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眼淚應(yīng)該已經(jīng)流干了,我的眼睛劇痛,甚至我覺得眉毛和太陽xue也在作痛,顱骨好像要裂開。 我已經(jīng)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抱住自己的頭趴在桌子上。 身前的警察似乎站了起來,我聽椅子拖動的聲音,聽到到他的腳步在室內(nèi)移動最終停到我身旁。 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是那位年輕的警察。 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件便衣外套蓋在了我的身上。 沿海城市的夜晚總是有些冷的,我穿得很單薄,不知道是因為情緒還是因為寒冷,身體一直在微微地發(fā)抖。 這件衣服蓋在我的身上,幫我阻礙了從窗戶吹進來的冷風,我愣了愣,茫然地抬頭看他。 他還很年輕,眉毛很濃眼角圓圓的,皮膚白凈柔軟,但是眉心已經(jīng)過早的出現(xiàn)細紋,看著我的目光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悲憫和同情。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同情我,按理來說不應(yīng)該嚴格地審問我嗎? 而他這樣做,那個年長的警官也沒有阻止,他在紙上寫了一會兒,放下了筆,抬起眼來深深地看著我,“我已經(jīng)通知了你的家人和你的醫(yī)生,他們很快就會來接你回你大哥家?!?/br> 讓我回家? “……為什么?!我可能殺人了警官。”我愕然。 想到什么,我急切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您不相信我嗎?” 他低頭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我的手,將他寫過的記錄本推到我的身前,又將筆遞給我,“你家已經(jīng)有人去了,在這里寫上你的名字吧?!?/br> 我拿起筆在他手指點著的地方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推給他,惴惴不安地說:“我用錘子打的他……” 他沒有說什么,低頭看了一眼我的簽名,然后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又重新撩起眼皮看向我。 “魏先生,你看你寫的什么?” 我不明所以,重新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我寫的是阿臻。 我真是腦子壞掉了。 “不好意思,可以涂改嗎?” 他沒說可不可以,只是重新翻了一頁,又推給了我。 這回整張紙都是空白的,我不知道該寫到哪里,就在左上角寫了一遍。 他全程看著我,見我寫完了就拿回去看了一眼,緊接著又推給了我。 我看向他的指尖。 我寫的還是阿臻。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手指向右邊移動了一下,示意我重新寫。 我又連忙在右邊重新寫了一遍。 這回不用給他看,我自己看著自己寫的名字就僵住了。 還是阿臻。 他的手指繼續(xù)往右滑動,“繼續(xù)?!?/br> 我又寫了一遍。 室內(nèi)陷入了死一樣的安靜。 幾分鐘之后,我很無禮地拿過了本子,瘋狂寫起我的名字。 簽字筆在紙上飛速劃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紙張被戳破的聲音也變得刺耳。 逐漸的,我的手抖到握不住筆。 我寫了滿滿一頁紙的阿臻。 兩位警察都沒有說話。 而我雙眼發(fā)直不可置信地看著本子上的字跡,僵硬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想不起來了。 等等,我需要冷靜。 首先我姓什么? 我姓魏! 對,我姓魏! 那我叫魏什么? 他們叫我阿臻,那……我叫魏臻? 好像不是,我應(yīng)該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叫魏阿臻?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阿臻應(yīng)該是個昵稱。 ……那我叫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 我的身份證呢?! 身份證上會有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起頭來:“警官,我的身份證呢?我?guī)矸葑C過來了對不對?” “我忽然不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請你給我看一眼?!?/br> “求求你快給我……” 我狀態(tài)大概已經(jīng)像個完全的瘋子。 “魏先生!”身旁的青年警官忽然沉聲喊了我一聲。 我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抬頭看他,卻看到他的眼眶泛紅。 年輕的警察咧開嘴角苦笑了一下,對我說:“魏先生,別找了,你沒拿身份證?!?/br> 我沒拿身份證?我報警為什么不拿身份證? 我怎么可以丟三落四? 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不拿身份證的話警察怎么能知道我叫什么呢? 哎……不對呀?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所以也不會向他們自我介紹,我也沒有給他們身份證,那……他們怎么知道我姓魏? 警察局都有人臉識別,據(jù)說可以通過對方的臉部信息知道他的身份,而這張桌子的電腦旁也恰好擺放了這樣一個鏡頭,難道他們是這樣知道我的嗎? 又有了希望,我向這位看起來更好說話的警察懇求:“警官,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叫什么?麻煩你告訴我一下?!?/br> 他靜靜聽我說完,卻是伸手握住我的肩頭,俯下身和我對視。 “魏先生……我忘記我了嗎?”他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又指了指年長的警官,“這是我?guī)煾?,你也忘了他了嗎??/br>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