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濯。

    “二殿下對這位姑娘似乎不同?，可屬下不明白??！?/br>
    商瑞往假山下走，“不明白?什么？”

    “二殿下既然在乎這位姑娘，為何又將她冷落放置在宮里不聞不問?！?/br>
    商瑞取出祈福的燈，放置在法師算好的角落里。

    他的語氣淡淡，“如果是軟肋，那定?然是要藏好的?！?/br>
    好在一路上不曾遇到什么人，回到側(cè)殿，怕阿瀅落水沾染風(fēng)寒，抬了熱水進來讓她沐浴。

    去了身上的寒氣，總算是好些了，阿瀅默不作?聲由著渙月用巾帕給她擦頭發(fā)。

    她表面風(fēng)平浪靜，內(nèi)心已經(jīng)?雀躍不已。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在蓮池右邊的底部找到了密道，雖然已經(jīng)?用假山石封了起來，但阿瀅自幼玩弄雜耍，知?道這種機關(guān)該如何打?開，她這些時日?日?日?往返于藏經(jīng)?閣，總算是有些眉目了。

    眼下便是做些準(zhǔn)備，到了玄武門，又該如何出去呢？

    “姑娘，奴婢與你說的，您可都聽?清了？”

    渙月喚了她許多聲，阿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曾聽?清，反問，“你說什么？”

    “奴婢說二殿下今日?進宮了，眼下在東宮，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東宮？”那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她沒名沒分，去東宮做什么。

    “對啊，二殿下在，您肯定?可以進去的?！?/br>
    阿瀅根本不想?見商濯，她搖頭，“算了，還是不要出去惹是非了，萬一出了什么事?！?/br>
    “對了渙月，太子病重，沈家和二殿下的婚事還能如期么？”

    渙月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欣慰道，“姑娘您可算是問到此事了。”

    阿瀅眨巴眼，不太明白?她話里是何意，不過阿瀅并沒有深問。

    她的籌算是在商濯娶親當(dāng)天出逃，畢竟籌備婚事，宮里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屆時大婚場面定?然忙碌，商濯忙著娶親，必然顧不上她這頭。

    “正?是因為太子病重，婚事才要快些辦了，否則太子病逝，那是需要守喪期的，沈小姐年歲不小了，若是再耽擱下去，可不是要成老姑娘了?！?/br>
    “哦哦哦，那便好?！?/br>
    渙月不明白?，“姑娘覺得好？”

    “你就不擔(dān)心殿下與沈姑娘新?婚燕爾把您給忘了么？”

    忘了最好。

    阿瀅不想?與渙月廢話，轉(zhuǎn)而道，“宮內(nèi)的流言平息了么？”

    “今兒一早皇上下了旨，若有人再置喙此事便嚴厲處罰，沒有人敢在明面說了。”

    “明面上雖說沒有，背地里依舊有許多人議論紛紛?！?/br>
    “哦?！卑]興致缺缺。

    她覺得事情不大可能，沈意綿是個大家閨秀，如何會在背地里與人珠胎暗結(jié)呢？何況與她傾慕商濯許多年，更不可能了。

    皇后那頭已經(jīng)?得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她花重金派人潛入，是從沈家的下人口?中的，沈意綿自打?突發(fā)了惡疾之?后，飲食多有注意。

    皇后看了看抄錄的方?子，看著沒有奇怪，可許多忌食的東西，常吃的東西都與有孕的女子吃的膳食差不離。

    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差，皇后是生養(yǎng)過的人，皇宮里的孩子難出生，不論是吃食亦或是焚燒的香料，穿的衣料都要格外注意。

    皇后又詢問了派去的人許多枝末細節(jié)，都對得上。

    這證明，外頭的傳言十分有可能是真的了。

    思及此，皇后臉色鐵青，“沈家竟然敢玩弄本宮?！?/br>
    她身邊的人比較謹慎，“沒有把到脈始終不能當(dāng)真，娘娘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br>
    “事到如今，本宮有什么法子，沈家不欲叫人去看，本宮真要叫了人去把脈，只怕是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倘若真是有了孩子，娘娘是否就不要沈家這門親事了？”這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皇后漸漸沉默下來，太子病重沒幾天了，隨時都有可能去了，倘若因為這件事情失去了沈家的助力?，劉家那邊...

    她當(dāng)初選擇沈意綿，從來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貌美懂事很得她的歡心，而是因為她背后的母族。

    “皇上雖說處置了商央，到底沒有重罰?！?/br>
    她身邊的人接著道，“可皇上還是派了監(jiān)察司和大理寺的人去查了劉家，劉家的爛賬不是一日?兩日?能理清楚的，過些時日?定?然會查出問題。”

    “的確是查了。”皇后端起茶盞，摩挲著茶蓋，“可皇上照舊去錦妃姨妹的宮殿歇息，而今已有一個月沒有召幸別的嬪妃。”

    “皇上公私分明，再說了這不是新?人新?鮮么?！?/br>
    “錦妃的姨妹進宮也有些日?子了，本宮只怕她吹軟了皇上的耳朵?！被屎罄湫Φ?，“這才是本宮最擔(dān)心的事?！?/br>
    “那娘娘要不要往后宮塞一些新?人，好叫皇上分分心?！?/br>
    “眼下去哪里找新?人？”皇后一愁莫展。

