你剛才說什么？”

    “原來你喜歡！”

    從同伴依戀的目光中，梁映章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大叫起來。

    沈鳶看著弱不禁風(fēng)，這時候顯出了不小的力氣，捂住梁映章的嘴，拽著她離開：“韓子瑜——嗚嗚嗚！”

    那邊，韓子瑜聽到梁映章的叫聲還回了一下頭，看到兩人在打鬧，又繼續(xù)向前走去。

    第41章 送貨

    梁映章被沈鳶拖到偏僻角落的過程中，全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