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把徐向晚的頭發(fā)遮住，她羽絨服下擺也遮住了她的鞋子。

    純白?里子是很好的保護色，可惜人是有厚度的。

    江初目光直直望著那里。秦秘書來要人，說明她那個瘋jiejie也知道了。

    如果她現(xiàn)?在靠近徐向晚，她jiejie會不會更?瘋一點？

    江初很好奇。

    電話掛斷后，她將手電筒轉(zhuǎn)向徐向晚，亮度最高的地方，照出了一個矮墩墩的影子。

    “找到你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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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jié)目組提供了手環(huán)最后的定位信息，他?們少量的工作人員組團在工棚區(qū)尋人。

    這種情況，還要趁熱度撈收視率，留了兩個人盯直播。

    備用無人機都上天，其中一架捕捉到了一片亮眼的藍色。這是江初羽絨服的顏色。

    而江序的精神力?，也感?應(yīng)到了并未走遠的徐向晚。咸珠夫

    在精神力?傳回的畫面里，徐向晚靠墻蹲坐，臉色煞白?一片，唇被凍得發(fā)紫。

    她雙手抵胸，以膝蓋為支點，握著一根長長的冰棱刺。

    冰刺的那頭，是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的江初。

    “我在電視上看見你在拍綜藝，過來帶你走的?！?/br>
    徐向晚冷如細劍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先害我，再來救我？我要不要謝謝你??？”

    看見江初的時候，她就明白?這場綜藝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現(xiàn)?在聽見這種論調(diào)，只想冷笑。

    徐向晚還特別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誤，讓江初把她當?成蠢貨白?癡愚弄。

    在家里撩她的低級手段，現(xiàn)?在救美的惡心橋段，都無比弱智無腦。

    徐向晚把冰刺往上抬，“別想跟我耗著，我不會任由我體力?歸零。你現(xiàn)?在給你jiejie打電話，打不通就給秦秘書打，再打不通，我報號碼給你，你打給楊小意?。你不打，我現(xiàn)?在跟你拼命?！?/br>
    她說著，在江初玩味的視線里，穩(wěn)速撐墻站了起來。

    “你打電話，或者跟我打一架。”

    側(cè)面有車停下，前燈閃爍。

    江初朝那邊看去，跟下車的江序目光對視。

    江初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擴大，她跟徐向晚說：“我jiejie來找你了?！?/br>
    徐向晚不敢松懈，也不敢信江序會在雪夜出來找她。

    這不是接人下班，而且江序還在生病。

    無人機帶著鏡頭入場，旋在上空，有下降趨勢。

    江序順手從路邊矮屋檐下折了根冰棱，在手里輕拋兩下，就把它投射而出，尖端正對著無人機鏡頭。

    觀眾視角里，一根冰刺急速飛來，無限放大，沒來得反應(yīng)，畫面再次黑了。

    從鏡頭直入的冰刺，把無人機扎得故障。似有人cao控般，無人機在半空抖擻騰挪，從江初頭頂直直墜下，貼面砸地。

    冰刺粗粗的尾椎，在江初眉心劃了一道細淺的口子。

    血剛流出，就被冰封。

    天氣太冷，江初被無人機的貼面墜落嚇到，沒注意?到那道小傷口。

    徐向晚的專注狀態(tài)被無人機砸地的動靜破壞，看見了向她走來的江序。

    她眼睛不爭氣，呼吸間?就集結(jié)了滿眶熱淚，滑出后凝成小顆小顆的冰珠。

    她說不清她的心情，獲救的放松與看見江序的狂喜交雜，最后化為濃郁的不安與擔憂。

    今晚這么冷，江序還在生病，她都沒穿厚如棉被的羽絨服，她一定會冷。她身體還沒康復，今晚病情又會加重反復。

    這些繁雜的思緒讓徐向晚非?；炭帧?/br>
    相?比有人裝作對她好，她更?怕有人真心對她好。

    她最渴求的愛護，同樣是她最恐懼的東西。

    她無以為報，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回報。

    她只敢在關(guān)系沒有定論的時候，以上位之名靠近。

    在黑暗里，她才敢偷親江序一下。

    徐向晚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守住內(nèi)心的懦弱，一半控制她的憂慮。最后兩頭都沒兼顧，變成口無遮攔的低語。

    “你怎么來了？”

    “你為什么會來？”

    “我不要你管我……”

    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才知道后悔。

    徐向晚眼睛睜大，雙眸里似有一汪結(jié)冰的淺水，頃刻間?裂出無數(shù)細紋。

    人類的眼睛，會在情緒崩塌時，構(gòu)造出絕妙的世界奇觀。

    江序伸手，遮住她眼睛。

    “不用怕，我們回家?！?/br>
    徐向晚渾身僵硬著，因?犯錯變得膽小。

    江序單手把徐向晚手里的冰刺拿出來，保持著遮住徐向晚眼睛的姿勢，反手把冰刺朝后刺出。

    短距離直直刺來的冰棱，扎透厚厚的冬衣，卻猛地向下轉(zhuǎn)彎，把江初帶得原地滑到，重重向后倒去，發(fā)出一聲悶哼。

    緊跟著，結(jié)冰的地面升起一根根的冰刺，把她像標本一樣描邊。

    江初上身仰起又被重力?帶得重新倒下。

    她向來不怕江序，一個瘋子，一個精神病，還是個病秧子。嚇嚇別人還行，她可不怕。

    但現(xiàn)?在，她由心底升起了強烈的恐懼。

    那是死亡的氣息。

    瘋子可不會講基本法。

    江序牽著徐向晚走。

    張姨給后座鋪好了被子。大被子交疊，一半墊，一半蓋，椅背搭著已經(jīng)抖開的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