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鴨瞇起眼，準(zhǔn)備有所動作，正好對上了太宰治的相機鏡頭。

    “咔擦——”

    機械的嗡鳴聲打破了夜晚的岑寂，相機投射出的刺眼的光，閃亮了一下，清晰地勾勒出中原中也橙色的輪廓。

    “啊，總感覺中也在想些不太好的事呢?！?/br>
    太宰治漫不經(jīng)心的環(huán)望了四周，又一臉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開始細(xì)細(xì)欣賞起相機里才拍下的照片。

    隨后他嫌棄的嘖了一聲。

    “真是一不小心就把中也矮小和奇怪的毛色完完全全給展露出來了?！?/br>
    你這家伙！

    中原中也心下忖度著自己前進的速度，對于太宰治的挖苦完全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卻見太宰治突然收斂了神色，向前一步。

    這一步叫在場的幾個人都提起了心神。

    【人間失格】是被動技能，也就是說，只要和太宰治一接觸，不需要顧忌太宰治的意愿，就能完全屏蔽其他任何異能力的影響。

    “中也該不會是在想著怎樣解除異能力吧?！?/br>
    太宰治擺弄了一下相機，看像中原中也繼續(xù)說到，“一想到拍下中也活鴨大變身的場景也挺不錯的呢，要是中也哀求我?guī)紫拢瑳]準(zhǔn)我就答應(yīng)了?！?/br>
    他故意用上了誘導(dǎo)性的語氣，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一步一步慢慢接近眼前全身警惕的橙鴨。

    “先學(xué)狗叫幾聲怎么樣？啊，一時忘了中也現(xiàn)在是個鴨子了。那就鴨叫幾聲吧……”

    太宰治的鬼話自然是不能相信的。話雖這樣說，但此時他倆之間的距離可謂是咫尺之遙，甚至太宰治已經(jīng)做出了手指往下觸探的動作——

    “住手！你這無理的外鄉(xiāng)人！”

    雷霆乍起。

    一聲蒼老粗厲的呵斥聲如驚雷般乍響于此時。振響了一片夜色。

    一聽到制止的聲音，太宰治立即收回了向外試探的手，徑直后退了好幾步，轉(zhuǎn)頭看向前方。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果斷堅決，看上去一點都不勉強。

    直到他看清來人，原先了然的神色才浮現(xiàn)一絲意外。

    這真是……

    犧牲很大啊。

    一位身材矮小，身著祭袍的老婦人，咧開耷拉干癟的嘴角，發(fā)出了如烤焦的木炭一樣的聲音，喑啞厲然。她拄著拐杖佝僂身子，看上去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卻健步如飛都走了過來。

    “簡直蠻不講理！還想再冒犯幾次神明！”

    老婦人似乎憤怒至極，她一字一句責(zé)罵著，音調(diào)尖細(xì)綿長，簡直是眨眼間前行了一大段距離。

    寬大莊嚴(yán)的祭袍隨著她的步履牽引甩動，用大紅色的衣袍去修飾一位將行就木的老人，便好似一碗雞血澆在干裂的土地上。在這冷寂的夜晚，沒有絲毫滑稽可笑，反而透露著詭異和反常。而這祭袍，不久前還在一位年輕女子的身上。

    林里沒有飛鳥，唯有砧板上的鴨子輕微的拍動著翅根，對這聲叫喊表現(xiàn)出了抗拒。明明它們才是此夜最讓人不安的存在，卻又因為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齊齊畏懼起來。

    至多也只能像個塑膠鴨子一樣，由腹腔吐出一聲長長的哀鳴。

    這時太宰治也覺察到某些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婦人，那雙混濁眼瞳里毫不保留的厭惡也讓他略感有趣。

    他倒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老婦人算得上是真正的“藤原奶奶”，更有意思的是，老婦人的表現(xiàn)就像是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就在她那里領(lǐng)取了一個故事角色。

    這個角色的最終下場他無所謂，至于中也嗎，怎么看都是要被放進鍋里煮成烤鴨。

    太宰治假惺惺的為中原中也接下來悲慘的戲份流了一滴鱷魚淚，無視了老婦人之前的斥責(zé)，面色如常的搭起了話。

    “冒犯了神明啊，這只鴨子也是要祭祀給神明享用的嗎？”

    他完全展現(xiàn)了一個普通人遇見這奇怪情況所不能有的素養(yǎng)來。流暢的接過了話頭，語氣里還流露出一絲對接下來盛宴的期待。

    真慘啊，中原中也，馬上就要進鴨子神肚子了。

    “不過為什么要專門染成橙色呢？明明等一下丟進大鍋里煮的時候，毛都是要扒光的。這和祭祀的神明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老婦人沒再說一句話，她講目光移向了太宰治身后的一只鴨子。

    她從未見過的，一只橙色的鴨子。

    而藤原奶奶是個鴨rou愛好者。

    在藤原奶奶看過來的同時，我又往店鋪里縮了一點。冰涼的鐵板抵住我的背脊，這個動作和我之前在便利店里看見的裝置藝術(shù)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旁是個穿著小洋裝的少女，靜靜地看了我一眼，很冷靜地繼續(xù)站著，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真厲害啊，要是之前誤入我恐怖網(wǎng)文的是她，我一定是能擺脫被舉報的命運的。

    但是現(xiàn)在孩子都這么有膽識，我有些憂心自己會不會丟飯碗。

    其實要不是我認(rèn)得她，我還真不敢和她呆在一塊。我首先想的并不是大晚上出現(xiàn)一個少女是個多可怕的事，主要是我怕背刺，以一個普普通通寫手的身份。

    她似乎是叫愛麗絲，我見過她的。

    等一下，為什么她保持了人類模樣？

    “橙色的鴨子……”

    我聽見了藤原奶奶漸漸靠近的聲音。

    她也對此感到陌生。

    “說起來，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