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瀅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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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便這樣拍板定音了。 姜娘子翻來覆去睡不踏實,豎著耳朵聽對面的動靜,好在沒聽到什么動靜。 “阿瀅這孩子,半點不為自己想?!?/br> 姜娘子的男人安慰說,“阿瀅自幼心思單純,或許在她的眼里,那名男子過就是個病人,書上不是都說醫(yī)者有救無類,不分男女。” “阿瀅又不是大夫。”姜娘子依然覺得不好,她轉(zhuǎn)而問,“今日你套他的話,可有套出來什么有用的信?” 男人搖頭,“瞧著不像是裝的?!?/br> “若是你放心不下,明日找鄰坡上的拐二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娘子覺得可以,拐二是這里的土大夫,他的醫(yī)術(shù)時高時低,雖說比不上莫臨關(guān)正兒八經(jīng)的郎中,到底有兩把刷子。 兩人的對話隔著門房傳入為未曾安眠的男人耳朵里。 他聽了沒做聲響,側(cè)目看著床邊小方榻上的少女,她玲瓏嬌小的身段窩在小方榻上,被褥纏裹著,她歪頭朝外睡,烏發(fā)攏到一邊去,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玉頸。 她睡得很踏實,想必今日也累了。正如這對農(nóng)戶夫妻所言,她對他沒有一點防備。 瞧著她的睡顏,他閉上眼,沒多久便入了眠,他又開始做夢了。 先是彌漫著硝煙的戰(zhàn)場,喊打喊殺的聲音不絕于耳,他看著下面的戰(zhàn)況,有聲音在他的耳畔說,“殿下,我們偷襲的計劃被人泄露,如今遭到反將了一軍,朝廷沒有援兵,恐怕?lián)尾涣藥讜r了。” “要不撤退罷?” 左邊又傳來一聲響,“撤什么撤?殿下好不容易拿下了馬嵬和西越地界,此刻若是打道回府,豈不是要將城池拱手讓人嗎?屆時如何與死去的將士和陛下交代?” “糧草不足,送去朝廷的信遲遲沒有回音,如今魏國聯(lián)合了沙匪,又出了jian細,里外不明腹背受敵,留在這里不過被動等死罷了!死去的將士暫且不說,活著的將士難不成要白白送命?” 兩人在他的耳畔吵得不可開交,叫他頭疼得要命。 在頭疼欲裂快要炸掉的時候,夢里的場景一直在不停變換,他疼得猛然坐起來,旁邊的阿瀅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 在旁邊看著他,“你還好吧?” 他捂著頭,冷汗不停低落,咬著牙,聲音都在顫,“沒事。” 腦子里就像是有什么在游走疼得渾身打顫,冷汗將榻上的被褥都打濕了一片,兩只手捂著頭。 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 阿瀅見他著實痛苦的樣子,藥也吃了,他身上的傷說到底也好了不少,為什么就是...還總頭疼呢? 難不成是內(nèi)傷嚴重?這要養(yǎng)到什么時候? 少女坐于他的身側(cè),男人警惕心瞬起,眸底凝起殺意,冷不防她伸過來的手落到他的額邊,叫他躬身的動作一頓,隔絕的動作也歇在不動聲色里。 柔軟的指腹給他輕揉著,“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少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濃重的呼吸微頓,濁氣緩緩而出。 她的動作無比輕柔,竟然漸漸將他的疼痛給撫去了。 男人眼里的猙獰退去,眼眸恢復(fù)清明,視線之內(nèi),見到少女細嫩的腕子,她的袖襟是水妍色,帶著淡淡的芬芳香氣,縈繞在鼻端。 阿瀅也是瞎子摸象,是怕他疼死了,又或者六親不認,在阿嫂家鬧了怎么辦?那不是給阿嫂惹麻煩。 不過男人在少女清麗的眉眼中只見到了擔(dān)憂,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阿瀅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疼出問題了,伸手到他的眼前晃了晃,“?” “好些了嘛?”她問道,圓潤透亮的眼睛眨啊眨,濃密的睫羽不停地顫抖。 男人撇開眼,“嗯?!泵加盥运伞?/br> 阿瀅松了一口氣,小手搭在男人的肩頭,語重心長安慰道,“你不要慌張,也不必過分憂慮,郎中說了,你的傷勢嚴重,慢慢養(yǎng),總會好起來的?!?/br> 他睥想左肩上那只剛剛給他揉了頭的小手,見她歪頭的笑顏,并未多說,就是點了點頭,“......” 阿瀅說去給他擰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出了門,見到不知何時來的姜娘子,嚇了一跳,“阿嫂?!?/br> 姜娘子本就全神貫注留意旁屋,聽到動靜還以為阿瀅被欺負了,連忙過來,見到兩人說話,阿瀅給他揉著頭。 平心而論,俊俏的男人與美貌的少女,著實相配,姜娘子便沒有出聲打攪。 眼下阿瀅出來,她也沒有提及,只講道,“我與你姜叔聽到動靜,便起來看了?!?/br> “他內(nèi)傷嚴重,夜里又犯病了?!