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北重案組 第13節(jié)
雖然是白天,但年代久遠的居民樓因為樓間距過近密不透光而顯得格外詭異,每層樓只有一盞昏黃的吊燈懸在頭頂,燈光線路接觸不良導致的突然閃爍也總會嚇人一跳。 “是這間嗎?”韓荔彤站在501號房門口,轉頭向袁諾確認道。得到袁諾肯定后,韓荔彤輕輕叩響了木門,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幾分鐘過后,依舊無人應答,韓荔彤意識到事情不好,便掏出手機想要聯(lián)系這棟樓的管理員,可她剛低下頭點亮手機屏幕,就看見從門縫中滲出了絲絲深紅色液體。她旋即將電話撥給了陳瑞成:“濱河東路85號樓5單元501疑似有人死亡,盡快過來吧?!?/br> “彤姐,什么情況?”張珈凱在樓下拉警戒線,見韓荔彤拎著法醫(yī)箱下來便問。 “一刀封喉,從現(xiàn)場情況看初步排除他殺?!表n荔彤嘆氣道。這么年輕的女孩怎么就想不開要了結自己的生命呢? 回到警局后,孫赟對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美工刀進行了檢驗,證實上面沒有其他人的指紋。張珈凱提供的現(xiàn)場勘驗報告也顯示門窗完好沒有入侵痕跡,加上韓荔彤出具的死亡證明,一切證據(jù)都表明唐靜確實是自殺身亡。得知此消息的唐靜父母幾近崩潰,他們無法接受前一天還在與他們視頻的女兒第二天就橫尸出租屋。 警局門口,韓荔彤安慰了袁諾幾句后,將手里拎著的電腦包遞給了她,說:“袁諾,這應該是你前幾天借給你表姐的筆記本電腦,拿回去吧,節(jié)哀順變。” 哭紅了眼睛的袁諾禮貌地鞠了個躬后,便隨著父母一起上車離開了?;氐郊液?,袁諾打開了電腦,她在唐靜還未退出的qq賬號中找到了昨晚最后一個和唐靜聊天的人,馬佳佳。在兩人的聊天記錄中,袁諾發(fā)現(xiàn)了一個網(wǎng)站鏈接,出于好奇,她點了進去,那是一章連載網(wǎng)文,標題是《最終篇:驚鴻》。 《殘星樓》是唐靜大一時與幾名網(wǎng)友共同創(chuàng)作的一部網(wǎng)絡懸疑小說,發(fā)布在貼吧后得到了不錯的反響,但在兩年前,他們突然刪除了有關這部小說的所有信息,包括原文。袁諾曾經(jīng)問過唐靜其中的原因,但唐靜只是閃爍其詞,并未正面回應。如今這么長時間過去,這篇小說突然更新,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 袁諾放大頁面,開始仔細閱讀起這篇小說,但剛看了幾行她就頭暈目眩,那些屏幕里冰冷的文字此時就像有生命一般跳動起來,它們不斷聚集旋轉,最終形成了一個漩渦,牽扯著袁諾的思緒掉了進去。等袁諾回過神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身處一間破舊的醫(yī)院。在她對面,一個身穿白衣披散頭發(fā)的女人正死死盯著她,幾秒種后,女人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出于本能,袁諾轉身便跑,一路上,袁諾耳邊充斥著女人慘厲的叫喊,就在她精神即將崩潰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逐漸變大的鈴聲把袁諾拉回了現(xiàn)實,她如被抽離精魂一般倒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平復心情后袁諾接起電話,對面?zhèn)鱽淼氖琼n耀明醇厚的低音:“諾諾你沒事吧,要不要出來走走?” 鎮(zhèn)北市公安局刑警一大隊辦公室內,見習警員趙帆正仔細翻看著今早發(fā)生在東山區(qū)一起殺人案報告。早上東山區(qū)派出所接到報案稱周興小區(qū)內一對新婚夫妻死亡,刑警隊長豐林虎帶隊前往調查后得出結論系丈夫先用刀捅死妻子后自殺,推斷的殺人動機是夫妻感情不和。 