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彈開了我的所有攻擊，我只能帶著蔻蔻逃離，可半路，我們被另一群人包圍了。”瓦爾梅的喉嚨仿佛在刀片中滾過，字字泣血，“我沒能保護好蔻蔻，那個該死的男人，他只是輕而易舉地抬起手，那鋒利如冰錐般的手臂，直接......捅穿了蔻蔻的胸膛?！?/br>
    “什......”林子墨愣住了，他傻傻地看向兩步之外的蔻蔻，女人的臉上仍然掛著笑意，弧度絲毫不變，湛藍的眼睛看著他。

    他整個人仿佛脫光了浸泡在北極冰冷的海水中，四肢僵硬到無法動彈，只有嘴唇勉強開口，“怎么可能，蔻蔻不就站在我們面......”

    “這是假的。”瓦爾梅的聲音同李舜生的聲音一道響起。

    下意識尋求安慰的林子墨挪了挪冰疙瘩似的眼睛，瞥向身邊的李舜生，他已經(jīng)顧不得在瓦爾梅面前掩飾對方的存在了，他的大腦如同打碎的粘稠漿體，艱難地轉(zhuǎn)動著，只有直覺仍驅(qū)使著他的行動。

    “你們在說什么啊，瓦爾梅，李舜生？”

    李舜生在心底嘆了口氣，他的指尖觸碰到男孩的衣擺，“今天往后，世界上會出現(xiàn)一種叫契約者的人，他們擁有異能，卻要支付相應(yīng)的代價，使用契約的時候，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會散發(fā)出名為蘭塞爾諾普特的藍色放射光?！?/br>
    “所以，剛才瓦爾梅說的那個人，就是個契約者？”

    “沒錯?！崩钏瓷瓜卵垌澳憧赡軟]有察覺到，林子墨，你自己也覺醒了契約能力?！?/br>
    為什么原本死亡的蔻蔻會“復(fù)生”，林子墨遞給蔻蔻槍的那一刻，為什么甲板上會響起東西掉落的聲音？

    “因為你的能力，林子墨，如果我沒猜錯，你擁有創(chuàng)造幻象，欺騙人腦的能力?！?/br>
    李舜生艱澀地吐出字句：

    “我沒想到，你能力的第一個使用對象，竟然會是你自己。”

    第92章

    心口上像是開了個洞，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

    林子墨的自我堅持只維持了一秒，很快就被他天性的理性打斷，意識到自己擁有類似“制造幻覺”的能力，讓他瞬間明白一切，就連那一瞬間被自己強行忽略的記憶也一并涌了上來。

    撕開完美的粉飾，觸及最真實的血淋淋的現(xiàn)實——

    在他轉(zhuǎn)彎的那一瞬間，躺倒在地板上的，蔻蔻的尸體。

    蔻蔻是真的死了，一并帶走的還有自己未完成的約定。

    承諾作廢，連最后堅守的意義都不再有。其實殺人和不殺人是很簡單的事，對林子墨來說就像選擇喝水還是飲料，一直以來不論旁人如何議論，他都恪守著自己內(nèi)心這堵最后的防線，就是希望還有機會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林子墨......”李舜生擔憂地望著他，已經(jīng)不忍心再說出自己更多的推測。

    “啊......”林子墨輕聲應(yīng)答，目光比頭顱轉(zhuǎn)動的速度慢上半分，好似一個機械零件不協(xié)調(diào)的木偶，“原來都是假的啊，李舜生?！?/br>
    在眾人的目光下，仿佛一縷輕煙，蔻蔻微笑的身影逐漸潰散，在瓦爾梅的失聲痛哭中，消失不見。

    李舜生不理解自己的思維還是如何運轉(zhuǎn)的，他的手下意識地環(huán)抱住男孩，那身軀如同鋼鐵般冰涼，他聽到聲音從自己的喉嚨里發(fā)出，聲帶振動，舌頭抬起，嘴唇開合，他不明白為什么在這個瞬間，自己還能夠如此冷酷無情的繼續(xù)說話。

    “我也認識一個林子墨?！?/br>
    “他比你大十歲，住在我的隔壁，每天都在睡懶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游戲?！?/br>
    “我不了解他的過去，但他也是相當怕鬼的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唯物主義者，但看到殺死之人的鬼魂幻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會嚇得忍不住撒嬌?！?/br>
    “他也有契約能力，是種能夠交換視野的神奇能力，和你的截然不同......”

    李舜生頓住了，他的雙眼望向那雙琥珀色的眸，瞳仁輕輕地顫抖著，“你究竟是不是他呢？還是這只是一場幻象？”

    “什......”林子墨的問句只吐出一個字，便驟然閉上雙唇。

    事情的拐點發(fā)生在更早一點的地方。

    從林子墨在奧斯洛的培訓(xùn)學(xué)校中因為魂不守舍而射中那一發(fā)靶子開始，世界的分歧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

    融合的記憶如同注射器中的藥水，被強行灌輸?shù)侥X海中，林子墨連痛呼的機會都沒有，便直面這截然不同的人生。

    “原來是這樣?！?/br>
    這句話說完的一瞬間，沒有刺耳的鈴聲，也沒有鮮紅的提示語，在系統(tǒng)任務(wù)面板上，那個孤零零存在的任務(wù)被一道橫線緩緩劃去。

    【任務(wù)：拯救人質(zhì)（林子墨）】

    【已完成】

    雨水凝固在半空中，猶如綻放的透明花瓣。

    林子墨輕輕眨了眨眼，低頭看到慌亂焦急的琥珀，女生說出的話語，余音在飄蕩在耳側(cè)：“林子......墨......哎？”

    琥珀挽留的雙手按住在林子墨的身上，雙手下溫熱的，在心臟鼓動下輕顫的胸膛，分明極了。方才的潰散仿佛從未發(fā)生過一樣，消散的身影逐漸凝實，恢復(fù)正常形態(tài)。

    “啊，琥珀。”男人側(cè)過頭，看到旁邊仍暫停在時間內(nèi)的李舜生，安心感如同浸泡在溫泉里的鵝卵石，緩慢地滲入心底，他勾起嘴角，“怎么了嗎？”

    他環(huán)顧一周，被暫停時間的空間靜謐無比，以他的視力自然看到了從樓梯爬上來的霧原未咲和躲在一旁樹林中的柯南小朋友，他挪回視線，打斷女生內(nèi)心雜亂的思緒，道：“我們長話短說吧，琥珀，看你身后那個大叔的態(tài)度，你的代價大概不是那么好支付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