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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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間,迎著冷風(fēng)的洛九衣感覺腦海里突然前所未有地清醒。他的耳畔響起了師父云游子說過的話:“肯求人坑坎中,便是活菩薩;能脫身牢籠外,便是大英雄?!?/br>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風(fēng)云際會,云從龍,風(fēng)從虎。潛龍不得有大作用,必得飛龍在天。岳慎遠(yuǎn)此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你小九兒與他二人,陰陽一闔一辭,發(fā)揚至善之性,創(chuàng)立太平之運!” 洛九衣如白玉般的耳垂已被凍成了血珠子,他卻不再覺得寒冷刺痛,反而隱隱感到有一團(tuán)火焰在他心房里冉冉上升,把他內(nèi)心深處的寒冰融化開、煮成了沸水,連同全身的血液也開始沸騰,從腳底心一路升騰到頭頂百會xue。 翌日,眾人匯聚一堂、整裝待發(fā)。這次陳書賢清點了十?dāng)?shù)個精英弟子各自帶領(lǐng)一百五十名弟子分成小隊一起下山,他們也要加入山下的革命軍,共同抵抗外侵的敵國勢力、推翻腐朽的譚氏政權(quán)。 第七十三章 月泉曉澈 山有鳴沙之異,水有懸泉之神。 敦煌遺書載鳴沙山:“盛夏自鳴,人馬踐之,聲振數(shù)十里,風(fēng)俗端午,城中子女皆躋高峰,一齊蹙下,其沙吼聲如雷?!彼^鳴沙,并非自鳴,而是因人或駱駝沿著沙面滑落而產(chǎn)生鳴響,發(fā)出好似演奏鐘鼓管弦樂般的隆隆聲響,遠(yuǎn)聽如神聲仙樂,近聞似獸吼雷鳴。 敦煌鳴沙山地處甘肅敦煌市南郊七公里,為巴丹吉林沙漠和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過渡地帶。東枕敦煌莫高窟,西至黨河口,綿延不絕,一眼望不到頭。 紅黃藍(lán)白黑五色沙粒聚積成一座座沙丘沙山,有的形態(tài)如月牙兒,彎彎相連,有的像高聳金字塔,有棱有角,有的像金龍長蛇,延至天際,有的像整齊魚鱗,丘丘相接。 駝鈴聲聲。由二十余峰駱駝組成的駝隊,載著來自中原的訪客,整齊列隊漫步在大漠之中。駱駝在沙漠間成之字形狀行進(jìn),陣陣駝鈴回蕩在耳畔,駝?wù)铺ぴ邳S沙上帶起了片片揚沙,在沙漠里留下了一排排凹陷的足跡。 “從前,此地并無鳴沙,亦無月牙泉,而有一座雷音寺。有一年四月初八,雷音寺里舉辦一年一度的浴佛節(jié),善男信女都在寺里燒香拜佛。當(dāng)時佛事活動進(jìn)行到灑圣水這一階段時,主持方丈端著一碗雷音寺祖?zhèn)魇ニ?,放在寺廟門口。忽聽寺外一位外道術(shù)士高聲叫喊著,要與主持方丈斗法比個高低……” 一個裹著雪白色棉麻斗篷的纖細(xì)身影坐在駱駝背上,一開口聲音如同空谷黃鶯,如水似歌,婉轉(zhuǎn)悅耳,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指著周圍廣袤如瀚海的大漠,為身后裹著玄色麻布斗篷的中年男子講述著聽來的浪漫傳說。 玄色斗篷裝男人鬢若刀裁、骨插邊庭,聲自丹田下發(fā),悠遠(yuǎn)而又洪亮:“月兒,你累不累?我抱著你吧?” 身前的白色身影頓了頓回過頭來,雖是蒙著面,一雙美目黑白分明清秀澄澈,微微透出一絲執(zhí)拗:“不用,后面都是生人,你說的什么胡話呀,四爺!” 眼前的玄色身影正是霍四爺霍念臣,白色斗篷里的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夏朧月。 霍念臣知道夏朧月臉皮子薄,不肯當(dāng)著別人的面跟他親近,心里雖然不大舒服,但也不敢惹妻子不高興,只好將話鋒一轉(zhuǎn),道:“那道士跟住持斗法斗得如何?” 夏朧月瞥了他一眼,繼續(xù)講述道:“只見術(shù)士揮劍作法,口中念念有詞,霎時間,天昏地暗,狂風(fēng)大作……” 話頭一落,只見狂風(fēng)驟起,黃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夏朧月心頭一緊,剛想回頭喊“霍郎”,就被狂風(fēng)從駝背上裹起,卷到了半空中。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掉進(jìn)了沙塵暴的中央。他一顆心怦怦亂跳,既是擔(dān)心霍念臣的安危,又害怕自己這一下會命喪黃泉會死不瞑目。 一刻之前還是晴空萬里,此時大風(fēng)裹挾著沙塵形成了一堵近三十丈高的沙墻向他們逼近,遮天蔽日的沙塵轉(zhuǎn)瞬之間就將旅人與二十余峰駝隊給吞沒了。 時間突然變得極其漫長,夏朧月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踩在通向冥河的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會將他的一條小命給丟了。 “噗通”一聲他猝然撞在一堵結(jié)實的rou墻上,緊接著熟悉的懷抱將他牢牢地鎖緊,幾個騰空翻便攜著他整個身子穩(wěn)穩(wěn)落下,落在了一大塊巖石后方。他只覺著自己不知所處的心臟這下子才沉回了胸腔,恢復(fù)了跳動,他驚喜地轉(zhuǎn)頭看向身后:“霍郎!” 霍念臣噴出一口口中的黃沙,粗魯?shù)赜檬终颇税涯?,然后掏出懷里的錦帕輕輕地替夏朧月擦了擦臉上發(fā)上的沙塵,擦干凈后才開口道:“有人在搞事情,我們受到牽連了?!?/br> 忽然五尺外飛來一只血淋淋的殘肢斷手,砸在他們身后。 “哇!死人啦!”夏朧月嚇得花容失色,伸出手緊緊地揪住霍念臣的衣襟:“情況是不是很糟糕?慎兒究竟有沒有出事啊?我好擔(dān)心啊?!?/br> 霍念臣握住他冰冷的手指,用堅定的眼神安慰他:“別怕,慎兒吉人自有天相,你忘了真人曾斷過他‘骨節(jié)突峻而高聳,眼神清光而有威儀,輔骨豐滿直插天倉,揮師萬里,威震疆場,耳白過面,名載千秋萬世”的大貴之命?” 夏朧月垂下眼睛,隱藏住心頭的不安,道:“貴不可言有什么用?我就是怕他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