但走訪過周圍居民后趙帆得知這對夫妻剛剛新婚一年多,平時十分恩愛,就連出門買菜都是成雙入對,而且丈夫為人謙遜和藹,鄰居都說他絕對干不出殺妻的事情來。為了弄清楚案件的真相,趙帆獨自一人返回了案發(fā)現(xiàn)場。 在重勘現(xiàn)場時,趙帆偶然發(fā)現(xiàn)在客廳角落安有一個攝像頭,他將臥室電腦中的監(jiān)控資料拷貝回了局里打算看看是否能拍下案發(fā)經(jīng)過。 突然,正用報紙蓋著臉午睡的豐林虎被趙帆抓著肩膀一陣搖晃,被吵醒的豐林虎脾氣暴躁,抄起桌上的書就扔了過去,罵道:“你這小子懂不懂規(guī)矩,老子好不容易得空睡會覺,你在這嘚吧嘚吧嘚,煩不煩!” “虎哥你先別生氣,你看這個。這是肖智和蔣玉子家客廳攝像頭拍下來的,就是昨晚他們遇害那段時間的監(jiān)控錄像?!壁w帆說著把平板放在豐林虎面前,伸手點了一下播放鍵。 視頻中可以看到,開始時肖智和蔣玉子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筆記本電腦中的內容,幾分鐘后蔣玉子似乎身體有些不適就先回了房間,而肖智則繼續(xù)待在客廳。大概十分鐘后,肖智猛地起身,好像看見了什么恐怖的東西,胡亂揮舞著手臂并做出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像是在躲避什么人。這時蔣玉子應該是聽到了響動從臥室跑出來,她搖晃著肖智,可肖智依然沒有清醒,他舉著刀把蔣玉子逼進了廚房......??? 第34章 神秘男人 “你沒事吧諾諾,怎么臉色不太好?”韓耀明一邊開著車一邊觀察著袁諾的臉色,問道。 “我剛才看了一篇網(wǎng)文,里面主角的死法和我表姐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我感覺它好像可以控制我的思想,帶我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痹Z回答道。 頓時,韓耀明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如果真如袁諾說的那樣,那么唐靜很可能是在看了那篇小說之后產(chǎn)生幻覺從而自殺。想到這,他立馬掉轉車頭開去了警局。問詢室內,待袁諾把自己所經(jīng)歷過的事原原本本敘述一遍后,陳瑞成不禁皺起了眉,難道真有隔著電腦屏幕就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事情存在? “我覺得可能是心理暗示,就好比你聽了一首悲情音樂之后心情也會隨之低落一樣,具體的我說不清楚,需要咨詢專業(yè)人士?!贝耷俺陶f道,“我讀書的時候聽老師說過,如果技術允許是可以通過電腦來實現(xiàn)催眠暗示的,不過這么多年都沒有資料能證明曾發(fā)生過這種事?!?/br> 為詳細了解有關《殘星樓》的情況,陳瑞成遞給袁諾紙和筆,希望她能夠回憶起這部小說中都有哪些人物。在袁諾思考期間,問詢室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黎筱瀧伸進來一個小腦袋,沖陳瑞成使了個眼色,陳瑞成會意,跟著她出了問詢室。 “成哥,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發(fā)給唐靜那篇網(wǎng)文的馬佳佳,跟她講了現(xiàn)在的情況之后,她答應明天會來局里配合我們調查?!崩梵銥{將馬佳佳的資料遞給了陳瑞成,說道。 同時,王思睿也登陸了唐靜的qq,但他在點開那篇網(wǎng)文鏈接時卻發(fā)現(xiàn)文章已經(jīng)被刪除了,不過他點進發(fā)布者主頁,卻意外看見了新的篇章:《殘星樓最終篇:夕風,淼玉》。 王思?;瑒邮髽藵L輪大略瀏覽著,在描述這對情侶死亡時的情節(jié)處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這兩個人的死亡方式我怎么覺得有些眼熟?