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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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吧?!?/br> 伴隨話音而落的是轎車引擎的轟鳴。 人說改天時,一般是后會無期的意思。 “抱歉,我們趕時間回家。”是陸斯怡開著招搖的冰莓粉超跑從車庫上來,沖撞了兩人間一觸即發(fā)的氣氛:“時先生,我姓陸,陸斯怡。” “您好?!?/br> 他眼中帶笑,跟陸斯怡致意。 陸斯怡好奇的眼神在時祺身上徘徊,時祺便安靜地站在原地,任憑她上下打量。 “長得還不錯?!?/br> 她輕哼一聲。 “小喜,上車。” 陸斯怡竟然也興致缺缺,前兩天還嘰嘰喳喳地跟她說見到時祺要好好拷問一番,不知在地下車庫發(fā)生了什么事。 連她都不愿在這里過多逗留。 但溫禧看見她,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往前走了幾步,準(zhǔn)備開車門。 卻被時祺搶先一步。 他率先將副駕駛的門打開,用手護在她的頭頂上方,親自送她上了車。 “時先生,我先走了?!睖仂肓讼?,搖下車窗玻璃跟他禮貌告別:“感謝你的邀請。我們來日方長,總有機會再見?!?/br> 駕駛座的陸斯怡一腳油門,帶著溫禧揚長而去。 時祺站在原地,視野里明眸皓齒的女子,漸行漸遠,變成一個微小的光點,最終消失在道路盡頭。 來日方長。 好一個來日方長。 第8章 鬼火 回到音樂廳休息室,時祺身邊氣壓驟降,好像凍雨過境,在他的眸子里凝成寒冰。 團隊都聚在會議室,卻正襟危坐,眾人面面相覷,如同等待最后的審判。 “大家今日都辛苦了,除了幾位朋友,其他人可以出發(fā)去慶功宴了?!?/br> 時祺極少給團隊開會,各項事宜都全權(quán)交給魏越打理。這次卻破了例。 “我有些事想問?!?/br> 他用指尖懸在半空流暢畫弧,優(yōu)雅指點,看似隨意,卻準(zhǔn)確地將無關(guān)之人排除出列。 “你跟我進來。” 時祺一針見血,瞄準(zhǔn)人群末端躡手躡腳的主持。 這位主持人是臨時找來救場,以往的履歷也光鮮亮麗。 沒想到卻在現(xiàn)場關(guān)鍵時渾水摸魚。 聽音比賽根本不在獨奏會的現(xiàn)場互動當(dāng)中,時祺要查,便首先從他開始。 “是……是?!?/br> 主持囁嚅,完全失了臺前的從容。 - 后臺左手邊走到盡頭是時祺的專屬休息室,也是他彩排時練琴的琴房。房間按照他的要求,常年斷電,只點一盞幽暗的蠟燭,竟有了幾分審訊的氛圍感。 現(xiàn)在蠟燭未點,里面是無盡的漆黑。 他視若無睹,彎下身,長指熟練地一翻抽屜,撈起金屬外殼的打火機,將蠟燭的棉線點燃。 搖曳的燭光將憧憧人影,肆意變形扭轉(zhuǎn),異化成張牙舞爪的鬼魅,讓主持眼皮狂跳。 “擦一擦,我們再談?!?/br> 時祺先審主持。 先禮后兵,他好脾氣地遞來一張紙巾。主持臉上是濃墨重彩舞臺妝,斑駁著脂粉的汗痕,好似馬戲團嘩眾取寵的小丑。 “我說我說?!?/br> 主持的不安攀升,心跳在空曠又黑暗的環(huán)境里狂飆。 ——恨不能當(dāng)場昏厥,離開是非之地。 他不用理智思考也明白,這是小鋼琴家首次國內(nèi)的鋼琴獨奏會,自己在舞臺上突然發(fā)難,時祺肯在臺上謙和恭順,已是給足了他臉面。 演出事故已輕易化解,但舊賬不可翻篇。 他站也不是,坐又尷尬,心知肚明到底做錯了什么。當(dāng)初主顧對他交代的那些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凈,恨不得將心底那點秘密立刻竹筒倒豆。 時祺的眼睛闔著,看似漫不經(jīng)心,氣勢卻迫人。 因他眼尾天生上揚,好似在笑,但半點積極的情緒都無。 他最擅長如何問話,重cao舊業(yè),將從前在南江警局里耳濡目染的訊問技巧用在這里,只嫌掉價。 一鼓作氣。 “我知道不是你主使,”時祺的語氣緩和下來:“你好好指認(rèn),工資我會照付?!?/br> “是……是宋先生。” 他不敢說是哪個宋先生,顫動的手在內(nèi)袋里掏了半晌,摸出一張發(fā)皺的名片,猶豫了片刻,用雙手恭敬奉上。 時祺用指尖夾起名片,余光瞥見他滿頭冷汗,聲音壓低幾分:“行了,你出去吧?!?/br> 主持的后背都浸出一身薄汗,連滾帶爬地趕緊逃脫。 燭火讓溫度攀升,時祺單穿一件襯衫也不冷,慢條斯理地卷自己的衣袖。 造星時代,藝術(shù)新秀成了投資商手上的新型傀儡,左搖右晃,點頭作揖,哄得資方心花怒放來掙一席之地。 時祺偏要反其道而行。 他不是豪門貴胄吹拉彈唱的樂師,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畸形的演藝生態(tài)僅憑一人之力無法改寫。 但他總歸要做燃薪之人。 - 隔著一扇門,喧嘩與sao動都釀成死寂。 “今天這是怎么了?”有長袖善舞的化妝師,湊到魏越身邊,試圖尋個突破口與保護傘,將聲音掐細,十指丹蔻撫在心口。 “造這么大陣仗?!?/br> “還不明顯,在臺上聽音比賽,明顯不是時的主意?!蔽涸阶谄べ|(zhì)沙發(fā)上瞇著眼小憩,用手指熟練地掰了個開心果,卻快樂不起來,慶幸自己沒栽在這位爺?shù)氖稚稀?/br>