卑]猜想,或許是見到了姜娘子等人,想他家里的人也說不準。 “別怕,你姜叔已經(jīng)去請鄰上的拐二了?!?/br> 阿瀅聽到此人,很不相信,“他?” “能行嗎?” 姜娘子說,“死馬當成活馬醫(yī)唄,你不是已經(jīng)請郎中給他瞧過了?多些人看,說不定會好,你姜叔已經(jīng)去請了。” 土醫(yī)拐二,想到那個人瘋瘋癲癲的樣子,他連尋常的頭疼腦熱都治不了。 阿瀅撇了撇嘴,到底沒有辜負姜娘子的好意。 “成吧……” 做好了早膳之后,姜娘子的男人帶著拐二來了。 男人不動聲色看著滿臉胡子幾乎看不出五官的人,真的十分“土”醫(yī),阿瀅湊到他的耳邊,他不防她的靠近,下意識要遠離,誰知道被她拽住了臂膀。 少女壓低了聲音跟他說耳語,“我同你講啊,這個人是我們這里出了名的土大夫,他不怎么會看病,不過是姜叔叔請回來的,一會你就裝裝模樣給他看看啊?!?/br> 阿瀅是怕他不配合,因為拐二一進來,她便見到了男人抗拒的神色。 她聲音壓得低就算了,離得很近,挽起來的烏發(fā)蹭到他的臉側(cè),帶起一陣癢意,他微有不適,偏生她毫無察覺,說得很是認真。 “嗯?!彼鹇曋懒恕?/br> 拐二在姜娘子家用了早膳,吃飽喝足才慢吞吞說要給他看病。 男人配合坐下。 拐二瞧了他好一會,并沒有如同郎中那邊拿出脈枕等物件,只問他有何處不適? 男子起先并未作答,阿瀅遞給他一個眼神,他才慢慢將身骨的不適說出來。 拐二一手摸著胡子聽罷,“你不是內(nèi)傷,而是中毒了?!?/br> 阿瀅驚詫,“中毒?!”姜娘子和她男人同樣震驚。 拐二點頭,“嗯。” 唯獨他不動聲色,事先他也有過懷疑,不過阿瀅已經(jīng)找了郎中來看,診脈的時候他是清醒的,并未聽到郎中說他中毒。 不等他吭聲,旁邊的小姑娘已經(jīng)率先說出了他的心聲疑惑。 “我找莫臨關(guān)的郎中到家給他看過,郎中并未說他中毒,該不會是你摸不出問題,胡亂說的罷?”阿瀅對拐二的醫(yī)術(shù)并不相信。 拐二哈哈笑道,“小姑娘,我拐二雖然不擅長醫(yī)道,制毒可是一把好手?!?/br> 阿瀅,“......”郎中不都是救人么,制毒? “況且他的毒并非是尋常的毒,之所以頭疼欲裂,是因為有人在他身上下了毒蠱?!?/br> “什、什么?”阿瀅聽了只覺得更玄乎了。 “此蠱毒,名為制幻,會啃噬人的記憶,直到把人變成瘋子癡傻最終爆裂取命?!?/br> “可我已經(jīng)能想起部分的事情?!辈皇菓?yīng)該漸漸遺忘么? “萬物講究相生相克,因為小姑娘帶來的郎中給你開的藥方里,巧打誤撞,正好有壓制的蛇信子。” 他沒有見過藥方,竟然說出了藥里的配方。 阿瀅對這味藥,記憶尤深,因為十分的貴!一兩不到居然要了她一兩銀子!當時可把她心疼死了! “那...要如何治?”姜娘子的男人連忙追問。 拐二笑著抹胡子,“不難,取出毒蟲就是了?!?/br> 男人沉眸看著拐二,并未說話。 阿瀅和姜娘子對望兩眼。 氣氛靜默了一會,拐二邊起身邊道,“若是不信我拐二,此事作罷就是,無需多疑?!?/br> 阿瀅猶豫不決,男人看著他的背影,權(quán)衡一二。 還是姜娘子的男人追上前,“并非不信,只是覺得駭人聽聞,這蟲如何???”別將人給治死了,只聽說開藥方,針灸,沒聽過取蟲。 何況,看著男人身上,并未見到什么地方有蟲啊,阿瀅繞著他圍了一圈。 “吃一貼藥下去先將毒蟲給激熱,周身亂竄再放血,自然就能逼出來了。” 阿瀅聽得渾身起寒,她看向男人,不敢說治不治,男人對上她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 姜娘子和她男人都沒有吭聲,看向阿瀅。 阿瀅靠近高大沉默的俊美男人,她坐于他的身側(cè),“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果真想好了么?是否要治?萬一出事...” 他亦在想,在塞北這塊荒蕪之地,沒有好的郎中,況且他如今身無分文,又失了記憶,不知來歷,若是如此下去,想到浮現(xiàn)出來的片段,只怕耽誤,不如就賭一把... 他看向阿瀅,隨后目光挪到拐二,“治?!?/br> 拐二笑著說,“想好了?” 他再次點了點頭。 拐二笑著說好,“看在都是一處住著的街坊,又用了一頓膳食,那貼藥的價錢我便少些?!彼Q起手指說了一個數(shù)目。 阿瀅聽罷,她叉腰站起來,“你!”就連姜娘子和她的丈夫亦是被郎中的獅子大開口給嚇到了,他所收的費銀錢,便是叫他們湊也湊不齊。 “這要價....會不會太貴了?!苯镒拥?。 “莫臨關(guān)的郎中出診上門都沒有如此貴!”阿瀅申訴道,這是要一下子將她手上的私房掏空啊。 姜娘子和他男人說的確是貴了些,拐二抹掉了一個零頭,接著死活不讓了。“我用的藥并非是莫臨關(guān)郎中所用的尋常藥材,搜集不易,有些藥材就一味,若是用盡便沒有了,你便是去藥鋪里買都買不到?!?/br> 男人看向阿瀅,她苦著小臉,積蓄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若是這一筆出去,那.... 真要出了這次的銀錢萬一再沒有治好,那豈不是.... 見到少女猶豫的神色,知道她是為了錢財而沒有心生動容。 可是他眼下并沒有倚靠的人,身上也沒有可抵押的物件,他的目光投向少女。 “阿瀅?!彼浀盟墙羞@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