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舞魚燈的手藝人還在走街串巷地?fù)]動著長燈,愛熱鬧的孩子們也跟著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衡沚準(zhǔn)備好的一句話,此時正如同他們等在原地讓孩子們過去一般,已經(jīng)在嘴邊等著了。 “何況不是還有鄭大和他兄弟們嗎?”阿姀仰頭,笑盈盈看著衡沚。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今日為添喜,換得比往日濃郁些的妝容。其實衡沚也看不太出來女孩子上妝,只是唇色比往常紅了些,像飽滿欲滴的櫻桃。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 原本接著的話,是若不放心我替你盯著,結(jié)果公主確實不同尋常,不著痕跡地將他這句話搪塞了回去。 “你真是……”衡沚笑了聲,而后便盡在不言中。 阿姀也平視回前方,不由地笑得更開懷,“過獎了。” 等一路走回去后,阿姀手腳都冰涼僵住了。 今日是上元,也不知到底因為哪個由頭,宅中的回廊樹梢上,也掛滿了黃澄澄的圓燈籠。遠遠看去,像滿梢頭的滿月似的。 一路上遇見的侍從,皆笑著同兩人行禮問好。 “燈先熄了?”走到主院門前,衡沚將保護得完好的鯉魚燈提起了些,問身邊的人。 阿姀又困又冷又餓,但她此時更像睡覺,所以隨便應(yīng)了一聲。 衡沚吹熄了里頭的燭火,霎時兩人之間便暗了下來。 抬步欲進門,云鯉從側(cè)間探出頭來,朗聲道,“主子,新夫人,已經(jīng)將水燒好啦,是否要先沐???” 想到熱騰騰的浴桶,阿姀頓時靈醒了些,“要!我這便來?!?/br> 水是分別燒的,小侯爺同他名義上的夫人,一左一右分別進了兩間側(cè)間。為了不顯得刻意生分,衡沚還特意繞路去了一趟廚房,囑咐人煮點元宵送來。 人浸在熱水中的一瞬間,阿姀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雖然不用人服侍,但云鯉怕她新夫人悶得慌,坐在一旁權(quán)當(dāng)陪著。 阿姀肩頭那道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還有一道深色的疤痕橫亙其上,看得云鯉心中一陣難受?!懊魅站腿柎蠓蛴袥]有些生肌祛疤的藥膏來,好好幫您涂一涂?!?/br> 熱水將阿姀的臉頰熏得酡紅,她沖苦著臉的云鯉笑了笑,“無妨,衣服遮住便看不到了。那你家小侯爺傷那么多處,豈不是要給他渾身涂滿藥膏了?” “那怎么能一樣!”云鯉急了起來,“小侯爺是男子,不在乎漂不漂亮,哪比得上您螓首蛾眉,靡顏膩理的?!?/br> 聽她一連串說出幾個夸自己的詞來,阿姀笑得更歡了,“哈哈哈你這小丫頭!” “更何況了,您可是公……”壞了,云鯉忽然意識到自己嘴上不牢,一下子說露餡兒了,話音戛然而止。 阿姀也被嚇了一跳,笑聲戛然而止,略有些僵硬了轉(zhuǎn)頭看云鯉。 “什么?” 云鯉欲言又止,心中糾結(jié)極了,方才義正言辭的模樣一下子枯萎了,像路上淋濕皮毛的小貍花貓,“我……算了,反正都說漏嘴了,您是公主嘛,當(dāng)然不一樣了……” 阿姀一雙杏眼都瞪圓了,“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我哪兒像了?” 合著她早就被看穿了,那還費盡心思藏了幾個月! 云鯉討好般地趴在浴桶沿上,“您放心!絕對不是小侯爺說的,只是剛?cè)敫校鳟嬆菚?,我不是老在外頭守著嘛?!?/br> “日日看著您丹青時的樣子,心里就很喜歡。您自己可能不曾發(fā)覺,在案頭一坐便是幾個時辰不動的!那脊背一直都挺得直直的,洗筆時就算動作那么大也沒激出水花來?!?/br> “我本就猜想您不是尋常人,起碼不像是主子拿來的戶籍上寫得那樣。”云鯉笑著,“有好的規(guī)矩,丹青又那么厲害。主子對情愛之類根本不上心,不然那褚小姐努力了那么久早就做了這屋里的夫人了,您肯定比她特別多了!何況您長得這樣好看,滿大街又都在通緝公主,所以……” 是這樣,阿姀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猜出來的,只是歪打正著,正好猜對了。 心中長舒一口氣,還以為是衡沚說的呢…… 被念叨的衡沚路過,聽見這一番話,靠在門上悶笑,差點背過氣去。 阿姀總是自以為藏得很好,其實一些不經(jīng)意的習(xí)慣就會暴露了她。比如云鯉說得坐姿,比如她喝茶時握杯的姿勢,都是宮中的規(guī)矩,尋常人家是不會教給女兒的。 初見那日,她伏在地上行了一個再標(biāo)準(zhǔn)不過的叩拜禮,才給了衡沚提示,看透了她公主的身份。 門猛地被拉開,長發(fā)潮濕披散,裹著寬大袍服的公主素面朝天,面色不善,“墻角聽夠了嗎?” 衡沚忍著笑,微微躬身,“臣知錯?!?/br> 阿姀:“……” -------------------- 阿姀:很好笑嗎,很好玩嗎(核善) 要是換做成功被釣的召侯,此時就應(yīng)該好聲好氣賠禮道歉,再討好地抱一抱公主了。 道阻且長啊,衡沚同志 第31章 問名 ===================== 一連幾日,鋪子里風(fēng)平浪靜,阿姀都要以為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或許衡沚那天夜里對她暗示的人并不是劉敬銘,而是別的什么人?阿姀心中打鼓,還是決定再等等看。 等到新的牌匾做好,鄭大帶著人將匾額裝到鋪面之上的這天,疑慮才總算是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