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不過,他最后說出口的還是:“或許等我們都不太忙的時候,可以考慮。” 當(dāng)然,這個答案落在沈渟淵耳朵里,已經(jīng)足夠稱之為意料之外的驚喜。 他呼吸驀然一滯,片刻后,才啞聲應(yīng):“好,都聽聞老師的。” 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又有人等著要同聞清臨交流,間或夾雜了些許竊竊私語,似在議論聞清臨和沈渟淵之間的關(guān)系。 知道聞清臨向來低調(diào),沈渟淵便知趣不再繼續(xù)話題,只是朝聞清臨晃了晃胸前工作牌,半真不假道:“聞老師,我先去工作了?!?/br> 講了這句,沈渟淵便轉(zhuǎn)身向展廳中央走去。 其他人立刻圍了上來,聞清臨自如同他們談起自己的繪畫理念,創(chuàng)作技巧… 還稍分心看了眼沈渟淵背影,后知后覺從沈渟淵之前對孫川的態(tài)度里,品出了兩分“宣示主權(quán)”的意味。 即便沈渟淵使用的方式依然很溫和,但“宣示主權(quán)”這個行為本身,就足夠取悅到聞清臨。 而沈渟淵那邊,竟出了個小插曲。 雖然他問聞清臨要工作證時,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但工作證真的掛在身上了,沈渟淵便會認(rèn)真負(fù)起責(zé)任。 或者說,有的事情無論有沒有工作證,他都會做。 比如—— 無意間正好瞥到一個最多不超過三歲大的小男孩,不知如何跟父母走散了,竟還違背了畫展要求,一手捏著咬了一半的臟臟包,一手捧著杯沒封蓋的橙汁,要往畫作前的戒線里鉆… 沈渟淵快步走過去,略提高了音量叫他:“小朋友,出來?!?/br> 嗓音很沉,語氣中的命令意味令人心驚。 可大概確實是“無知者無畏”,小男孩聽到沈渟淵的聲音,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竟就又轉(zhuǎn)頭過去,直接鉆進(jìn)了戒線里。 不但如此,他還抬起那只捏著臟臟包的小胖手,要去摸聞清臨的畫! 眼看那臟臟包就要懟到聞清臨的畫上,緊急時刻,沈渟淵不得不直接采取行動—— 探手拽住了小男孩衛(wèi)衣后的帽子,竟直接將他從戒線里像拎小雞崽一樣拎了出來! 聞清臨的畫完好無損。 沈渟淵終于微松口氣。 可不等他這口氣松完,就驀然感覺到手邊一濕—— 竟是小男孩被他拎得沒站穩(wěn),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手中沒封蓋的橙汁,盡數(shù)都潑在了他身側(cè)手里握著的手機(jī)上… 而始作俑者還趴在地上大哭,引得不少看展的人都紛紛側(cè)目。 沈渟淵深吸口氣,生生被氣笑了。 這邊動靜屬實不小,自然也傳到了聞清臨那邊。 一對年輕夫妻從原本圍在聞清臨身邊的人群里退出來,急匆匆往這邊走。 等他們到面前了,沈渟淵先發(fā)制人,冷聲開口:“展廳內(nèi)明令禁止吃喝,并一再提醒大人需要看管好自己的小孩,以免損壞到作品,二位究竟是怎么看管孩子的?” 他講話的音量并不高,語速亦是一貫的平穩(wěn),卻在此刻莫名透出了股獨屬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的威壓。 年輕女人將自己兒子扶了起來,不自覺被沈渟淵氣勢壓得一顫,可視線落在沈渟淵胸前工作牌上,又覺得有了兩分底氣,她開口便要反駁:“有你這種工…” 她本想說“有你這種工作人員嗎?”,可才開了個頭,手臂就被丈夫用力攥住了。 年輕男人認(rèn)出了沈渟淵,忙滿臉堆笑鞠躬道歉:“對不起沈總,是我們的錯,我們沒看好孩子,之后一定好好管教他!沒損壞到聞老師作品吧…” 沈渟淵并不客氣,直白道:“我再晚過來一秒,可能就要損壞了。” 年輕男人聽后愈發(fā)局促,女人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二人又連連道了陣歉,便急匆匆牽著那小男孩出了展廳。 聞清臨也過來了,不過是等那夫妻兩人離開后,他才上前站在了沈渟淵身旁。 已經(jīng)大致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聞清臨彎唇對沈渟淵道:“多謝沈總及時拯救了我的畫?!?/br> 可沈渟淵薄唇還是抿著的,下頜線輪廓也依然緊繃—— 聞清臨看了兩秒,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沈渟淵好像還在生氣。 比聞清臨這位畫家本人還要生氣。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聞清臨略有兩分愕然。 或許是他目光太直白了,沈渟淵終于忍不住偏頭過來,低聲問:“聞老師在看什么?” 聞清臨答得干脆:“第一次見沈總生氣,很新鮮。” 且,一想到沈渟淵生氣的理由,竟是因為有人差一點損壞了自己的作品,聞清臨就感覺心尖泛起的情緒很奇妙—— 有些隱晦的興奮,又有些略感陌生的甜。 沈渟淵無奈道:“我也是人。” 是人,當(dāng)然會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聞清臨笑了一聲,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又低頭去看沈渟淵手里手機(jī),問:“看了嗎?手機(jī)還好著嗎?” 沈渟淵這才想起自己手機(jī)之前被潑了橙汁。 他抬手,從風(fēng)衣口袋中抽出張紙巾,慢條斯理擦去手機(jī)上的橙汁,之后才解鎖去看—— 屏幕倒還能亮,但大概是那杯橙汁滲了進(jìn)去,屏幕上已經(jīng)能看出明顯水印。 且沈渟淵嘗試在屏幕上隨便點了兩下,都毫無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