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所有的苦難,都是男子加注給她們的。 阿姀此時終于忍不住,壓抑地,痛苦地嗚咽著。風(fēng)雨如晦,她似迷途的小貓,被澆得渾身濕透,沒有方向。 阿姀的肩膀塌下來,伏在床沿上,逐漸嚎啕。手中緊緊抓著那封信,小臂的傷口綻開洇血,毫不在意。 其中夾雜著破碎的一句話。 “年節(jié)見她,我從不曾笑過?!?/br> 崔夫人心疼壞了,也不由落下淚來。她走到阿姀床前坐下,讓阿姀靠在她懷中,避開有傷口的部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好阿姀,這不是你的錯。一個母親的愛子之心,是不需要任何回報(bào)與愧疚的,你要好好地,這就夠了?!贝薹蛉俗孕‘?dāng)阿姀如親生女兒一般養(yǎng)大,看到她身心皆苦,也割心裂肺般痛楚,“莫要再傷著了,你可知我瞧了有多急有多疼!” 阿姀年幼時便不愛哭,七八歲上正調(diào)皮,在院子里爬高踩低,常常摔得青青紫紫,也不曾哭。 崔夫人也不曾訓(xùn)斥她,只說孩子,總是要釋放天性的。 天真活潑,總比沉沉死水得好。 可漸漸長大,逃出都城去,卻以哭喪為生。朦朧淚眼,寸斷肝腸,若要演得像些,總有些時候要拿出真心來。 如今真的痛到骨子里,也終于由自己的心意哭一次。 想來人畢生的喜與悲,笑與淚,也都是注定好的。哪里多余了,便要在另外的地方補(bǔ)上,都是掙不開的命數(shù)。 阿姀足足哭了半個時辰,抽泣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將臉埋在崔夫人懷中,半晌說了一句,“崔姨,我定要他以命來償?!?/br> -------------------- 我可憐的阿姀寶寶 第111章 心焦 ====================== 平江的下游,各個靠近的路口,都被放上了木柵欄路障,禁止人通行。 算上平州府城郊的破城隍廟,只剩下這兩處的善后還沒有做完。 自諶覽在恪州入了圈套被抓,秦勝光和云從晝夜在公堂提審,算是好賴話都磨破了嘴皮,該打也打了。 最后他是實(shí)在挺不過云從下的狠手,全都招供了。 骨頭不硬,家底不牢,本事不夠,還要學(xué)人謀反,妄想著一步登天,叫著世間換新主,他也還是差了點(diǎn)。 之所以大費(fèi)周章地將他放跑,再抓回來,是為了問崇安殿紅泥那件事。 順著都城查出來的線索,衡沚帶人找到了一家十分僻遠(yuǎn)的藥鋪。這家藥鋪因開在城外,加上只賣藥并沒有醫(yī)士坐診,時常不定期打烊,來此的散客便也少,大多是批發(fā)生意,也不愁保不住本。 就在約莫十年之前,有一人不遠(yuǎn)千里找到了這家藥鋪。來人盡管衣著樸素,行為舉止也看得出氣度不凡,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這人說自己在豫州做藥材生意,聽聞平州的藥材最好,便千里迢迢趕來。 掌柜自是大喜過望,好不容易來了個貴客,盡心盡力地招待。 貴客開口便是要幾百斤藥材,除過尋常的幾味藥材,剩下的便是配比嚴(yán)格的合歡皮、雷公藤和蛇床子,還有大量朱砂。 甚至朱砂所需,已經(jīng)在這些藥材中占了四成。 掌柜覺得奇怪,但誰能放著到手的生意不做呢?便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三日之后將貨備齊,那貴客便交付了現(xiàn)銀,風(fēng)塵仆仆又走了。 沒過多少日子,供給他藥材原料的花草掌柜便特地又運(yùn)了這三味藥材來,指明了過幾天會有人來取,讓他清點(diǎn)好。 不巧的是那日掌柜出門送藥,即便心中懷疑是曾經(jīng)的那個貴客,也并沒實(shí)際見到。只聽兒子的描述,說是很闊綽的買家,全用現(xiàn)銀付了錢。 后來這人便再沒有來過。 一兩年后,平州長公主去世,夫家諶氏也獲罪倒了。這花草掌柜曾經(jīng)是平州長公主的花匠,靠著公主的賞識才一步一步將自己的生意擴(kuò)大。聽說也牽連了他,被人抄了家,生意也黃了。 藥鋪掌柜本打算去打聽打聽,但那時平州也不太平,據(jù)說是什么江湖組織勢頭正盛,長長無緣殺人,尋常百姓無一不是膽戰(zhàn)心驚的。藥鋪掌柜也不敢出門,這一耽擱,后來就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 沒過幾年,等諶氏的風(fēng)頭過去,花草掌柜才重cao舊業(yè),賃了幾塊田專種花草,再不做藥材生意。 好巧不巧,這掌柜便是去年與阿姀談成了生意,還打算由他牽線,在平州開分鋪的那一位。 線索縷到這個程度,正因怎么看都與諶氏扯不開關(guān)系,衡沚才特地與秦勝光定了這個計(jì)策,順理成章地將諶覽抓獲拷問。 只是沒想到他還往蜀中去了信,這下也算一石二鳥。即便是費(fèi)了些功夫,也是值得了。 諶覽只說,自己那時候不甚受寵,也只側(cè)面聽說過大量購置藥材的事,卻不是運(yùn)去豫州,而是都城。 至于那與諶氏溝通的人,諶覽不曾見過,只在書房偷聽過,知道家里喚那人作“伯原公”。 不過查到這里也算夠了,衡沚數(shù)日沒收到都城來的只字片語,心中焦慮不定。游北的使臣不日到達(dá)都城,這里的事也該收收尾,趕快回去才是。 按照諶覽招供的幾個窩點(diǎn),衡沚親自帶人,同時布下了四個處一同伏擊,至多到天光大亮,就將這些烏合之眾斬于麾下。 這都有歸功于早先到達(dá)平州時,并未急著去剿叛,而是將地形地貌摸得清清楚楚。平州已不同以往,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被諶覽殺得差不多了,為數(shù)不多活著的也被迫流亡外地。想要不在作戰(zhàn)中吃虧,全得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