這不是和趙帆他們早上接的案子一樣嗎?” 得到王思睿傳來的消息后,陳瑞成立刻帶上所有案件資料要趕去局長辦公室,路上,陳瑞成恰好遇上了豐林虎,說明情況后,兩人決定一同前去找黎勇。黎勇得知后,當即決定將東山區(qū)的案子和濱河東路的案子并案,交由重案組偵破。剛出局長辦公室的門,陳瑞成就滿眼笑意摟上了豐林虎的肩膀,說,“辛苦了虎哥,案件資料做的這么詳細。回去替我給刑警隊的兄弟們問好?!?/br> 豐林虎斜看了陳瑞成一眼,調侃道:“行啊你小子,當個重案組組長可不得了了,聽說破了不少大案。到時候立了功可別忘了我們。” “怎么能呢,我見習就是在刑警隊,刑警隊可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虎哥你也是我的伯樂啊?!标惾鸪尚Φ馈?/br> 轉眼一天又即將落下帷幕,在辦公室簡單吃了盒飯后,重案組針對本案展開了分析。張珈凱將袁諾手繪的紙張粘貼到了白板上,說道:“根據(jù)袁諾畫的圖可知,《殘星樓》這部小說中一共有驚鴻、夕風、淼玉、若雨、子安、錦城六個主要人物。除此之外在驚鴻的最終篇里還有一個新角色,就是那個白衣女子?!?/br> “已經(jīng)死亡的唐靜對應驚鴻,肖智對應夕風,蔣玉子對應淼玉。馬佳佳應該是另一個女性角色若雨,剩下就還有子安、錦城和白衣女子的身份未被確認?!崩梵銥{撐著下巴說道。 “袁諾在閱讀那篇文章時曾產(chǎn)生幻覺,看到那個白衣女子想要殺死她,而從肖智和蔣玉子家里的監(jiān)控可以推斷,肖智大概率也是在讀文章的時候產(chǎn)生幻覺,殺人后又自殺的。所以真的是有人通過網(wǎng)絡進行催眠嗎?”孫赟疑惑道。 聽到孫赟這番話,韓荔彤才想起有線索還沒和大家分享,她打開手機,將一份聊天截圖投放到了大屏幕上,下午她特意托韓耀明去詢問了童文臣有關這方面的知識。據(jù)童文臣說,理想條件下是可以通過網(wǎng)絡實施催眠使人產(chǎn)生幻覺的,這個現(xiàn)象的原理主要是改變相關電磁波頻,再經(jīng)過特定的媒介實現(xiàn),但國際上目前并未發(fā)現(xiàn)因瀏覽特定文字就被催眠的相關事件。 第二天是個暴雨天,大雨自昨夜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細密且猛烈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叫人全然看不清窗外的情況。張珈凱走進辦公室時,身上已經(jīng)濕了大半,褲腿也沾滿泥點,他邊將雨傘撐開架在走廊上晾曬邊抱怨著:“這什么破天氣啊,倒霉的大雨差點把我沖進下水道里!” 張珈凱話音未落,就見黎筱瀧氣沖沖地闖進來,走到張珈凱的工位前把腿直接抬到其桌子上,指著小腿上的淤青責問道:“張珈凱!你那個破傘把我絆倒了!教導員都說了雨傘要放在大廳的雨傘架上,你為什么放在辦公室門口!” “我要是不放在眼前,萬一有人偷走我的傘怎么辦,我的傘可是很貴的!”張珈凱說著,拎起黎筱瀧球鞋的鞋帶將她的腳丟到了地上。 就在張珈凱和黎筱瀧還在互相推拉讓對方出去收傘的時候,崔前程默默起身把張珈凱黑色的大傘收起來放到了辦公室門口準備好的水桶中,這才平息了兩個人的這場爭吵。 “下這么大雨,也不知道馬佳佳能不能來?!标惾鸪勺叩酱扒埃瑖@氣道。 “我給她打了電話了,她說現(xiàn)在在新特特商場的網(wǎng)吧避雨,打算等雨小一點再過來?!崩梵銥{說話間又伸手打開了一個大燈,這下子辦公室徹底明亮了起來。 馬佳佳在夜鬧網(wǎng)吧前臺登記好信息后選了靠門的一個機子坐下,她打開網(wǎng)頁輸入了當年《殘星樓》的網(wǎng)站網(wǎng)址,意外發(fā)現(xiàn)又更新了一篇:《殘星樓最終篇:若雨》。 “這是......更新到我了?”馬佳佳緊張地推了一下眼鏡,喃喃道。