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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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堆砌的池子四周水霧繚繞。 走到近處,顧如約試了試池水溫,溫度正好,脫掉外衣,穿著一條綢褲,上身月白抹胸。 對兩個丫鬟說;“看著人,別讓人靠近?!?/br> 畢竟是室外,莊子里侍候她的都是太監(jiān),顧如約不習慣太監(jiān)看見自己的身體。 桂香道:“主子小心?!?/br> 顧如約試探著下池子里,傍晚山風微涼,地底下涌出熱泉,此處溫度比別處高。 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好地方,顧如約每日來泡熱泉。 蕭逸一直沒有過山莊來。 春季白日漸暖,顧如約舒服靠在池壁,頭頂藍天白云,漫山遍野的野花,五顏六色點綴在翠綠中,默算了下日子,朝廷大軍后日要發(fā)兵了。 半山腰一座涼亭里,蕭逸負手而立,面色微沉。俯視著漢白玉池里,顧如約胸部以下泡在池水里,露出光潔的脊背,圓潤白皙的削肩。 高升躬身立在亭子下,他站的位置看不見熱泉池,晉王站了許久,春風穿過衣袍,有凌空之勢。 高升仰望,晉王蕭逸長身玉立,背影挺拔,如磐石一樣迎風巋然不動,高升不敢出聲提醒。 心底嘆息,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頭了。 容安走來,站在高升身旁,總算來了救星,高升小聲說;“殿下站了有一個時辰了。” 容安略提高聲音,朝上揚聲道;“殿下,呂先生來了?!?/br> 蕭逸這才挪到步子,從亭子上緩步走下來,不似平常雷厲風行,腳步頗有些沉重。 容安說:“呂先生在前廳等殿下?!?/br> 蕭逸跟容安和高升朝前院走了。 山莊的夜極靜,偶爾春風吹過,院子里梧桐樹葉沙沙聲。 自從到山莊這幾日,每個夜晚顧如約睡眠很淺,盡管白日表現(xiàn)很平靜,然而內(nèi)心深處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泡了熱泉,還是不能安枕。 迷迷糊糊將要睡著時,身后一股冷氣,一只手臂從背后圈住她,顧如約機靈一下醒了。 身后滾熱的身體緊貼著她的身體,顧如約再也沒有那種溫暖的感覺,從前千方百計地靠近,全身心地依賴,現(xiàn)在只想逃離。 “身子怎么這么涼?” 身后蕭逸低低的聲音。 她裝睡瞞不過蕭逸,這男人極精明。 顧如約背身,冷靜地說;“殿下這么晚來了?!?/br> 蕭逸把她整個圈在懷里,想焐熱她冰涼的身子,“不想我嗎?” 蕭逸寡情,顧如約不敢開罪他,她的命掌握在蕭逸手里,違心地話,她說不出口,嗯了聲。 “如約…..” 顧如約心里一緊,呼吸瞬間停滯。 蕭逸的聲音似乎很疲憊。 “跟我去西北。” 蕭逸在背后悶聲說了句。 顧如約的腦子轟地一聲,極力控制住牙齒打顫。 蕭逸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板過她的身體,注視著她的臉,好在帳子里黑暗,顧如約褪盡血色的臉,蒼白的唇,空洞的黑眼珠,這些蕭逸看不真切。 蕭逸把她一縷秀發(fā)撩起來,“如約,你相信我嗎?” 不信! 顧如約的雙手摳著身上的rou,刺痛以保持冷靜,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相信!” 蕭逸翻身仰躺下,“后日大軍開拔,容安護著你,跟隨在朝廷大軍后面,戰(zhàn)事若不忙時,我便過來看你。” 顧如約慢慢轉(zhuǎn)過身,臉朝里。 蕭逸側(cè)頭,望著她的脊背,伸出一只手,卻停在半空中,又把手縮了回來。 夜深人靜,身旁的人已經(jīng)熟睡,顧如約睜著眼,望著無盡的黑暗。 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鎮(zhèn)西候謀反,如果被朝廷大軍鎮(zhèn)壓伏法,叛臣賊子,家眷勢必受到牽連,鎮(zhèn)西候的妻室,乃罪臣之妻。 蕭逸,你真無情,似你這等絕情之人沒有好下場。 帳子里黑洞洞的,伸手不見五指。 她這些日子沒睡過一個踏實覺,好了現(xiàn)在知道所有真相,她要好好睡一覺,再想對策,她顧如約命賤,也不是他想取就隨便取的。 五更天,高升站在珠簾外,輕聲喚:“殿下,該起了?!?/br> 蕭逸翻身坐起來,練武之人警醒,微小的動靜,他隨時能從沉睡中立刻清醒。 看一眼身旁的顧如約,顧如約貼著里側(cè)熟睡,不知何時,顧如約熟睡后,不再貼他那么近,而是背對著他,大床寬,兩人中間隔開一塊距離。 蕭逸想把她扯過來,看她睡得無知無覺,壓下這個念頭。 穿鞋下地,穿好衣袍,站在床前,看顧如約變了個姿勢,臉朝上,仍然睡著。 俯身看著她,低聲說;“我走了。” 顧如約好像聽到了,身體動了動,兩排長睫輕輕顫動。 顧如約做了一夜亂夢,西北荒漠里,她在前面跑,蕭逸騎馬提著劍在后面追趕,跑著跑著,前面是懸崖。 蕭逸的劍到了,朝她劈下來,她咬牙縱身一跳,心墜落,倏忽醒了。 一身冷汗。 熟悉的聲音傳來,“做噩夢了,一頭的汗?!?/br> 原來是夢,顧如約半睜開眼睛,蕭逸用衣袖為她試去頭上的汗。 眼睛里的寵溺,讓剛睡醒的半迷糊中的顧如約一陣恍惚,差點以為一切沒有發(fā)生過,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