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瀅不敢多看，因為她察覺到了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身邊，不敢和男人?對?視，她把眼睛垂下來，避開他的目光。

    商濯的目光從?對?面的少女?身上收回。

    “你來這里做什么？”

    沈意綿上前，先朝商濯盈盈行了一禮，隨后道，“二殿下莫怪公?主，是我……讓公?主帶我過來的?！?/br>
    商濯的目光終于分了一點眼光到她的身上，沈意綿心神狂跳，她期待著商濯與他說什么，可真當(dāng)?他開口?了，她的心隨著他的話跌入谷底。

    男人?眼神淡漠，“沈姑娘既然身子不適，還?是仔細(xì)在沈府養(yǎng)著罷，今日的事本殿下姑且放過?！?/br>
    “沒有?下次。”他的話比他的神色還?要冷。

    沈意綿尷尬站著，“……”

    商珠還?要說話，商濯沒給她開口?的機(jī)會，吩咐昭潭，“將公?主和沈姑娘送走。”

    昭潭立馬，“請?！?/br>
    礙于商濯的臉色，商珠不敢造次，帶著沈意綿往外?走。

    地下跪著的丫鬟被清了出去，很?快就剩下兩人?。

    阿瀅脊背生寒，即便過去了那么久，她依然害怕商濯。

    “……”

    男人?緩緩走過來，阿瀅眼神垂得不能再垂，腦袋低的不能再低，甚至連腳步都在往后退去。

    男人?看著她躲避的動作，面無表情，“躲什么？”

    “適才不是回答得挺好的嗎？”他說。

    聽著語氣很?怪。

    阿瀅不理他。

    “啞巴了？”商濯再道。

    阿瀅忍下心中咒罵，好脾氣回，“沒有??！?/br>
    “本殿下以為教引姑姑便是這樣教你學(xué)規(guī)矩的，嗯？”

    他說著話朝她的臉側(cè)伸手，阿瀅嚇得偏頭，她一動，男人?的眼神冷不丁看著她，手上的動作也頓住，無聲警告她。

    阿瀅不敢動了，她顫抖著睫毛，思忖她剛剛是說錯了哪句話？讓商濯迫不及待對?著她動手。

    男人?溫涼的指腹停留在她的臉側(cè)，在她揉搓了一下。

    因為兩人?身量差距明顯，他彎下腰，偏過臉。

    阿瀅目不斜視看著男人?俊俏的容顏，他的鼻梁高挺，因為眉高故而?顯得眼深，睫毛很?長，劍眉濃密。

    阿瀅，“……”

    他搓了一會，便將指腹收回，挪到她的眼皮子底下，“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

    原來是墨汁，想?必是匍匐在書案上沾到的。

    “多謝殿下?！卑]乖乖道。

    他沒答應(yīng)，視線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不動。

    隨后從?渙月手中取過她的筆墨一一檢查。

    沒看多久，阿瀅見到男人?的眉頭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蹙了起來。

    第30章

    阿瀅的臉色也隨之變化。

    她知道她的字跡是難看了點, 登不?上大雅之堂，卻也不?至于這般罷？

    商濯的眉頭?緊蹙，簡直可以夾死一只小蟲。

    阿瀅原本想要?沉默, 但看到商濯還在瞧的筆墨，這種感覺無異于將自己的缺漏和短處放到明處任由人肆意打量。

    “民?女寫得不?好, 殿下不?要?再?看了。”她伸手想要?拿走，結(jié)果被?商濯以臂膀革開手腕。

    阿瀅搶不?過來, 故而就?只能瞧著商濯查看她的筆墨。

    待他一一過目，阿瀅以為?商濯會開口數(shù)落貶低她的筆墨之時，他把宣紙遞給渙月, 說了一句, “還不?錯?！?/br>
    阿瀅, “？”

    她猛然抬頭?, 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想到商濯的后言還未結(jié)束, 他接著講道, “能看出?明顯的進(jìn)益，不?過還需要?多加練習(xí)。”

    她的筆墨不?過是有個勉強(qiáng)的正形樣子，單拎出?來看, 根本就?入不?了眼睛。

    不?過, 的確是進(jìn)步明顯, 因為?蠻女原先寫的字跡東倒西歪，形如雞爪，狀似鬼爬，而今規(guī)規(guī)整整, 可不?是進(jìn)益明顯，rou眼可見的明顯, 但是再?看她今日?所寫的字，怎么練都?是那副鬼樣子。

    近來奔走忙于翰林院和禮部監(jiān)考秋闈之事，商濯把昭潭也帶了過去，有關(guān)于阿瀅的消息，多是教引姑姑代為?轉(zhuǎn)達(dá)。

    她這段時日?倒是規(guī)矩得很，聽教引姑姑的口風(fēng)，學(xué)禮儀規(guī)矩之時鬧過一回，而后就?再?也沒喧囂了，規(guī)規(guī)矩矩完成教引姑姑以及女紅和筆墨師傅交代下來的課業(yè)。

    阿瀅聽了他的點評，沒有表態(tài)出?聲。

    商濯往里?走，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阿瀅還在原地站著沒有動作，他轉(zhuǎn)過頭?道，“跟上?！?/br>
    聽罷，阿瀅再?不?情愿也只能跟著男人進(jìn)了書房。