    “奴婢倒是有個人選，娘娘不是一直想?要解決了側(cè)殿的人，她若是成為了皇上的人，殿下必然會斷了心思?！?/br>
    “你是說...遲瀅？”皇后神情一頓。

    她險些都要把這名女子給忘了。

    是啊，遲瀅樣貌不差，重要的是，她沒有母族，縱然是得到了盛寵，不會成為威脅，她若是成為皇上的女人，能夠分走錦妃姨妹的寵眷，商濯那邊定?然不會再惦記了。

    “這倒是...一舉三得了?！被屎笮?。

    “沈家的事情...”皇后想?了又想?，她到底只是想?要沈家的權(quán)勢作?為助力?，壯大自己的母族，不管沈家小姐是不是有了，這門婚事出不得差錯。

    倘若真的有了，那掐著沈家的把柄，不就是握著沈家了。

    “你說得對，有與沒有，這門婚事都不能散，倘若真的有了弄掉了便是，反正?皇上已經(jīng)?出手平息了此事?！?/br>
    不曾想?，流言蜚語靜了半日?，第二日?晨起，在汴安最熱鬧的街巷跑出一個瘋瘋癲癲的丫鬟，很快就有人認出她是沈府上的丫鬟。

    說沈家小姐的確是有孕了，她原先?是伺候沈小姐的人，沈家小姐，根本就沒有身染惡疾，一切都是借口?，上門的太醫(yī)和郎中隔著屏風(fēng)懸絲診脈，診的是她的脈，是沈夫人給她下藥，讓她染病去代替沈小姐。

    如今東窗事發(fā)，沈府的人害怕被人知?道，便叫人來殺她，她費盡心思才逃出來。

    瘋瘋癲癲的丫鬟身上滿身傷痕，看起來的確是受盡了折磨。

    重要的是，她的的確確是沈小姐身邊的人。

    圍上來的人很快就去找了郎中，給她把脈，發(fā)現(xiàn)她的確是染過惡疾，瞬間引起一陣嘩然，有人問她，既然是沈府的人，知?不知?道沈小姐與誰珠胎暗結(jié)？

    那丫鬟連連點頭，“知?道！”

    “與我家小姐有私的，正?是左僉都御史?姚庚，孩子是他的。”

    聽?罷，周遭更是議論紛紛了。

    “早就聽?說僉都御史?大人喜歡沈家小姐，沒想?到私下里兩人早有往來，如此說，那二殿下豈不是被人...”

    “無風(fēng)不起浪，此人又是沈府的丫鬟，沈小姐的貼身丫鬟，依照我看，事情八九不離十?！?/br>
    “姚庚如何比得上二殿下，沈小姐當(dāng)真是糊涂啊?！?/br>
    “二殿下不近女色，恐怕有別的內(nèi)情罷？”

    很快就有官兵前來鎮(zhèn)壓，將丫鬟給帶走了。

    流言很快就傳遍了汴安上下，阿瀅渙月說，那位丫鬟似乎被帶到了椒房殿。

    “你瞧真切了？”阿瀅問。

    渙月點頭，“奴婢是聽?淳安公主身邊的人說的?！鄙讨楹蜕蛞饩d交好，她身邊的人自然能認出沈意綿身邊的人。

    沈家的人一得到丫鬟被皇后帶走之?后，沈夫人立馬進了宮。

    皇后已經(jīng)?審問完了丫鬟，正?巧，外面的人通傳說是沈夫人來了。

    渙月留心著一得到消息，即刻告訴了阿瀅。

    “姑娘，看來沈小姐的確是有身孕了?！睖o月很高興。

    阿瀅卻愁云滿面，若是婚事黃了，那她還能借機離開么？

    “姑娘，您怎么不高興的樣子？”

    阿瀅啊了一聲，“這有什么高興的？”女子名節(jié)逾越生命，沈意綿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二殿下的婚事黃了，姑娘不就有機會了么？你和二殿下??！”

    “......”阿瀅不想?說話，在她們眼里商濯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在她看來一點都不好。

    或許沈家小姐知?道了商濯的本來面目，不想?與他成親，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也說不準(zhǔn)。

    畢竟，誰會拿自己的名節(jié)開玩笑呀？

    椒房殿內(nèi)的丫鬟都被遣走了，半個時辰之?后沈夫人從宮內(nèi)出來了。

    再然后渙月又告訴阿瀅，“二殿下來了?！?/br>
    “他來了椒房殿？”不是前腳才送走了沈夫人，那么快。

    “姑娘要不要去聽?聽?？”

    阿瀅不解，“聽?什么？”

    “不去了罷?！标P(guān)她什么事。

    “奴婢聽?說沈夫人出來之?時，臉色如常，眉梢?guī)е矏偰亍！?/br>
    婚事難不成還可以？

    一直坐等的確不好，阿瀅動搖，“如何去？”

    “姑娘跟著奴婢來，側(cè)殿有個角門，能偷偷看到椒房殿的內(nèi)殿，奴婢在門口?給您放風(fēng)，”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地方?，阿瀅暫且不問渙月是如何知?曉的，她湊在外面看著。

    瞧不大真切里面的情形，隔著四架牡丹屏風(fēng)，只看到人影，商濯與皇后對立而坐。

    “母后是想?讓兒子裝作?不知?？”商濯冷笑。

    皇后沉默良久，“母后知?道這件事情委屈了你，可朝堂之?事，母后也是為了你啊，為了將來你能夠繼承大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