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傳得好，再好的醫(yī)方如果不能拿來救人那就毫無用處?！?/br>
    木昭咧嘴笑，他就知道師父會同意。

    木玄璣也覺得做得對，一兩個方子就能造福無數(shù)的病人，也是積功德的好事。

    半下午的陽光正好，木玄璣坐在藥房外面的屋檐下專心致志地看書，直到太陽西斜，手里的書翻到最后一頁。

    太陽下山了，木昭把外面晾曬的藥材搬到屋里，看到小族長合上書，他遲疑了下：“看完了？”

    木玄璣嗯了聲，把書遞給他：“很明顯，這本手札里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對皇甫謐《針灸甲乙經(jīng)》的實踐，作者實踐過后根據(jù)自己經(jīng)驗對《針灸甲乙經(jīng)》做了一些補充，其中有兩三處補充非常精妙，這本書值得一看?！?/br>
    “你慢慢收拾吧，我先走了?！?/br>
    木玄璣回去了，空留木昭一個人愣在那兒懷疑人生。

    “木昭，愣在那兒干什么，趕緊干活?！?/br>
    木昭嘆氣，把書給師父，轉(zhuǎn)身去干活。

    “好好的，嘆什么氣呀。”

    “師父，福寶可真是咱們木家的寶貝，那個腦子，聰明得不像人?！?/br>
    君婆婆給他一巴掌：“什么叫不像人？怎么說話呢？”

    木昭被打疼了，嘶嘶地吸氣：“如果我家曉曉在學醫(yī)上有小族長一半的天賦就好了，我肯定每天一炷香感謝祖宗。”

    “曉曉以后你自己教還是送回族里來？”

    “還是我自己教吧，寒暑假送回族里，麻煩師父您幫我教。”女兒還小，木昭舍不得女兒離開他和媳婦兒。

    “這樣也好，孩子還是養(yǎng)在自己身邊才好，這樣和父母親。”

    “師父說的是。”

    這次去草原耽擱的時間太久了，今天晚上在族里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就趕著下山回縣里。

    木昭走慣了山路，下山比較快。到上下坐船也催著船公走快一點，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今天是周末，下午下班后郭紅去爸媽家把女兒接回來，就看到家里大門是開著的。

    “爸爸！”

    木曉看到爸爸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撲過去。

    “哎喲，小心點。”木昭一把撈起女兒抱懷里，輕拍小屁股：“說過多少次了，叫你走路慢一點，摔壞了可怎么辦?！?/br>
    “嘻嘻，摔壞了爸爸給我治?！?/br>
    “你呀！”

    父女倆額頭挨著額頭，鼻子頂著鼻子玩兒，可高興了。

    郭紅笑著道：“別玩了，你吃飯了沒？”

    “剛到家，還沒來得及。”

    “我和曉曉在爸媽那兒吃過了，我給你煮碗面？”

    “行吧，給我窩個雞蛋。”

    “我知道了?！?/br>
    郭紅去廚房做飯，木昭抱著女兒跟過去。郭紅一邊做飯一邊問：“這次怎么去那么久？碰上什么事兒了？”

    “本來不用這么久，我們在草原上換了藥材正要回來的時候建華叔來了，建華叔說族長叫我們別空著回去，叫我們跑一趟四川拉些糧食回族里?！?/br>
    說到糧食郭紅正色道：“你走沒多久，族長就叫人下山送消息，我收到消息后偷偷買了幾次糧食，都藏在地庫里，夠咱們家吃半年的了?！?/br>
    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個房子是木家的祖產(chǎn)，前面是鋪子后面住人，為了保存一些珍貴的藥材，后院有一個隱秘的地庫，只有木家人知道。

    木家的青山堂早些年就不辦了，知道藥鋪后面有地庫的老人都回族里了，郭紅覺得糧食藏在地庫里還是比較安全。

    “其他族人家情況怎么樣？”

    “我問過了，都暗中存了些糧食，就算萬一有個什么也能應急?！?/br>
    慶豐縣雖然比較閉塞，還是能聽到市里轉(zhuǎn)過的廣播，買得到報紙，運輸隊的人天天在外面跑也會帶外面的消息回來。

    還有云南那邊，云南離他們這兒不算遠，消息傳過來也容易，知道外面有些地方鬧旱災的人不少，有危機意識的都知道該囤點糧食。

    有些人舍不得錢買高價糧，每個月領的口糧也知道省著些吃。

    木昭表情嚴肅：“我聽三婆說，小族長起過卦了，只怕這不是三五個月的事，既然囤都囤了，不如多囤點。”

    “這么嚴重？”

    木昭嘆氣：“買吧，咱們家就三口人，錢攢手里短時間內(nèi)又沒有什么大用，不如買成糧食囤著，總不能餓著我們家曉曉?！?/br>
    曉曉傻笑，摸摸小肚子：“mama，我也想吃雞蛋?！?/br>
    “好，給你煮一個?！?/br>
    面煮好了，木昭一大碗青菜雞蛋面，木曉半碗面湯里臥著一個雞蛋，父女倆對坐猛吃，埋頭苦吃的表情一模一樣。

