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膘F原未咲點點頭，兩人走過轉(zhuǎn)角，在林子墨走到自動售貨機前，霧原先一步彎下腰。

    “我請?！?/br>
    二氧化碳從打開的瓶口溢出，兩個人坐在售賣機旁的休息椅上。

    沉默的背景音里，只有氣體釋放的聲音，霧原未咲挺直背部，緊了緊手掌，道歉：“抱歉，之前因為懷疑過你的身份，所以私下......”

    她向來是過分正直的人，就算這件事并不為當(dāng)事人知情，但做錯事情的自己就應(yīng)該有當(dāng)面道歉的必要。

    林子墨和她的接觸不多，因為女課長直白的話語略微訝異，微笑的表情愣了一秒，旋即搖搖頭表示并不在意，“如果是我是你，我也會選擇這樣的做法，這是負責(zé)又認真的行為，你不必為我感到抱歉。”

    霧原松了口氣，向后仰去，把飲料喝下大半。

    和她印象中不同的，這個名叫林子墨的臥底并沒有記憶中那股隱秘的黑暗氣息，相反，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溫和無害得像是秋日午后坐在咖啡店的大學(xué)教授一般，讓人不自覺地放松警惕。

    當(dāng)然，她是不會知道林子墨想討好一個人時，總會下意識地展露出對方喜好的那一面的。

    “之后有什么打算？”霧原放開戒備后，主動開始話題。

    黑衣組織覆滅后，林子墨和安室透等人都是大功臣，獎勵必然不會少，再加上林子墨由于身份暴露，已經(jīng)無法回到臥底組，那么升職加薪是必然的結(jié)果，只是——公安部的大家都在等，這個一手策劃剿滅計劃的男人能夠坐上哪個位置。

    “還沒想好。”林子墨說出令人驚訝的回答，“大概是等最后收尾后，就去辭職吧?！?/br>
    “什......”霧原訝異地偏過頭看他。

    捧著薄荷蘇打水的男人正低著頭，目光落在透明瓶子內(nèi)冒著氣泡的飲料上，像是想起什么人，或是什么事，他突兀地瞇起眼笑了一下，眉目舒緩，歲月靜好。

    霧原突然就能夠理解對方的決定了，就像她自己當(dāng)初為了心中的正義和那些需要守護的東西，而放棄了警視廳發(fā)來的升職調(diào)令一樣，她沒有談過戀愛，但從對方的表情里，也能看出與她當(dāng)時相似的情感。

    于是她換了個話題：“那辭職后你打算......”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由遠及近的一連串腳步聲打斷了她的話語。

    荷槍實彈的四個警衛(wèi)排成方格型，保護著中央戴眼鏡的男子，他們似乎有什么急事，只淡淡地打量一眼坐著的兩個人，便走過這條走廊，直奔另一頭而去。

    林子墨認出中間的那個男人——潘多拉的部長，埃里克·西島。

    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如果沒看錯的話，埃里克·西島剛才看自己的眼神，頗具深意。

    林子墨聽著腳步聲，那聲音止步于寶來部長的辦公室門口，沒有任何敲門聲，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在聲音停止的一瞬間，緊跟著的便是房門打開的響動。

    不對勁。

    潘多拉雖隸屬聯(lián)合國機構(gòu)，但在霓虹本地，仍舊是公安的地盤，這么堂而皇之闖入部長的辦公室，簡直是把公安的面子按到地上摩擦，林子墨雖然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可是看霧原未咲倏地起身，也只好跟隨著一起站起來。

    “大概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要談?！绷肿幽笳餍缘財r了下霧原未咲，“畢竟最近是太陽黑斑高峰期，‘門’附近常常出現(xiàn)異常反應(yīng)，有什么重要事件也說不準(zhǔn)?！?/br>
    被林子墨的話勸住，霧原未咲停住腳步，只是手上不由得攥緊那疊想遞給寶來部長的資料，目光凝視。

    林子墨頓了頓，他的余光看到在這條走廊的另一個轉(zhuǎn)角，幾名同樣打扮的潘多拉武裝成員把守在那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霧原喃喃道。

    想必她也讀出不尋常的氣息了。

    幾秒后，部長大門突然打開，從林子墨他們的方向正好看不到門內(nèi)的情況，只能看到埃里克·西島鐵青的臉色。

    潘多拉的部長先生環(huán)視了一圈，從口袋里摸出手帕，掩在口鼻處，側(cè)身對身旁的警衛(wèi)囑托了幾句。

    “糟糕?！绷肿幽÷暤馈?/br>
    他把對面幾個人投射而來的視線看得一清二楚，對方隱隱抬起的槍口，指向的位置分明是他所處的區(qū)域。

    “發(fā)生什么事了？”霧原聽到了林子墨的那聲話語，小聲問他。

    林子墨皺著眉，一臉嚴(yán)肅，“剛才關(guān)門的一瞬間，我好像聞到了——房門內(nèi)傳出的血腥味?！?/br>
    身穿銀灰色西裝的埃里克·西島大步走來，帶著無框眼鏡的他冷漠地來回打量了一眼林子墨和霧原未咲，那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物件而不是人類，里面并不存在過多的情感。

    “你就是林子墨？”

    “對?！绷肿幽畔率种械奶K打水，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對方那毫無善意的眼神，繼續(xù)維持著溫和有禮的形象，“請問有什么事嗎？”

    幾個警衛(wèi)隨著話語逼近，密不透風(fēng)地把小小的過道堵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你是最后一個見寶來善充部長的人？”

    他說的明明是疑問句，句尾卻沒有絲毫上揚音調(diào)，聽起來就像是證據(jù)確鑿的陳述句。

    “不是。”林子墨搖搖頭，在霧原詫異的目光中，和西島被嗆了一下的平穩(wěn)表情下，認真地回答道：“西島先生，你應(yīng)該才是最后一個見到寶來部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