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于是買了枸杞小參什么的,便去酒廬打酒。 龔嵊路過也來買酒,發(fā)現(xiàn)懷乘白將這些藥材混不管藥性,全要放進酒里泡著,連忙上去阻攔。 結(jié)果顯而易見,就因為此事吵了起來。 爭論聲引來了周圍許多人,懷乘白便說不就是些藥理藥性罷了,打不了比一次。 這種幼稚斗氣的行為,龔嵊還真答應了。 左右他學了二十年醫(yī)了,總不可能吃虧吧? 當然,懷乘白有些目中無人,想將他當軟柿子捏,卻錯撞在了樹干上,輸?shù)煤脩K。 龔嵊哈哈一笑,倒也仗勢,根據(jù)懷乘白的說法重新為他開了藥方子調(diào)理,還讓他莫要再浪費酒了。 懷乘白亦覺得對胃口,便說調(diào)理急什么,拉著龔嵊請他喝酒。 事情也便是發(fā)展到“五花馬千金裘”的地步,阿姀收到了店家的信,趕快帶人尋來了。 “誒,這小丫頭是誰???”龔嵊一瞇眼,發(fā)現(xiàn)眼前站了個穿杏花裙的小丫頭,人倒比花嬌?!皯研?,你還有這么標致的一個愛女呢?” 懷乘白本醉得無聲無息,聽到這話亦瞇眼瞧了瞧。 哦,哪里是閨女,是個不成器的徒弟啊。 “哪里哪里,我豈有這福氣?!睉殉税仔呛堑刂钢?,“當這丫頭的爹,我還不得折壽???這是我學生?!?/br> 龔嵊那時還以為,懷乘白說的折壽是氣得折壽,跟著樂呵呵笑了兩聲。 只見皓齒明眸的阿姀,下一刻便抄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一口。 這情形,突然就從折花門前劇,翻篇去了颯沓如流星。 “嚯?!毙」媚锟梢园?,刮目相看。 “把這兩個酒鬼,扛回尚書府。”臉色驟沉,轉(zhuǎn)身與老板娘說話時,又忽然轉(zhuǎn)晴,“勞煩您了,記懷先生賬上。” 懷乘白:…… 你看,我說了折壽,消受不起啊。 第二日酒醒,龔嵊便知曉了,這原來是當今圣上唯一的女兒,公主元寧。 那時既沒有加封宣城,也沒有得到什么來自父親的恩賜。 原本元寧是武安帝賜給阿姀的名字,也便這么不清不楚地叫成封號了。 即便經(jīng)年不見,這位豪氣如云,放肆飲酒的公主,還是在龔嵊印象里熠熠生輝。 “想起來了嘛?”龔嵊捋著胡子,臉上也多了些歲月風塵,“那時送給公主的小玩意,公主也忘了嗎?” 阿姀想到自己那點糗事,不大好意思地偏了頭。 “自然想起來了,原來是您啊。只不過我逃得匆忙,并沒帶著那個小葫蘆?!?/br> 龔嵊擺擺手,“不打緊不打緊,我先瞧瞧你這位郎君死活,咱倆再敘舊吧?!?/br> 阿姀點頭,隨著他的腳步跟在身后。笑意仍在眼底,撇了撇嘴。 他鄉(xiāng)遇故知,倒也不是什么愁腸百轉(zhuǎn)的事嘛。 龔嵊特意去游北帶回來的藥引子,是外表上無長生木完全不同的花草。 從布背簍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來,底部還帶著個手心大小的花盆。 “這是?”阿姀好奇問道。 行醫(yī)之人,原來嚴謹至此。為了不讓草藥枯死,看來花了不少心思在路上。 “這是瞬草,一種同樣長在游北的毒物。中毒者朝生瞬死,因此得名?!饼忈訉⒒ㄅ璺旁谧郎?,利落地揪了幾片葉子下來。 “這兩種劇毒之物相克,互相折抵藥性,人便能活了?!?/br> 阿姀望了望床帳之后,面色蒼白的衡沚,不大放心,“折抵之后,便沒什么遺癥了嗎?” 龔嵊滿意地點點頭,“公主還是那個聰慧的公主啊。遺癥是有,不過問題不大。瞬草服下之后,毒血會自然而然地排出體外,吐個兩天血,便好了?!?/br> “還要吐血?。俊奔幢阒蓝狙厝灰懦?,阿姀心中還是不忍,“先前龔先生沒來,他已經(jīng)放了好些天血了,這么個失血法,人能受得住嗎?” 嘖嘖,龔嵊手中一頓,審視著面前,如今已然長成明月珠子般的公主。 人本生得瑩瑩,偏那青山一帶似的長眉隨凝神思索收緊,便有了幾分清愁。 “年輕人嘛,情之深關(guān)之切,自然得很吶!”龔嵊用一副我全都懂的模樣,慈祥地看著阿姀,“你先生若是知道了,大約也會開心的?!?/br> 云程甚至在一旁偷偷地笑。 再回看龔嵊,更是樂得瞧她熱鬧一般,毫不收斂。 欲言又止了半天,阿姀只好轉(zhuǎn)移話頭,“先生云游多年了,難道您見過他?” 而后又長嘆一聲,“算了,他自遠走了也不曾給我消息,天下之大,任他去浪吧。” 龔嵊為衡沚診了脈后,還難得夸了他幾句。 無非是說什么,多虧常年練武底子就是厚實,脈象平穩(wěn)之類云云。 全是看在阿姀流露出的關(guān)懷,特意說給她聽的。 接著拽著云程去廚房煎藥,兩個人眼神交匯,溜得比耗子還快。 腿也不酸了,氣也不喘了。 阿姀右手隱隱疼了好幾天,剛才沒來得及說,這會兒便想跟上龔嵊讓他看看是不是扭傷了。 近幾日來生意多得要命,就是賀生一類根本不用找人籌辦的紅事,許多人也要花高價來買個彩頭,求一副召侯夫人的對聯(lián)。 大約是寫字久了,本就疲勞,又不甚注意,跟著秦熙連著練了幾天挽刀花,痛得越來越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