昨天黎筱瀧聯(lián)系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透露過前三個人的死亡與小說有關,并囑咐馬佳佳不要閱讀后續(xù)任何章節(jié)。但最終,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馬佳佳點開那篇小說,湊近屏幕一行行看了下去,忽然,她只覺腦袋一陣暈眩,電腦里的文字好像慢慢扭曲成了一個漩渦,而漩渦里是無盡深淵。 突然,馬佳佳如同著了魔一般,猛然起身環(huán)顧著四周,嘴里還念念有詞,如同撞邪一般。這一怪異舉動很快引起了網(wǎng)吧老板崔陽的注意,他摘下耳機想上前詢問情況,可沒等他靠近,馬佳佳就突然向后門跑過去,邊跑還邊回頭看去,好像有人在追她似的。見狀,崔陽先是安撫了其他顧客的情緒,叮囑店員看好店,隨后急忙追了過去。 夜鬧網(wǎng)吧開在新特特商場最頂層,后門緊連著消防通道,從那可以直接上到商場的天臺。崔陽跑到天臺卻沒有看見馬佳佳的身影,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著馬佳佳可能是往樓下走了便松了一口氣,可就當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驚呼。 馬佳佳跳樓了。 很快重案組就趕到現(xiàn)場進行勘察,初步勘察結束后,陳瑞成便揮手示意大家收隊。等待眾人上車期間,陳瑞成隨意環(huán)視了一圈圍觀人群,卻意外和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對上了視線,男人沒有打傘,只套著寬大的雨衣。 與陳瑞成目光交匯的一剎那,男人怔了一下,隨后匆忙遙控著輪椅上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出租車。一向謹慎的陳瑞成留了個心眼,他掏出手機拍下了出租車的牌照以備后續(xù)調查,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男人和馬佳佳的死脫不了干系。 問詢室中,張珈凱將外套脫下搭在一旁的電風扇上,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冰鎮(zhèn)礦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直到大半瓶喝完才舒爽地打了個嗝。他隨意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漬,開口道:“老崔,說說什么情況?” “如你所見,她上網(wǎng)上到一半就跟中邪一樣跑了出去,等我趕到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不過,我記得她跑出去的時候喊著一個人名,好像是夏唯一”崔陽回憶道。崔陽和張珈凱是打游戲認識的,兩人年齡相仿又有共同愛好,線下約了幾次飯就熟了起來。張珈凱空閑時常會去崔陽的網(wǎng)吧打游戲看直播。 很快,王思睿便著手調查夏唯一的相關資料,調查顯示她也是當時《殘星樓》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兩年前因病去世了,戶籍系統(tǒng)中,夏唯一家庭關系處只有母親的名字,并沒有親生父親的任何信息,這一點讓王思睿覺得很奇怪。 “三哥,小說中的其他幾個人物,你查到他們的真實身份了嗎?”忽然,黎筱瀧問道。 “只查到了錦城。”王思睿摘下自己的防藍光眼鏡,用好看的手揉了揉鼻梁,說,“紀新,男,25歲,鎮(zhèn)???北市科學研究院ai技術研發(fā)團隊科研人員,現(xiàn)居住在乘風街道65棟303。” 聽到這個地址,陳瑞成正寫材料的筆頓了頓,剛才他為確定輪椅男人的去向,特意聯(lián)系了交警隊用天網(wǎng)查找了男人所乘坐出租車的軌跡,最終出租車的??