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甜率先叫出了聲：“啊啊啊啊小聞哥哥你真的好厲害！”

    只見白底茶沫上，此時赫然幻化出了兩只依偎在一起的小鳥，分明就是趙甜今天衛(wèi)衣上的圖案！

    活靈活現(xiàn)生動異常。

    聞清臨微微勾了勾唇，其實(shí)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大抵都是沒有這個好興致的。

    不過今天遇到的這個趙甜，倒是讓聞清臨有兩分好感——

    如果不是趙甜一再追問，他可聽不到沈渟淵編出的，他們兩人之間的“美好過往”。

    思緒不自覺又回到了沈渟淵之前講的那句話，最后定格在“側(cè)影”兩個字上。

    聞清臨在這個瞬間，想好了下一個圖案。

    沈渟淵卻在這一刻極其罕見生出了兩分后悔。

    后悔今天邀請聞清臨來。

    如果聞清臨今天沒有來，沈渟淵近乎執(zhí)拗想，他就不會畫別人衣服上的圖案，更不會被別人發(fā)在朋友圈了。

    沈渟淵已經(jīng)能想到，趙甜的朋友圈發(fā)出去，會是什么樣的盛況。

    畢竟用韓澈的話講——

    聞天仙就是行走的信徒收割機(jī)。

    比起大學(xué)時候，癡迷聞清臨的人只多不少。

    而沈渟淵同樣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

    “小沈哥哥快看！”趙甜的聲音再次將沈渟淵思緒打斷，“小聞哥哥這個畫的是你對不對！”

    沈渟淵回神，這才注意到茶湯上的畫面已經(jīng)變了。

    從兩只依偎在一起的小鳥，變成了…

    變成了他的側(cè)臉。

    雖然極簡，卻輕易就能認(rèn)得出來，確實(shí)是他的側(cè)臉沒錯。

    趙甜驚嘆不已，趙總一樣贊不絕口。

    沈渟淵倏然抬眸看向聞清臨。

    聞清臨便靠近他，貼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輕笑道：“沈總之前編的故事很好聽，我很喜歡，我這個回禮，沈總喜歡嗎？”

    僅是一瞬，沈渟淵就明白過來聞清臨口中的“編故事”，是指…

    指他講的一見鐘情，還有第一次看見聞清臨時的畫面。

    無聲斂了眸，沈渟淵并沒有覺得失望，反而不著痕跡松了口氣。

    他原本就猜到了聞清臨不會信。

    也正因此，他才敢講出來。

    片刻后，沈渟淵才又抬眸，語氣認(rèn)真道：“聞老師的回禮，我很喜歡?！?/br>
    聲線染了微不可察的顫抖，因?yàn)檫@突如其來的驚喜——

    十年前他因聞清臨的側(cè)臉而淪陷，十年后，終于等到聞清臨還他一幅“側(cè)臉”。

    又何嘗不是一種得償所愿？

    沈渟淵答得太認(rèn)真，聞清臨放下了湯瓶，骨頭里對刺激的熱衷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一看到這樣正經(jīng)的沈渟淵，好像就忍不住想要去戳破。

    “沈總既然說喜歡——”聞清臨又靠近過去，故意壞心眼般拖長音調(diào)，挑唇輕聲問，“難道不實(shí)際表示一下嗎？”

    這話在成年人間，不可謂不曖昧，不可謂不直白。

    實(shí)際表示，怎么表示？

    無非是諸如親吻一類的親密舉動。

    不過聞清臨更多還是在過嘴癮而已，畢竟端方如沈渟淵，聞清臨并不覺得當(dāng)著趙總和趙甜的面，沈渟淵真的會做出什么實(shí)際親密動作來。

    沈渟淵喉結(jié)微滾，下頜線輪廓猝然收緊。

    他思緒驟然回到了被趙甜打斷之前——

    他也是聞清臨眾多信徒中的一個。

    只不過…

    只不過沈渟淵清楚知道，其實(shí)自己遠(yuǎn)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壞，更對聞清臨心懷不軌。

    他想讓聞清臨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他，永遠(yuǎn)只看著他。

    他想要將聞清臨侵略，占有，褻瀆…

    想要讓聞清臨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乃至每一寸骨骼，都打上他的烙印。

    想要完全掌控。

    沈渟淵眸光在近在咫尺的，那一如十年前同樣惹眼的小痣上短暫停留，復(fù)又移開，轉(zhuǎn)而凝于聞清臨色澤略偏淺淡的薄唇上。

    想將它染紅，看它破損，甚至流出鮮血，再被自己吮去。

    沈渟淵忽然緩緩吸了口氣，又慢慢吐出。

    半晌，在腦內(nèi)所有激蕩的惡劣渴望中，沈渟淵忽然抬起一只手，輕輕托住了聞清臨右手指尖。

    他又啞聲講了一遍：“聞老師的回禮，我真的很喜歡?！?/br>
    隨后，所有瘋狂念頭都被牢牢封鎖，沈渟淵最終真正做的，也不過是俯身，薄唇覆上聞清臨白皙手背。

    輕柔一吻，極盡虔誠。

    第9章

    周二那場點(diǎn)茶會過后，聞清臨也忙了起來——

    要開始籌備今年的第二次個人畫展。

    他的個人展除去研究生畢業(yè)那年的第一場，是在圈內(nèi)一家小有名氣的私人畫廊辦的，自從第二年起，就都是在海城美術(shù)館了。

    不過即便是熟悉的展覽場地，每次展覽的主題內(nèi)容卻都不一樣，因此同樣需要全新的策劃與準(zhǔn)備。

    比如聞清臨這一次展覽的主題叫做——丹青賽博。

    是個很新穎的類型——

    用水墨筆觸，畫賽博朋克風(fēng)的內(nèi)容，好像兩個極端的結(jié)合。

    展覽場館內(nèi)的種種布置，也就都需要與這個主題相映襯，力求給觀展人足夠沉浸式的觀展體驗(yàn)。

    不過好在聞清臨已經(jīng)是有工作室的人，他有一個稱得上完備的策展團(tuán)隊，并不需要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