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此刻,兩人的距離早已超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饒是謝玄元的視力減退得再厲害,眼前的模糊輪廓也逐漸清晰了起來。盡管還是無法完全看清,但他確實(shí)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只是將那南楚皇帝拉近了看上一眼,他竟開始無端地覺得這陸長平容貌有幾分像那個他朝思暮想的“陸貴妃”。 陸長平,陸貴妃……這一切當(dāng)真如此巧合嗎? 大概是覺得這南楚皇帝的輪廓還有幾分順眼,謝玄元手下的力道略微輕了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試圖消除這種看誰都像陸貴妃的幻覺。然而眼前所見仍舊云遮霧繞,亦真亦幻。 實(shí)在看不清,他只得主動開口試探道:“朕怎么覺得,你的樣子還有聲音有點(diǎn)熟悉,像是朕的一位故人……” 陸陛下心頭一跳,不由得開始心虛。 難不成謝玄元看清楚了他的臉? 但他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僅僅慌了一瞬便又冷靜了下來。依照暴君這受不得半點(diǎn)委屈的脾氣,若是能看清楚人臉,確定他就是“陸貴妃”,那根本就不會在此同他廢話,早就動手討債了。 可現(xiàn)在,謝玄元那試探的語氣,還有游移不定的眼神,無一不在證明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之所以說他像什么“故人”,不過是在詐他罷了! 陸長平明知道暴君看不清,可心還是砰砰直跳。謝玄元貼得太近了,只消稍一低頭便能看到那張昳麗的臉,還有艷色的唇。 偏偏暴君本人對此毫無自覺,甚至還自以為十分有氣勢地步步緊逼,眼看著就要主動把自己給送出去了。 陸陛下強(qiáng)裝鎮(zhèn)定,將主動投懷送抱的小美人推開幾寸,淡定回應(yīng)道:“其實(shí)朕也時常因?yàn)樽约洪L著一張大眾臉而感到煩惱。” 謝玄元被這話驚得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是好。這陸長平好歹是一國之君,竟然如此不要面子的嗎? 陸陛下見暴君遲疑,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謝玄元聽到那聲意味不明的笑,頓時覺得自己又被耍了。他冷下臉道:“你不許笑。是不是大眾臉,朕自有定論?!?/br> 說著他抬起手,朝著陸長平的臉摸了過去。只可惜位置找不準(zhǔn),好巧不巧正好抓到的地方是兩只耳朵。 陸美人本來想躲,可奈何耳朵還被暴君牢牢扯著,若是強(qiáng)行脫身,只怕要吃不小的苦頭。 他向來怕疼,被扯住耳朵之后整個人頓時老實(shí)得如同被獵人提在手中的兔子,一動也不敢動了。 暴君察覺到對面的人忽然不動了,頗為無辜地眨眨眼問道:“怎么像根木頭一樣杵著?” 陸陛下有苦說不出,只能順著暴君的意思,又往前挪了一步。然而緊接著,暴君就松開了捏著他耳朵的一只手,毫不猶豫地朝他的臉摸去…… 陸長平一驚,想躲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下一刻,暴君微涼的手便整個糊到了他的臉上,從臉頰胡亂地摸到鼻子、嘴唇、下巴,然后又方向一轉(zhuǎn)向上碰到了眼睛、眉毛、額頭。 那小暴君現(xiàn)在是個半瞎,摸起人來毫無章法,半點(diǎn)都不會“憐香惜玉”。但奇怪的是,暴君修長的手指又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凡是他觸碰過的地方都帶起一陣戰(zhàn)栗酥麻。 陸長平一動不動仿佛木頭人。以他的身手,莫說是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清的謝玄元,就算是沒受傷沒懷孕的謝玄元,也一樣能輕松避開。 可不知是出于什么緣由,他就這樣任憑暴君在臉上亂摸,絲毫沒有將人推開的意思。 在他的縱容之下,謝玄元的舉動愈發(fā)囂張放肆,竟還提出了新要求: “朕的胳膊酸了,你找個椅子坐下,這樣朕確認(rèn)起來也能方便些?!?/br> 陸陛下見他摸了半天都沒摸出個所以然來,既慶幸又好笑。他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本著體諒孕夫的原則一口氣搬了兩把椅子過來,和謝玄元相對而坐。 謝玄元落座之后再次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找準(zhǔn)了地方,卻懊惱地發(fā)現(xiàn)這一次又要費(fèi)勁兒地抬高手臂才能觸碰到對方的臉。 他不滿地嘖了一聲道:“你湊近點(diǎn)兒,低一低頭……平白無故,生得這么高做什么?!?/br> 他說話的時候嚴(yán)肅正經(jīng),一點(diǎn)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善悄铣实坌c(diǎn)極低,又在他面前十分不給面子地笑了起來。 男子聲音清朗溫潤,笑起來意外地并不討人厭,甚至還有點(diǎn)說不出的勾人。讓謝玄元想罵,卻一時找不出什么難聽的詞匯來形容。 這陸長平看似客客氣氣,實(shí)際上怕不是一直在等著看他的笑話!帶著報(bào)復(fù)心,暴君再次揪住了陸美人的耳朵,陰惻惻地說道: “在我們北衛(wèi),要是有人笑得停不下來,就要狠狠揪住那個人的耳朵。只要足夠疼,就笑不出來了。陸陛下,這個方法可還管用?” 陸長平剛才還笑得開心,可是一不留神就再次被抓住了耳朵。 那暴君嘴上說得好聽,實(shí)際下手的時候卻毫不留情。陸美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兒,當(dāng)即笑不出來了。 暴君見他老實(shí)了,唇角微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然后開始不緊不慢地繼續(xù)剛才未完的工作。 謝玄元手上動作不停,腦子也一刻都沒閑著。從醒過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在觀察著這個南楚皇帝,在確定了對方?jīng)]有殺心之后甚至還開始一步步地試探著對方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