    書案上鋪就?的宣紙被?她適才躲懶給趴得亂了，表面的那張宣紙已經(jīng)皺巴巴不?成個樣子。

    跟在一旁伺候得渙月正要?上前替換，商濯已經(jīng)取走了壓著宣紙的鎮(zhèn)尺。

    將在旁邊站著不?動的少女給提到書案的一側(cè)。

    “研墨?！?/br>
    阿瀅沒有研過墨，回憶起往日?渙月在旁邊伺候筆墨，她走神時看到的做法，學(xué)著用長勺舀水往硯臺里?添加，

    她掌握不?好度，正要?全都?放完，商濯眼疾手快將她的手捏住，長勺里?還剩余一些水，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很輕，并?沒有使?勺子里?的水滲漏。

    “夠了?！蹦腥说?。

    阿瀅點頭?，大掌松開她的腕骨。

    她小心翼翼把盛著水的長勺放回去，然后拿著墨條慢慢研墨。

    商濯已經(jīng)換好了宣紙，沉默看著她笨拙生澀的動作。

    渙月十分有眼力見上前接替了阿瀅的動作，然后她被?商濯抓了過去，束縛在懷中。

    瞧見兩位主子的動作，渙月把腦袋給低下去，目不?斜視。

    阿瀅不?喜歡在人前的親密，她掙扎道，“殿下放開我。”尤其是方才送走了兩位姑娘，其中一位是商濯的meimei，淳安公主。

    至于另外一位，姓沈...想必是商濯的未婚妻了。

    外室兩個字帶給阿瀅的風(fēng)波影響尚且沒有過去，她才回答說不?是外室，眼下就?跟商濯如此親近，這算怎么回事？

    男人左手圍圈著她的腰身桎梏她的行為?，另外一只手將狼毫筆放到她的右手，又?包裹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嬌小綿軟，好似沒有長骨頭?。

    就?是這么看似柔軟的一雙手，十分有力道，能提起一桶水，還能抱起他。

    “不?要?動?！?/br>
    男人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由?于男人的眸色當(dāng)中帶有壓迫性，原本在掙扎的小姑娘立馬就?乖了 。

    由?著他帶著她寫字。

    “不?要?走神?！鼻謇涞穆湓诙?，阿瀅屏息，下意識專心寫字。

    她開始動筆，商濯握著她的手看似帶動，實則是糾正。

    每當(dāng)阿瀅下意識要?似從前落筆走勢，他就?會牽引著她帶回來，一番下來，幾?個字寫好之后抽了筆再?看，的確是好看不?少。

    商濯把寫好的宣紙給抽走放置一旁，渙月借著晾曬阿瀅筆墨的名頭?悄然退到書房的門口等著。

    沒有丫鬟在旁邊，阿瀅總算是得了一絲絲自在，渾身沒有那么僵了，她適才一直在憋氣。

    商濯看著她悄悄松了一口氣的側(cè)顏，繃著氣的腮幫子都?消下去不?少，睫毛也顫得沒有適才那般厲害了。

    她身上不?知道染了什么香，淡淡的，很清幽，并?不?惹人厭煩。

    阿瀅哪里?知道商濯在看她，她只知道渾身不?敢動彈，猶如處在老虎的懷中，可不?就?是老虎嗎？

    商濯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只兇殘無?比的老虎，不?過他打扮得衣冠楚楚，儀表堂堂，說他是老虎還沒有人相信。

    “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過近的緣故，她不?過思?緒飄遠(yuǎn)了些，實則就?是片刻的功夫而已，竟然就?被?商濯發(fā)現(xiàn)了。

    阿瀅連忙正神，“沒有?！?/br>
    “既然沒有，好生寫字?！彼v。

    他又?帶著阿瀅認(rèn)認(rèn)真真寫了幾?遍，隨后松開她，端起一旁昭潭上來的茶水輕啄，看著她寫。

    她有意仿著適才商濯帶教給她的力道，很是認(rèn)真的在寫。

    幾?個字而已，小半柱香才寫好，商濯抽過去細(xì)看，依舊還是那么個樣子，但比起適才她寫的字跡，稍微好了那么一點。

    他將她兀自寫好的字放到桌上，而后抽了一張適才帶著她寫過的筆墨放在一旁，兩廂比對下來，商濯用狼毫筆圈出?她欠缺的地方，讓阿瀅看得更直觀些許。

    “往后勤加練習(xí)，不?可懈怠。”他的口吻莫名有幾?分似筆墨師傅叮囑阿瀅。

    她點頭?，“是?！?/br>
    隨后商濯又?檢查了她別的課業(yè)，譬如她的刺繡，瞧著她繡品的時候，商濯的臉色如常，甚至挑起了眉，并?沒有適才檢查筆墨時的難看。

    阿瀅喜好繡一些民?間的瓜果作物為?練習(xí)品，女紅的師傅不?喜歡她繡這些，總教她繡祥云，修竹，各色名貴花種，那些花在塞北不?常得見，她甚至叫不?上來名字。

    阿瀅私下里?繡的土豆，窩瓜，米糕，烙餅，都?被?她藏了起來，沒想到渙月都?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了，今兒一一翻出?來。

    商濯看著她的繡品笑，阿瀅十分無?地自容，好在他沒有說什么，到秋海棠時，他道，“不?錯。”

    磨磨蹭蹭一下午，轉(zhuǎn)眼便到了擺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