奎c正是乘風街道65棟。事不宜遲,陳瑞成立刻帶上張珈凱和崔前程前去調查情況,在路上陳瑞成又拿出袁諾繪制的圖,根據(jù)現(xiàn)有的線索他推測白衣女子大概是夏唯一,可子安的身份目前仍舊一無所知,王思睿那邊暫時也并未找到與其相符的人。難不成,子安是虛構人物?陳瑞成這樣懷疑道。 第35章 子安與驚鴻 紀新家門口,張珈凱抬手剛欲敲門,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只見紀新坐在輪椅上,沖陳瑞成伸出了手,說:“我是紀新,等候多時了?!?/br>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馬佳佳的死亡現(xiàn)場?”張珈凱翻開記錄本,問道。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研究成果是不是真的被用來殺人了?!奔o新說著將蓋在腿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他雖然只有25歲,但雜亂的頭發(fā)和未經(jīng)打理的胡子使他看上去像個中年男人。 崔前程隨意走動著,寬大的客廳被紀新改造成了工作室,從頗有科技感的裝潢不難看出紀新將自己所有的才華都傾注在了ai事業(yè)上。忽然,墻上的一個畫框吸引了崔前程的注意,那是唐靜、肖智、蔣玉子、馬佳佳、紀新、夏唯一幾人的合照,照片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殘星樓主創(chuàng)合影。 紀新推著輪椅來到崔前程旁邊,抬頭望著那張照片,說道:“那是我們第一次線下見面,可能是在網(wǎng)絡上已經(jīng)混熟了的緣故,即使是初見也并不尷尬,反倒是覺得是相見恨晚。我們約在火鍋店見面,肖智和蔣玉子好像很合得來,唐靜和馬佳佳也認識很久,她們是一起到的??赡苁锹窙r不好,夏唯一來的晚了一點,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我和她有很多共同話題。小時候那場大病后,我就只能坐輪椅生活了,所以自然也習慣了大家同情的目光。但夏唯一不同于別人,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沒有憐憫,我第一次有被別人當做健全人看待的感覺。我很喜歡夏唯一,很想和她表白,但可惜的是,她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br> 紀新低下頭抿著嘴唇,突然他臉色一變,語氣也強硬了起來:“本來大家聊得很開心,可是在聚餐的后半段,發(fā)生了一件讓大家都很不愉快的事!就是因為那件事,大家不歡而散!” “是唐靜和夏唯一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對嗎?”陳瑞成合上了筆蓋,說,“或者說,是驚鴻和子安之間。” “組長你是說?夏唯一就是子安?”崔前程將視線轉向陳瑞成,驚愕道。 “怎么可能,那個子安不是個男的嗎?”張珈凱不解道。 “誰跟你說,子安一定是個男人。”陳瑞成抬起眼將視線轉到了紀新身上,說,“我們看到的這幾章最終篇的小說中,只有驚鴻篇里面出現(xiàn)了子安這個人物,因為子安這個名字本身就很男性化,加上在驚鴻篇中,他是以一個與驚鴻關系極為親密的角色出現(xiàn)的,所以我們下意識就會認為子安是驚鴻的男朋友,或者說是追求者。這也是我們?yōu)槭裁匆恢辈椴坏阶影操Y料的原因,我們從一開始就先入為主,搞錯了方向。其實整篇文章中都沒有提到任何有關子安性別的信息,甚至描寫子安的時候連代詞都沒有使用,我想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br> 聽了陳瑞成的話,紀新淺淺笑了,他摩挲著腿上的毛毯,算是默認了這一切:“子安是夏唯一創(chuàng)作出來的,她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將這個人物刻畫的有血有rou,尤其是在描寫子安和驚鴻的感情線時。