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就這么理清了“喜歡誰”這種事關(guān)終身大事的思路，不過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后，明雨的表情也讓我終生難忘。

    那是非常吃驚，轉(zhuǎn)瞬又想明白了什么，然后有點無奈又有點失望，最重要的是發(fā)現(xiàn)自己對牛談“情”的無力感的表情。

    對牛談情，呵呵。

    當(dāng)然了，大大咧咧的黃瀛子當(dāng)時更沒本事解讀出這么多情緒，這些矯情又可惡的形容詞自然是方明雨后來一一“耐心細(xì)致”地解釋給我的。解釋末了，方明雨又是撇嘴，又是嘆氣：“我可真傻啊，我那時候啊心里就想啊，我怎么選了這么不開竅的朋友傾訴啊，我可真傻，真的?！?/br>
    方祥林嫂糾結(jié)地陷入沉思。

    我這會兒才想起反過來問：“那明雨你喜歡誰？”

    方明雨破罐子破摔：“莊遠(yuǎn)?！?/br>
    ……

    我又吹裂了一個泡泡，勉強收回嘴里，點點頭：“啊那我們都喜歡莊遠(yuǎn)啊?！?/br>
    嗯，就是這么淡定，就是這么大度，就是這么輕描淡寫。

    黃瀛子就是黃瀛子。

    不過其實也真沒什么大不了，我們還都喜歡音樂老師，都喜歡《灌籃高手》，都喜歡烤羊rou串……

    一起喜歡一個人，真沒什么可較真的。

    不過之于我是如此，之于明雨，竟然也沒有因此翻臉。這個敏感又小心眼的人對于我喜歡莊遠(yuǎn)這事態(tài)度如此豁達(dá)，自然并非因為為人友好，更不是什么豁達(dá)大度，而是徹徹底底的無視。就好像我喜歡蘇有朋，趙薇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威脅一樣——方明雨老師原話——因為“就不是在一個level上”。

    我對她這種自比趙薇的不要臉行徑口頭上表示了強烈的抗議，然后倆人繼續(xù)頭挨著頭花癡。

    第二年這時候，《還珠格格》開播，這部影響了“我們的前半生”的電視劇功不可沒，看著五阿哥野外跳馬強吻小燕子的時候我才算是真開竅，“喜歡你”原來是這么刺激的事啊。

    不過那也是后話。

    第一次互訴衷腸的結(jié)尾有些傷感，明雨看著莊遠(yuǎn)和亦菲牽著的手說：“我喜歡莊遠(yuǎn)，可是我覺得，他不會喜歡我的?！?/br>
    我們到底喜歡過多少這樣的人呢？

    我喜歡你，但是我覺得你是不會喜歡我的。

    方明雨這樣喜歡過莊遠(yuǎn)。我也是，雖然沒有那么傷感，然而也是明白其中的難過，不只是因為你可能不喜歡我，我的感情得不到回應(yīng)；更因為在那么好的你面前，我總是不夠好。

    可是那么好的莊遠(yuǎn)，又有誰足夠好到讓他喜歡呢。

    “所以莊遠(yuǎn)喜歡誰呢？”我問。

    明雨也不知道，兩個女孩子在cao場上陷入沉默，這時候關(guān)超在下面搖手臂：“方明雨下來，老師說要重新排隊型?！?/br>
    關(guān)超并沒有問過我喜歡誰這個問題，只是恰好出現(xiàn)在明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時間點。

    記憶總有偏差的。

    不過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下午，有一句詩可以形容，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跟著明雨跑到隊伍邊，頭發(fā)厚密，梳著長長辮子的教音樂的蘇老師拍著手說：“大家動作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不過剛剛隊形有一些改變，我現(xiàn)在點到名字的人往前，參加領(lǐng)舞，藍(lán)亦菲、李珊珊、鐘念慈、方明雨、莊遠(yuǎn)、蔣翼、關(guān)超、郭靖。”

    蘇老師抬眼看了看，“蔣翼撇什么嘴？你的身形好，在最前面，藍(lán)亦菲你們倆一組?！?/br>
    亦菲大大方方答應(yīng)了一聲走上前，蔣翼被關(guān)超嘻嘻哈哈推出來，一臉被逼良為娼的剛烈。

    “關(guān)超你和姍姍一組，你們這一對最協(xié)調(diào)了，跳得也好；念慈你帶一帶郭靖，枉費他那么高個子動作粗魯?shù)煤孟裨诖蜩F；明雨個子小，但是動作最到位，莊遠(yuǎn)你們一組，帶一下后面的大隊伍?！?/br>
    我立刻扭臉看明雨，陽光下，蘋果臉是小時候曾見的紅燦燦。我站在遠(yuǎn)處沖她咧嘴又?jǐn)[手，然而方明雨一雙眼睛都粘在莊遠(yuǎn)身上，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倒是莊遠(yuǎn)轉(zhuǎn)頭看向我。

    我一時間僵在原地，手繼續(xù)擺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正這個時候，蔣翼在那邊突然問了句：“你們廣播站沒開始對稿子？”

    “啊？”我恍神，一眼看見他拉著藍(lán)亦菲的手，漂亮的女孩腕子上hello kitty的表盤反了一道粉紅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用你管！”我跺了跺腳，轉(zhuǎn)身跑了。

    我就這么穿過cao場，到了廣播站的時候把上屆的學(xué)長嚇了一跳：“瀛子怎么氣呼呼的？”

    “誰氣呼呼的了？！”

    誰生氣啦，黃瀛子才不生氣呢，我高興的事多著呢。

    我一屁股坐下來。

    學(xué)長笑嘻嘻遞給我一份解說詞：“李老師說稿子結(jié)尾要加一段激勵大家多參加集體活動的內(nèi)容，你看看怎么加。”

    我拿著稿子運氣，不說話。

    “瀛子？”學(xué)長小心翼翼喊了一聲。

    “干嗎？”

    “沒、沒事，你慢慢寫……”

    我拿出筆，咬咬筆頭，圈圈寫寫，半晌嘆口氣：“學(xué)長你們也跳集體舞么？”

    “跳呀?！?/br>
    “你也不參加？”

    “謝天謝地不參加！我要是參加得跟我們班恐龍一組，她踩一腳我沒準(zhǔn)就癟了！跟氣球似的?！?/br>
    “你的嘴可真損?！蔽依淅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