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幼時那些欺負(fù)行徑，陸歡暗了暗眸子。

    她無法阻止一切的發(fā)生，又不想恨母親，那時也沒有膽子去恨。便只能將這些發(fā)泄于白矜身上。

    日后白矜會偏執(zhí)成這樣，陸歡自己也有責(zé)任。

    陸歡也并非無辜。

    還有——

    ‘原來你一直在意的是這些。為什么你當(dāng)時從沒跟我講過？’

    從小到大，她們溝通的次數(shù)太少太少。

    幾乎從沒好好靜下來談過。

    陸歡閉眸舒氣片刻，再睜開眼時，起身穿上了外套，拿過手機(jī)與車鑰匙，離開公司。

    或許，她們需要好好談一次。

    “......”

    外面的夜色籠罩全城，點(diǎn)點(diǎn)微弱的星光掛在空中，盡管輕微，卻猶能點(diǎn)綴。

    樹枝蜿蜒出生命的跡象，上方泛黃的枝葉搖搖欲墜，散發(fā)著垂敗的氣息。

    冷風(fēng)刮過，吹散枯葉。

    黑車穿破夜色，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行駛，陸歡再次回到了陸家。

    坐在桌前的女人肩披西裝外套，也是從外面回來的模樣。姿態(tài)嚴(yán)正，不威而怒。正在微倚靠椅背，閉目養(yǎng)神。

    桌面茶水熱騰，早已布好一切。

    “坐。”

    未等陸歡說話與動作，秦岺緩緩睜開眼睛，說道。

    “我們好好談?！?/br>
    第099章 原來

    偌大的別墅內(nèi)，四周的燈皆已熄滅，只有客廳飯桌這處頂上的燈還亮著。

    氣氛安靜，秦岺一人在那處的身影孤寂而零落，陸歡站在原地怔了兩秒，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些年她是一個人過來的，母親也是。

    她說母親不理解她，她也少去理解母親。

    廚房無燈，客廳的光傾灑過去，隱約能看見廚房臺面收拾得一干二凈，所有刀類用具都被收起來。

    想起早晨過于沖動的畫面，陸歡眸色一沉，走了過去，坐在秦岺對面。

    兩人對立而坐，四目相對。

    秦岺面目冷淡，其中卻充斥著一股乏累。

    起先誰都沒有說話，相對的視線僅是持續(xù)了幾秒，便灰落錯開，挪向別處。

    直至秦岺先打破沉寂。

    “聽說你在辦公室待了一整日沒出來?！彼仁情_口，“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标憵g點(diǎn)頭。

    過完這一道話題，又是好一陣沉默。

    陸歡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捏緊，扣緊了指頭，心也隨之縮起。很多要涌出來的東西，但最后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

    秦岺能看出來她的遲疑，挑起話題。

    “我知道你跑來問白汕的事，是也擔(dān)心矜矜?！?/br>
    在早晨之后，她也回想明白了。

    “至于以往的事?！?/br>
    她語氣輕緩，慢慢吐露出。

    “之前我一直沒有將以前的事跟你講，我也跟你說過原因——你知道了并沒有什么好處，無非是徒增煩惱。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會涉及到暴露有關(guān)于環(huán)洲的事情。”

    “我答應(yīng)了矜矜的母親，收養(yǎng)矜矜，按照她的心愿行事，并將所有的往事拋擲?！?/br>
    “之后的日子，矜矜的事情，也全權(quán)交予她自己。我尊重她的意愿，所以沒有將這些給你透露?！?/br>
    “至于之后我再將這些告訴她，是因為她是苦難的受害人。爭鬧的一切，最終苦難都是落在她身上的，去世的是她的母親，從小孤苦的也是她，她有什么理由不清楚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

    “你覺得你委屈，但她就不痛苦么？”

    這些話緩緩流入陸歡耳里，那些往日的記憶浮現(xiàn)過眼前。

    在小時候，她從沒想過。

    她只知道那時候的她，一家只有三個人，爸爸，mama，和她。

    整個世界都是圍繞著她轉(zhuǎn)的。

    但有一天，所有人的眼里不再是她，焦點(diǎn)轉(zhuǎn)向了另外一個人。

    太過于劇烈的反差失落感迷蒙了眼睛。

    陸歡也想不清楚那個時候自己是怎么想的，經(jīng)過時間沖禮，只知道很恨，很氣憤，也很難過。

    久久，陸歡抽回神識來，垂著眼眸，低聲回秦岺的話。

    “確實(shí)?！?/br>
    秦岺見她聽進(jìn)去了，有在好好細(xì)想，便打開了一直不觸碰的話匣，“有些話，趁著這時候說出來會好一些。”

    “早上的時候，你說我處處在用矜矜打壓你。”

    她頓了頓，“我承認(rèn)，我有要拿矜矜磨練你的心思?！?/br>
    聞言，陸歡驀然抬眸看她。

    秦岺的面色依舊淡然，緩緩說道，“這個心思，是在矜矜來到陸家的那一天起的?！?/br>
    “你們在此之前就認(rèn)識，我本來以為不會出很大的事。并且你自小聰明，比起別的同齡人更加懂道理，明是非?！?/br>
    “可那一天，你卻直接對她惡語相向。”

    “歡歡。”秦岺慢吸一口氣，說出真實(shí)的話：

    “說實(shí)話，在那時候，我對你很失望。”

    “我一直以為你先前跟她有交集，再沒有情分，也會有可憐的情面在。就算不稱作親人，至少也會以朋友禮貌相待?！?/br>
    “我沒想過，你會直接動手，推開，放狠話，甚至把自己鎖在房里。”

    “我之前教過你的那么多道理，都沒有刻入你的骨子里，你還是沖動又自私，不知道以大局方面思考?！?/br>
    “所以自那天，我就想好好磨磨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