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過了不知多久,他終于躺在了醫(yī)務(wù)室的大床上。 樓桓開了儀器,楚嵐默默按照指示配合檢查。樓桓分析數(shù)據(jù)后,得出結(jié)論:“沒什么大事,就是二次分化期提前了,導(dǎo)致身體不受控制?!?/br> 楚嵐:“……啊。” 樓桓把試管放進培養(yǎng)箱,摘下白色手套。 “還有什么想問的?” 楚嵐望著天花板,思緒仍然凌亂。 這個時候,他難得產(chǎn)生了傾訴的欲望,反正,樓桓也不認(rèn)識他。 “醫(yī)生,我有一個朋友,他遇到了一些事。” 樓桓摘手套的動作緩了緩,他應(yīng)道:“嗯,一個朋友?!?/br> “他……說起來有些復(fù)雜。他有個親戚,這個親戚曾經(jīng)和他的老婆交往過。” 樓桓眼睛瞇了起來:“然后呢?” “后來,他娶了別的omega。而娶的這個omega,追求過我的朋友?!?/br> “命運弄人,但也能理解。” “然后,這個親戚和他老婆生了一個omega。而我的朋友,他有個alpha兒子。后來,alpha兒子愛上了他親戚家的omega,為他付出了很多。到死,這個兒子都不知道,他倆是不可能上一個戶口本的。” 樓教授的透明鏡片閃過詭異的光芒,他發(fā)出一聲悅耳的輕笑。 楚嵐:“樓先生,保持嚴(yán)肅。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br> “我倒是挺欣賞你朋友的兒子?!?/br> 楚嵐艱難地從枕頭上轉(zhuǎn)過頭,看他:“為什么?” 樓教授溫聲道:“喜歡一個人,能毫不保留地奉獻,這是他的愿望,同時也是難得可貴的勇氣。” 楚嵐:“……可是,為什么?” 教授深邃的眼睛垂下,注視他,由于姿勢的緣故,從楚嵐的角度看去,樓桓的眼睛顏色黑到發(fā)藍,所有的情緒都被海洋似的黑藍色掩蓋了。 “哪里來那么多為什么呢?” 樓桓伸手將楚嵐的發(fā)絲輕輕撩到耳后去,動作很輕柔,語氣也是笑著的,楚嵐卻莫名因為那股掀起的風(fēng)感受到了涼意。 “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愛什么人,就去愛。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那又如何?為什么不可以堅持?為什么要放棄你想要的?” 說到這里,樓桓開始慢條斯理地解開最上面的扣子。 楚嵐警惕了起來:“你要干什么?” 面對他的懷疑,樓桓寬容地笑了笑,隨后松開手,露出了脖子以下的那塊皮膚。 皮膚可以用慘不忍睹形容,看得出被高度燒傷的痕跡,其中混雜了一些割裂傷,似乎被刀在原先的傷口上狠狠劃過,刀印已經(jīng)陷入疤痕上,當(dāng)時的傷應(yīng)該深可見骨。 增生的疤痕猙獰地嵌在白皙的皮膚上,對比尤其強烈。 “……” 楚嵐不知道該說什么。 樓桓將衣服整理好,溫和說道:“這是我曾經(jīng)隨心所欲過的證明。他們說,omega身上留這么大的疤痕,會被嫌棄?!?/br> 樓桓輕快地笑了笑,“你也這樣覺得嗎?” 楚嵐眨了眨眼,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我覺得,很有意思?!?/br> 陪兒子打比賽 樓桓起了興趣:“哦?” 楚嵐撇了撇嘴,“明明就很酷?!?/br> 酷到他都有些羨慕了。柔弱漂亮的omega這么多,樓桓身上的疤和柔弱與漂亮沾不上關(guān)系,但莫名吸引人。 他一直覺得,殘缺比完美要更有魅力。 樓桓愣了愣,胸膛震動,悶笑出聲。 “哈哈哈……楚嵐,你才有意思。我聽過很多人違心的贊美,但是只有你,我相信你說的一切。” 楚嵐睫毛抖了抖,回避了樓桓直視他的雙眼,“什么只有……你去問楚年璟,他也會這么說。而且,他比我更有經(jīng)驗,因為他也和你受過類似的傷?!?/br> 想到這里,楚嵐不自覺地蹙起眉,“傷到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疼嗎?不記得了?!睒腔感χ鴵u頭,轉(zhuǎn)移了話題。 “現(xiàn)在好些了嗎?” 楚嵐撐著手臂支起身體,雖然還是乏力,伴有不適的癥狀,但確實好多了。 “好了。我還要趕回校慶。”楚嵐活動了一下身體,雙腳踩到地面,非常利落地穿好鞋子。 “麻煩您了。下次有機會,我再登門道謝。” “不客氣?!?/br> 楚嵐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在關(guān)門的聲音響起后,樓桓久久保持著楚嵐出門時的姿勢,靠在墻邊,雙目緊盯著他離去的方向,喃喃。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后悔……” 不知過了多久,樓桓忽然發(fā)出一聲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愉悅,最后竟然笑出了眼淚。 他坐在楚嵐睡過的床邊,枕頭上不止有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屬于楚嵐的淡淡的泉水味。 樓桓將枕頭抱進懷里,閉上眼,臉頰蹭著它,近乎癡迷地嗅著上面的味道,直到徹底散去。 ** 楚嵐好不容易穿過嘈雜的會場,從群魔亂舞的學(xué)生與家長中穿行,還被噴了一身的禮花,被強制塞了幾個氣球,中途又全部被人碰碎了,才終于到達了屬于他們班的候場地。 一見到他,幾個籃球隊的人一起圍了上來,安歌白也在,他擔(dān)憂地問:“楚嵐,你還好嗎?” 楚嵐感受到周圍一圈迫切的眼神,道:“還好。沒什么事,二次分化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