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疏白豈能容他人輕易在女兒面前駁了自己的金面。 “哦,原來方寂雪今天不穿綠?那沒得看了?!?/br> 他招手牽過溫眠,“我們白走一趟了,回去吧。” 溫眠晃著兩只小團子:“嗯!” 氣氛已經(jīng)烘托到了這個份上,爺倆忽然轉頭要走? 司儀豈敢讓劍君就這么走了? 說出去,千機宗大喜事的當天,在自家門口開罪了北玄救世的祖宗,于宗主清譽大大有損。 誰會相信,劍君他老人家是因為看不到新郎官穿綠袍子,轉身就要走的? 連宗主自己都不會信。 一定會責備是他做錯了什么,得罪了這位祖宗。 司儀慌忙道:“劍君留步!婚禮諸事一早已經(jīng)定下,新人臨時更換喜服這種大事,還容在下稟報宗主再做定奪?!?/br> 他把這個球,麻利地一腳踢給了方寂雪。 溫疏白這才停了腳步,轉身,綃紗遮目,看不到是什么眼神,可那唇角升起笑意時,卻不易察覺地向下一瞥,甚是輕蔑。 “好啊,本君實在是期待得緊了?!?/br> 這么多年,他最喜歡的,就是折騰方寂雪。 與高手過招,其樂無窮。 與高手耍流氓,更是其樂無窮。 溫疏白款步牽著溫眠拾級而上,將就著女兒的小短腿。 千機宗的月陰大殿太高,三百多級臺階,溫眠五歲的小妞妞蹦蹦跳跳,走走停停。 身后這一大串子,就都要隨著劍君步子陪著,耐著性子等著,誰都不敢有微詞。 司儀就算還有別的事兒要應酬,也不敢吭氣。 楚微涼隨在后面,看著溫眠可愛的小模樣,一步一步入了月陰殿。 時隔一千年,她又一次站在這里。 當初,第一次牽著方寂雪的手時,她也只有五歲。 那年,楚家招惹了邪魔,滿門慘遭血洗,她躲在家人的亂石堆里逃過一截,被路過的方寂雪撿了回來。 從血rou模糊之中見了他第一眼,她就已將他奉若神明。 天資奇佳,開悟太早的人,沒有童年。 楚微涼從小就沒日沒夜地刻苦修煉,那時候,吃飯,睡覺,都是浪費時間,唯有修煉! 可是,無論她多么努力,都無法獲得方寂雪的認可,更不能獲得宗門的認同。 因為,她的體內的靈根上,還纏著一條邪根。 這條邪根,讓她性情偏激,無法與人共情,常常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想法,但是,非常招妖魔的喜歡。 那些東西只要嗅到一點氣息,就會非常想要靠近她,縈繞在她周圍,就像酒鬼對于酒,貓對于貓薄荷。 正因如此,楚微涼不但被同門盡數(shù)孤立,還經(jīng)常給宗門添麻煩,自從她入門,千機宗就日夜被妖魔sao擾,沒有一刻安寧。 而且,有時候,她明明修為精進,一日千里,卻一頭修入了妖魔道而不自知,還要拖累方寂雪損傷修為替她修正,為此,受盡了全宗門的譴責。 直到有一日……,她小小一個人,半副身子鮮血淋淋地站在方寂雪房門前。 她忍受了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親手剖了自己,斬斷了那一道邪根。 邪根沒了,天資折損大半,身邊終于清凈了,她終于可以在師門中抬起頭做人。 那一輩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步一個血腳印換來的。 終于,她看到方寂雪坐在高處,贊許地笑著對她點頭。 她長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可是,結果呢……? 萬劍之刑,以洗其罪? 哈! 這千機宗,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 這月陰殿內前來觀禮的,沒有一個宗門是沒沾過她的血的。 楚微涼立在月陰殿門前,肩頭不知何時停落了一只透綠的小蝴蝶,慢慢忽扇著翅膀。 身后,遠方黑沉的鎮(zhèn)魔塔,萬象伏魔大陣,紫光叱咤,一萬只降魔鈴,如一萬眼睛,沉靜俯視八方,紋絲不動。 楚微涼回眸一眼:我回來了,你們,還好嗎? - 不遠處,高樓露臺上,有人靜靜望著她的背影,手中持著一掛串珠,將碧玉珠,一顆一顆,從指間慢慢捻過。 方寂雪身影,當清風而獨立,如煙雨過后的天,清冷又寂寥,將溫疏白一行目送進了月陰殿。 第9章 您一定要在神壇上高高坐好 沒多久,司儀長老就端著兩套喜服上樓來,擺在桌子上那套大紅的喜服旁邊。 “宗主,劍君他……” “知道了。” 方寂雪容顏不改當年,一身天青色的錦袍,輕紗罩衫隨步履浮動。 剛才,下面幾人說的話,一個字不漏,全都入了他的耳中。 此刻,吉時將至,新郎還未更衣,更加面無半點喜色,對溫疏白送來的這兩套大粉大綠,俗不可耐的衣裳,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司儀不敢再催。 宗主的苦衷,只有他們親近的幾個人才知道。 這種違背師徒大倫的婚禮,任誰都是要淬上一口的。 奈何如今,太沖圣教神權極盛,任何一國一宗都無力與之抗衡。 教宗那邊,由圣女直接壓下來,還親自見證了南嬋公主脫離千機宗,這其中,促成姻緣是假,對宗主忠心的考驗是真。 女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