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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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溫禧在的話。 - “公平起見,我們請來挑戰(zhàn)的幸運觀眾蒙上白布條,確??床灰娗冁I。” 主持人向后臺示意,很快就有工作人員拿著裁好的白綢上臺。 “我來吧?!?/br> 時祺主動代勞。 視覺被剝奪以后,其他的四感變得格外清晰。他與她保持了社交距離,清泠的氣息卻鋪天蓋地卷來,溫禧感覺他的手指在發(fā)上游走,蜻蜓點水般,卻一處不漏。 但在琴鍵上如波濤奔流回環(huán)的長指,現(xiàn)在卻格外笨拙,連束結(jié)都好像費了很大一番功夫。他用指尖去撩撥她交纏的發(fā)絲,一根一根地厘清,試圖撥開卻被逗留,不慎挑到耳后敏感的肌膚,讓她耳根發(fā)燙。 “抱歉。” 他在頭頂輕聲說,卻聽不出半點歉意。 是故意的。 溫禧面對觀眾,只有她能察覺到這些惱人的小動作。 她不可能當眾發(fā)難,卻也不好為此下臺后找他討個公道。 絲光水滑的綢條終于在腦后束緊,溫禧稍松了口氣,時祺在此時紳士地將優(yōu)先權(quán)給她:“請你先來吧?!?/br> 時祺伸出一只右手,將手按在琴鍵上,琴鍵應聲而響,五個音里黑白混雜,聚合成不和諧音程。 絕對音感也分高低,鍵多音雜,難度陡然上升。觀眾的竊竊私語更多,以為時祺想要速戰(zhàn)速決,絕殺挑戰(zhàn)者。 殊不知是他了解溫禧的真實水平。 溫禧沒有片刻的猶豫,準確流利地報出唱名。 隨著音的數(shù)量升高,她說得又快又準,逐漸進入狀態(tài)后,像是設定好的程式,每次在按鍵不過三秒就作出反應,機械而流暢,不知在跟誰較勁。 觀眾從竊竊私語到鴉雀無聲,皆在期待這場小插曲演變成世紀之戰(zhàn)。 她的最高紀錄是十二個音。如果再往上增加,溫禧沒有確定把握。 十三個音。 “g2、a3、降c3、升e7……”溫禧鎮(zhèn)靜的神色終于有所松動,答案也難得地有了卡殼。 現(xiàn)場立刻sao動起來。 溫禧合上眼。 所有的喧嘩悄然散去,四周驟然安靜,溫禧將自己沉溺進回憶里。千山萬海之外,坐著那個琴房少年。 - 長而烈的夏季,草木蔥蘢,陽光明媚,少年坐在鋼琴前,英眉朗目,眼睛有微光透入,連眼珠都變成透明的琥珀色,好像他本身就是光源體。 他很投入,十指流暢地在琴鍵中跑動,高貴地編織瑰麗的夢境,自己卻穿水洗的牛仔外套,額角凝著未干的血。 有極致的反差。 是她動心的伊始,也是一切的開端。 從那一刻開始,她的心便倏然失控,成了招搖的風帆。 溫禧推門入內(nèi),他置若罔聞。 溫禧去琴房找合唱練習時掉落的手繩,正好隔著玻璃看見時祺。 溫禧看見他眼熟,卻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她看過有張一寸照片被藏在同學的筆袋里,想細看時,被那個女生慌忙掩住。 女生不好意思說名字,只說自己的暗戀對象在南中出了名,找他表白的人絡繹不絕,時祺卻只會面無表情地將女生送的小蛋糕扔到垃圾桶里。 心情好時,會考慮挑出能吃的,喂一喂流浪狗。 當初溫禧只覺得這人不可理喻,現(xiàn)在人在跟前,她的底線也自動往后偏移,不動聲色地被迷住。 無數(shù)人的前車之鑒,他天生寡情,只有溫禧偏偏不信這個邪。 “原來是你啊。”溫禧出聲的瞬間,少年的手指就戛然而止,她連搭訕的理由都蹩腳:“你在彈什么曲子?” 一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會彈鋼琴,真乃奇觀。 “這跟你有關系嗎?” 少年嗓音帶啞,回答也懶散。 她從小也學過鋼琴,但有限的興趣在枯燥的練習面前很快就敗下陣來,家中的樂器加起來,滿滿堆了一個儲藏室。 但她太半途而廢,凡事都學點皮毛,沒往深了鉆。 溫禧見他沒有回應,便倚著琴蓋,自顧自先做了個自我介紹。 沒有人在問好時會把“家財萬貫”這個詞掛在嘴邊,除了溫禧這個不知世事險惡的小公主。 時祺不用費心去猜。 她入學時也掀動過一陣波瀾,同系同學,有細碎的傳言落在耳間。 “喂,你叫什么名字?” 溫禧不依不撓。 “時祺?!?/br> 簡單干凈兩個字。 若是本市人,聽見時祺這個名字,多半都會有些反應。 他高中時就聲名在外,混跡于三教九流之中。老師在班級找不到人,派班長去叫他回來,然后撞見他在市場rou鋪看店,拎著剔骨刀耍出刀花,粲然一笑說有點私事要辦,讓他稍等。 班長哆哆嗦嗦地跑了,最后流言陳塵囂甚上,眾人對時祺敬而遠之,他倒樂意從班級隱身。 但五湖四海的小姑娘不知情,上了大學,他依然是理想男友的熱門人選,眾人前仆后繼地找他表白。 他學藝術出身,可偏偏在大學里不知和誰逆反,報了個八桿子打不著的傳媒專業(yè)。 時祺意味深長地說自己的名字,期待小公主會知難而退。 “時祺,我聽過呀,你的名字?!?/br> “我十九歲生日宴會,想邀請你去我家里彈兩首鋼琴曲,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