    在家休息了個周末，木昭回來后去醫(yī)院銷假，被黃院長批評了一頓，還說他這個月的工資沒有了。

    木昭認罰，忙說他這個月沒上兩天班，扣工資都是應該的。

    木昭認錯態(tài)度好，黃院長也沒咬住不發(fā)，跟他聊了兩句上周去市里開會的事。

    “外面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咱們省現(xiàn)如今還算安穩(wěn)，不過還是要早做準備。領導們叫咱們?nèi)ラ_會，核心思想是做好防災預防工作。你是副院長，中醫(yī)那邊歸你管，你要上點心?！?/br>
    和現(xiàn)在的西醫(yī)比起來，中醫(yī)的各種湯方更適合治未病，對人身體還沒什么妨礙。

    再一個，西藥不好弄，供應比較緊張，他們縣醫(yī)院后面就有一家國營的藥材收購廠，中藥材易得。

    黃院長拍拍木昭肩膀：“我可知道你們木家的青山堂有不少濟世為民的好方子，這個時候你可別舍不得?！?/br>
    “院長哪兒的話，醫(yī)者父母心，我肯定盡全力?！?/br>
    黃院長滿意地點點頭，他當初力排眾議把年輕的木昭扶成副院長，一方面是木昭有能力且年輕，不會跟他爭權，第二個就是看中他手里的那些方子。

    和院長閑聊了兩句，見快到上班的時間了，木昭才回門診室。

    坐了會兒，沒有病人進來，木昭拿出那本針灸手札研讀，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小醫(yī)生敲門進來。

    “木大夫您回來了，我這兒來了個病人，請您幫忙看看。”

    “我這就來?！?/br>
    把書放抽屜里，木昭站起身出門，邊走邊問：“什么情況？”

    小醫(yī)生壓根兒沒看明白，只說：“病人是個中年男人，身形消瘦，一進來就說渾身上下都疼，渾身冒汗，一看就很嚴重。我給他把脈，脈象一點都摸不到，我去叫了張大夫、趙醫(yī)生他們過來幫忙，也沒診出來。”

    張大夫是個老中醫(yī)，趙醫(yī)生是軍醫(yī)轉(zhuǎn)過來的，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西醫(yī)。他們兩個都沒診斷出來？

    木昭臉色嚴肅了許多。

    木昭進門就看到病人躺在診斷室的床上哎喲哎喲地叫著，滿頭大汗，臉色刷白，嘴唇發(fā)白。

    張大夫和趙醫(yī)生站在病床邊觀察，看到木昭進來，張大夫趕忙請他過去：“早知道你今天回來了，就直接去請你了?！?/br>
    趙醫(yī)生剛來醫(yī)院不久，跟木昭不太熟悉，沖木昭點了點頭。

    木昭也沒廢話，過去就搭脈，誰知道剛碰到病人的手腕，病人尖叫劇烈掙扎。木昭的手一下彈開，感覺像是被冰尖刺了一下手指頭，又疼又麻。

    木昭不信邪，又搭了下病人的手腕。

    “不要這個大夫，換一個，換一個！”病人在病床上翻滾大叫著。

    “怎么回事？”

    診室里的幾個大夫都蒙了。

    木昭福至心靈，突然想到了什么。

    木昭對張大夫說：“您老試試?！?/br>
    張大夫上前一步搭上脈，什么都沒發(fā)生，跟剛才一樣，什么都沒摸著。

    木昭轉(zhuǎn)身把脖子上掛著的符箓取下來，塞張大夫左手里：“您再搭個脈?！?/br>
    張大夫又搭脈，手指尖剛碰到病人，病人觸電般掙扎起來，一個翻滾掉到地上，渾身哆嗦，嘴里嚷嚷著疼，醫(yī)生殺人了！

    趙醫(yī)生目瞪口呆，這是怎么回事？

    張大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他顫抖著手東西還給木昭，直視木昭眼睛道：“這個病人，只有你們木家能治?！?/br>
    第9章

    趙醫(yī)生是外來的，剛來不久還不清楚醫(yī)院的情況，張大夫扭頭交代小醫(yī)生：“你跑一趟，叫黃院長過來一趟。要快！”

    黃院長是正經(jīng)醫(yī)學院畢業(yè)的西醫(yī)，要說開刀做手術他熟悉，這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他真不知道，一路小跑過來，看到這個情況的時候跟趙醫(yī)生一樣懵。

    黃院長和趙醫(yī)生，兩個西醫(yī)對視一眼，都感覺今天這個情況有點荒謬。

    “這……怎么還……”黃院長拉著木昭有些緊張：“你開玩笑的吧。”

    木昭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大夫湊到黃院長身邊小聲道：“院長，我年輕時候跟著師父學醫(yī)的時候碰到過一例，癥狀也跟今天這個病人差不多，我?guī)煾附心羌胰税巡∪怂偷角嗌教媒o治好的?！?/br>
    “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還有妖魔鬼怪了？

    聊齋是真的？

    木昭輕咳一聲：“聊齋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這個病人要用非常手段才能治?！?/br>
    “你能治？”

    木昭搖頭：“我們家族長能治?！?/br>
    小族長應該也能治，不過小族長年紀太小，這話他不能提。

    黃院長不相信他：“你們族長也是學醫(yī)的？怎么治？”

    他們族長對醫(yī)術一知半解，當個大夫肯定不合格，但是他們族長會用鎮(zhèn)魂針。

    “這個病人不治會怎么樣？”話說出口后黃院長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不用那個鎮(zhèn)魂針會怎么樣？”

    “會腸穿肚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