逐漸的,我們發(fā)現(xiàn)她好像對唐靜產(chǎn)生了奇怪的情感,就好像,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子安,然后喜歡上了驚鴻?!?/br> 與此同時,王思睿費盡力氣總算是溯源到了夏唯一原本的資料,而結果也讓他十分吃驚,夏唯一的父親,居然是他們熟悉的童文臣。童文臣和夏禾在夏唯一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之后童文臣去了國外發(fā)展,而夏禾就帶著夏唯一在綠叢市生活,也給她改了姓氏,因為那個時候剛好是大規(guī)模人口普查,期間有一些信息混亂,這才導致剛開始完全查不到夏唯一生父的相關信息。 審訊室中,童文臣承認了自己利用紀新研發(fā)的ai技術殺人的事實,也承認那幾篇《殘星樓》是自己所寫,而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給夏唯一報仇。 “報仇?夏唯一不是心臟病去世的嗎?報什么仇?”崔前程問道。 “當時我聽國內的朋友說唯一因為心臟問題去世了,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唯一小時候是有心臟問題不假,但絕對不會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之后我托人調查了才知道,是她喜歡唐靜,但唐靜拒絕了她,唯一抑郁酗酒才會這樣的!唯一的死跟他們都脫不了干系!”童文臣緩緩摘下眼鏡,說道。 “童先生,首先,唐靜有拒絕別人追求的權利。其次,夏唯一因情感抑郁是她自身沒有自我調節(jié)好,從而導致病情惡化?!睂O赟靠近桌子,說道,“你作為夏唯一的父親,從小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夏禾去世,夏唯一獨自孤苦伶仃的生活時,你呢,你又在做什么?后來夏唯一患病,你也沒有第一時間回國照顧,心里只想著自己的學術成果和科研會議。直到夏唯一死了,你才后知后覺想起自己這個女兒,你為了逃避自我內心的道德譴責,就將責任全部歸咎到其他人的身上??上奈ㄒ恢詴兂蛇@樣,就是因為她在最需要家人的時候身邊沒有家人。” 結案后,重案組終于可以回家睡個好覺。韓荔彤和黎筱瀧聊著天走出公安局大樓,卻見韓耀明在門口等候,她簡單跟眾人告別后便朝韓耀明走去。 “你怎么在這?”韓荔彤問道。 “剛才爸給我打電話,說今晚要和大姨一家聚餐,慶祝小米四歲生日。”韓耀明伸手接過韓荔彤的包,說,“在宏吉飯店?!?/br> “管我什么事,我不想去?!表n荔彤坐到副駕駛,說,“直接送我回家?!?/br> 韓耀明發(fā)動車子,嘆了口氣說:“姐,你真得去,不去又要被媽念叨了。而且姨夫畢竟也是省廳的,關系搞僵了對你也不利吧。” “你小子還真是長大了啊,都學會替你姐著想了。”看著韓耀明的側臉,韓荔彤不禁感慨道。曾經(jīng)那個拖著兩條大鼻涕跟在自己后邊要糖吃的小屁孩現(xiàn)在都成了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時間啊,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韓耀明笑了笑,繼續(xù)說:“后備箱里有一個車模一個樂高,你隨便拿一個,就說是你買的禮物。” 走進宏吉飯店的門,看著前臺迎客的經(jīng)理,韓荔彤又想起了不久前的女體盛案子,而經(jīng)理似乎也認得韓荔彤想上前打招呼,韓荔彤見狀便擺擺手示意不用了。包間內,姜娜滿臉堆笑和姜群李立聊得熱火朝天,李菲菲和史進明正陪著小米玩,場面吵鬧極了,一向喜靜的韓正剛扶著額頭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突跳。 “我把我姐接回來了?!表n耀明給韓荔彤拉開包間門,說道。 韓荔彤象征性地問好后,隨后坐到了韓正剛身邊。見女兒來了,韓正剛十分開心,當即和韓荔彤聊了起來,說著就講到了國慶發(fā)生在宏吉飯店的案子。父女兩人就案子講得不亦樂乎,可不遠處姜群卻不樂意了,她萬般嫌棄道:“彤彤,這是家庭聚餐,別說什么死人的事太晦氣了!這飯店也真是的,死了人還敢開門,早知道就不在這吃飯了?!?/br> “你比死人晦氣多了?!表n耀明忍不住在旁邊小聲吐槽道。 “彤彤meimei,你也三十了吧,該結婚了,別總以為自己是小姑娘,還是趕緊找個好男人比較重要?!焙鋈唬罘品评涑盁嶂S道。 韓荔彤睨了一眼珠光寶氣的李菲菲,反擊道:“沒準我四十都不結呢。男人可靠不住,指不定哪天就拋妻棄子去采外面的野花了?!?/br> 聽到這話,李菲菲臉色鐵青,史進明的表情也不好看。兩人知道韓荔彤這就是對他們說的。因為李菲菲實際上就是史進明的小三上位。幾年前,李菲菲求職時認識了比自己大十四歲的史進明,她看中史進明的上億身家,用盡渾身解數(shù)爬上了史進明的床,之后也一直和史進明曖昧不清。 后來李菲菲懷孕,逼著史進明和無法生育的發(fā)妻離婚,甚至還跑到史進明的公司去鬧。最后史進明不得不給發(fā)妻三千萬的財產(chǎn)后與其離婚,而離???婚證還沒焐熱的史進明第二天就和李菲菲領了結婚證。對于李菲菲破壞別人家庭的行為,身為父親的李立十分不齒,但母親姜群卻覺得李菲菲太給自己長臉了,傍上這么一個大款后半生都不用擔心了。 “怎么和你jiejie說話呢!jiejie也是為了你好。”姜娜訓斥道,“正好今天趁著你姨夫在,趕緊辭了你那個破法醫(yī),讓姨夫在門口派出所給你找個文職干!” “你瘋了嗎?你算老幾?”韓荔彤看著姜娜,淡淡說,“憑什么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br> “死丫頭,我是你親媽!”姜娜拍桌而起,怒道,“從小到大你就不讓人省心,非要去當什么法醫(yī),還搞到了重案組。你不會真以為和死人打交道很光榮吧!晦氣死了!” 突然,玻璃杯破碎的聲音讓全場安靜下來。韓正剛站起身,顫抖著用手指向姜娜,吼道:“你太過分了!法醫(yī)這么崇高的職業(yè)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從我當法醫(yī)的時候你就嫌棄這個嫌棄那個,既然這么看不上法醫(yī),當時就別腆著臉嫁給我!現(xiàn)在女兒當了法醫(yī)你還要指手畫腳!從小到大你關心過女兒嗎!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要是再有人說讓我女兒轉崗,別怪我不客氣!” 說罷,韓正剛摔門而出,韓荔彤和韓耀明見狀趕緊也跟了上去。兩人攙扶著韓正剛坐到了大廳的沙發(fā)上。韓耀明邊給韓正剛順著背,邊調侃道:“爸,沒想到你發(fā)威的時候還挺帥的。之前每次媽說什么你都只是沉默,我還以為你不會發(fā)火呢。” “你老子我那是不想和她一般見識!”韓正剛順了氣,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遞給韓荔彤,說,“彤彤,這個給你。我給你在公安局后身租了個兩室一廳,房租你不用管,盡管住,家里的東西我回頭讓耀明給你挪去,不過年不過節(jié)不用回家!” “謝謝爸?!表n荔彤接過鑰匙,謝道。 韓正剛搖了搖頭,說:“不用謝,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定要把法醫(yī)這個工作干好!認真對每一位逝者,每一起案子,做一名無愧于心的法醫(yī)?!?/br> 看著手心的鑰匙,韓荔彤堅定地說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